第九百零八章：真正的意願
“……”
基裏曼愣在原地。
秦墨笑看著自己的摯友。
他曾經對基裏曼說過，兩人就像是一起被罰去掃廁所的難兄難弟，他沒想到基裏曼還記得這句話。
而他也記得基裏曼說過的。
那就是基裏曼覺得他自己矮萊恩一頭，因為他身高沒有萊恩高。
當秦墨坐在王座上，發覺自己的意願能影響很多事情時，他選擇給自己的好厚米做個增高手術。
比原來壯了一圈的基裏曼愣了半晌，幹澀的嘴唇張開，又閉合，口中想要吐出些話語，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他以為秦墨已經變成了一個冰冷的亞空間生物，但顯然……他沒有。
“你剛才投擲帝皇之劍，不是奔著我投的，而是朝王座投的。”秦墨後仰，翹起二郎腿，“如我所想，你是原體中最有人性的那個。我從不把萊恩當成朋友，也不把聖吉列斯當成朋友，或許你不敢信，但聖吉列斯在我看來是個外熱內冷的人……總之，咱倆是難兄難弟，好朋友。”
基裏曼沒有說話，他不能篤定秦墨現在到底處於什麽狀態。
剛才他洞悉了一切，知道了王座的用途，也知道了儀式的目的。
那王座隻需要秦墨一個對亞空間幹涉的意願，它就能達成秦墨的所有目的。
毀滅不諧引擎和瓦什托爾，建立永遠不會衰朽的帝國……
如果他的意願就是這樣的，那麽現在恐懼之眼之外，泰隆星區應該已經發生了變化，也可能，他……
在基裏曼思索時，一陣風暴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側目望去。
水晶領域之中逐漸形成了一個由藍色火焰組成的風暴，這風暴開始具象化。
直至最終，它具象化到足以言語的地步。
“我的兄弟。”
“我來歡迎你參與偉大遊戲，我們將一起毀滅其他三神，獨占八重試煉。”
當言語響起的那一刻，基裏曼感覺到深入靈魂的恐懼。
因為他直觀的感受到，聽到，那突然現身的東西便是黑暗諸神之一奸奇的力量投射。
秦墨半躺式的坐在王座上，眼神冷漠的注視著眼前的地獄風暴。
如同沙漠上的一個人坐在他的小木椅上，直麵迎麵而來的巨型沙塵暴。
“八重試煉。”秦墨知道這奸奇口中的詞語是指亞空間中的八個神格。
有些時候，這個詞語甚至會指代亞空間本身，在那些認為自己信仰的邪神無所不能的狂信徒嘴中。
秦墨能感受到八重試煉的變化。
其中代表著惡毒技藝的正東神格已經改變，變成了名為無終統禦的神格。
那是一種借由黑暗之神之一的偉力，以及古老的概念王座，外加堅決意願所帶來的徹底的扭曲。
無終統禦意味著一個永遠不會衰朽和被質疑與推翻的權威，正如王座此前所言，這個神格將帶來一個永不衰朽的帝國以及幸福的人民。
但秦墨光是想一想，都知道這玩意可能帶來的後果。
所謂永不衰朽的帝國，確實。
升格的不隻是統治者，還有他的人民，因為他們進入了亞空間，將不再受現實宇宙規則的束縛，他們當然能夠不朽。
但任何東西都將被混沌本身扭曲。
所謂的不衰朽，永遠幸福，其真正展現出來的樣子必然是駭人的。
“薩爾的先知們告訴我不要進入網道，他們有不祥的預感。”
秦墨看著奸奇匯聚的風暴，緩緩開口。
“我進入這個鬼地方，經曆了一些謎團，儀式，我不知道那是幹什麽用的，但後來我知道了，包括你那走狗所說的所謂饋贈。”
“這是一個引誘我升神的陰謀。”
“如果我渴望升神，那麽我成為神的瞬間就能把瓦什托爾和它的不諧引擎摧毀，但是代價是我不願支付的。”
秦墨側目看向那些在王座之下匍匐跪拜，麵露幸福笑容的幹屍人，那些外形令人作嘔的行屍走肉。
“看看這些狗屎。”
“我的人民所謂的永遠的幸福就是變成這些鬼東西。”
“一個個如同幹屍一樣，臉上掛著不知道在笑什麽鬼東西的醜笑，就如同投靠了色孽的靈魂除了歡愉之外再感受不到別的，他們除了幸福之外也感受不到別的，這不是我想要的。”
聞言，地獄風暴形成了一張醜惡憤怒的麵孔。
“你放棄了？！”奸奇的聲音響徹整個物質界和亞空間，“你放棄了我給予你的饋贈！你竟然放棄了！”
秦墨聽出了奸奇無法感知自己的想法和狀態。
“是。”他點頭，“你那是什麽饋贈？你這糞坑裏的狂蛆差點把我建立的一切和我的人民變成了永受詛咒的不詳，他們差點就成了我永世的愧疚和不甘！”
奸奇和網道都不能讓秦墨感到恐懼，他真正恐懼的是剛才。
他不敢想，如果剛才他用混沌手段達成了想要的目標，泰隆會變成什麽樣子。
禁衛們，除了耀恩，他們會變得和那些幹屍人一模一樣，隻不過幹癟的可能是鋼鐵和機械。
泰隆星區炸出一個恐懼之眼。
美麗的泰隆三號，以及他傾注了心血，視之為榮耀和民心之象征的泰隆一號，他們都會在瞬間進入亞空間，成為一個個肮髒醜陋的惡魔世界，以及惡魔世界上一群除了遵守命令和幸福之外什麽也不會也感知不到的行屍走肉。
“鼠目寸光！不知好歹！”
地獄風暴匯聚成盤旋於領域上空的暴風，呼嘯著灌向秦墨等人。
秦墨抬起手，由奸奇的投影所匯成的風暴便停止呼嘯。
“你所建立的功業終將被人遺忘，你所建立的國度終將變得衰朽，你的人民終將在你那變得衰朽的國度裏飽受世世代代的折磨！”
“就因為你放棄了諸神的饋贈！你放棄了我給予你的恩賜！”
“為了尋得這個王座，為了經營這個儀式，我已付出些許代價，從與諸神的角逐中抽調力量輔助與你的狂妄願望，而你把它們棄如敝履！”
地獄風暴繼續呼嘯。
聽著奸奇所說的話語，秦墨淡然的點頭，若有所思。
“我沒有升神，是因為在剛才那一刻我想通了，沒有真正的人的不朽帝國，和借助毀滅之力形成的虛假繁榮以及幸福沒有意義。”
“誠然，我的國度將會衰朽，我的人民終將重迎苦難，在十萬年後，一百萬年後，或者更久，但我能想得到會有那麽一天，我也接受。”
秦墨換了個坐姿，上半身挺直，語氣也變得更加有力。
“但是無論過了多少年，無論多麽滄海桑田世道變化。”
“當他們再次需要我的時候，當他們再次呼喚泰隆之主這個施加於我的名號，當他們再次需要有人將他們從折磨中拽出來，無論他們那個時候是否還記得我……”
到此，秦墨深吸一口氣，緩緩呼出：“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