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乖,不要自討苦吃
話落,磅礴氣勢隔著門板凜來,侵蝕的呼吸都開始困難。
南知意緊張的抓著手心,
"在你沒解決好寧溪姐的問題之前,別來招惹我。"
"已經解決了。"
裴西州的聲線喑啞,帶著溫柔的誘哄。
"沒有。"
南知意被一股恥辱籠罩。
在寧溪麵前有多慚愧,指甲就掐的多深,嫩白的手心生生掐出一個個月牙。
"如果你解決了,為什麽寧溪姐會過來找你談論婚事?"
"為什麽要提訂婚禮,要你幫著挑選禮服?"
"梔梔。"
門外響起裴西州的聲音,他好似有讀心術,把她的小心思看的透透的。
"你不必因為寧溪的話而難過,和寧家不會有婚事。"
南知意沒理會裴西州,把自己整個窩到了棉被裏麵。
沉默,隔著一扇門在空氣中蔓延。
雖然誰都沒說話,但南知意知道裴西州沒走。
許久,才響起她悶悶的嗓音,"裴西州。"
隔著一扇門,那道沉洌的嗓音響起,"嗯。"
"我不想見你,最近都不想見你,也不想在西風館住,好嗎?"
聲音顫巍巍的,隔著門板,那股顫意似乎震到了心上。
裴西州放在門把手上的指節驀地收緊。
"……你說要給我時間的。"
南知意的聲線黯然。
"我讓周秦帶你去那間院子。"
"金屋藏嬌嗎?"
大概是打開了心防,也許是裴西州不如之前強勢,加上門外的人是她以前最信賴的哥哥,南知意突然有了傾訴的欲望。
"胡說。"
裴西州的手指從門把手上落下,煩躁的扭了扭領帶。
看不見小丫頭的表情,加上中間還多了一層寧溪的隔膜,讓他生出一種用備用鑰匙衝進去的衝動。
"可是在外人眼裏,你讓我住到你買的房子裏麵,就會這樣誤會我們的關係。"
"我們是男女朋友。"
裴西州轉身,對跟上來的管家打了個手勢。
南知意抗拒把和裴西州的關係定格在這個稱謂上。
"你名草有主。"
擰著眉心,她在被窩裏翻了個身,柔白的指尖忍不住撫在臉頰上,想到裴西州落在上麵的那個吻。
"哢嚓。"
當鑰匙轉動鎖舌的聲音響起,驚的南知意鹿眸圓睜,從棉被裏翻身而起。
裴西州推門而入,兩條大長腿交替踱步,鋥亮皮鞋尖抵至床頭,指節分明的手掌也跟著摸了摸她溫熱的臉頰。
"抱歉,是我沒把事情處理好。"
"聽著,寧溪不會成為我們之間的困擾。"
"是嗎?"
南知意悶悶不樂。
不過卻不是因為寧溪,而是裴西州勢在必得的強勢。
裴西州捏住她小巧的下巴,俯瞰而來的目光穿透力十足,"你看著並非是因為寧溪在困擾,而是因為我。"
被看出來了嗎?
南知意懊惱,仰望向這張熟悉的俊臉,水眸多了一絲央求,"所以,你能放過我嗎?"
"除非你的理由能說服我。"
裴西州鬆開她的下頜,順勢在床頭坐下,脊背輕靠上床頭,手臂攬住她纖薄的肩,自如輕鬆的仿佛他們還是親兄妹一般。
南知意全身的神經都繃著。
呼吸更似被堵在氣管裏。
"我……我忘不掉陸……"
她剛要拿出那個借口來,空氣就冷冷的響起一道男音。
"如果梔梔想激怒我,大可以試試後果能不能承受。"
"不行嗎?"
忘不掉陸硯,是借口更是事實。
陸硯的行徑踐踏了她的底線,但七年的感情,點點滴滴的相處,彼此都似融入骨血一般,分開就像扯開長在一起的肉。
豈是想忘就能忘的?
原本輕耷在肩膀的手瞬間收攏,接著耳廓落下溫熱的觸覺,軟軟熱熱,帶著纏綿的氣息無孔不入的侵襲而來。
喑啞透的男音裹著她的耳朵。
"那我就多嚐試幾種法子,幫你徹底忘掉?"
是詢問,更是不容置疑的肯定。
南知意剛剛平息掉的心跳又小鼓一樣激烈跳起來。
可她沒忘掉在客廳見到寧溪,以為她撞破她和裴西州關係那一刻的驚惶和難堪,白白的細牙咬住粉唇,然後抬手,按著裴西州那張不怒自威的俊臉狠狠的推了出去。
裴西州攥住了她的腕,神色也隨之暗淡下來。
戾氣從長睫覆住的深瞳內潮湧而出。
嘴角卻扯了個涼笑。
"不要自討苦吃。"
撂下這句話,裴西州豁然起身,一米九二的高峻身形裹著氣勢衝天而起。
南知意雙手抱膝,一雙濕潤的鹿眸融浸在昏暗的光線中一動沒動。
直到那道身影即將消失在門板後。
空氣才響起她的聲音。
"裴西州,我認識你二十多年,現在才發現,原來你竟然這麽陌生。"
裴西州的腳掌隻頓了頓,握在門把手上的掌背上青筋猙獰浮出,他背對南知意,眼底晦暗,整理了下亂掉的領口,轉身關上了門。
南知意睡的並不好。
睡夢中全是裴西州那雙戾氣潮湧的深瞳,深深的看著她,不似在看著妹妹,更似在看著掌中之物。
南知意閑暇時也愛看言情小說,卻從未看過骨科禁忌戀,更想不到這樣荒唐的事情有朝一日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翌日清晨她盯著一雙黑眼圈下樓。
裴西州粗糲的指腹摩挲她眼下的青黑,深瞳內是毫不遮掩的擔憂。
"失眠?"
他低下腰背,幽沉的瞳和她平視。
四目相對,南知意心跳莫名漏跳一拍,別開臉龐躲開他炙熱目光,"沒事。"
裴西州嘴角噙笑,眉眼間多了絲愉悅。
用過早餐之後照例是送她去醫院,哪怕南知意再三推辭,也沒拗過他的堅持。
鬆掉安全帶,她迫不及待就要下車。
然後被一股力道拽著,被迫接受了裴西州蜻蜓點水般的吻。
他深瞳裏藏著噬人的光,吻很淺,點在唇上幾乎忽略不計,但卻攪亂了一池春水,讓南知意的呼吸亂的一塌糊塗。
她數著呼吸,憋的耳尖緋紅,幾乎不敢對上男人噙笑的眼底,近乎狼狽的落荒而逃。
腳掌落地,鬆開蜷著的手心,上麵印上好幾個淩亂的紅色的月牙。
南知意腳步飛快,穿梭在醫院走廊的時候,穿堂風都帶不走臉頰上的熱度。
怎麽辦?
再這樣拖延下去,她遲早要淪陷,因為她發現自己已經越來越適應裴西州的吻了。
一股羞恥感咬住心髒,咚咚咚跳的亂了節奏。
但是這股熱在見到一道身影的時候徹底涼下來。
寧溪挽著手袋,含笑立在走廊,看樣子是專門在等她。
"知意。"
寧溪嘴角噙著溫軟的笑,笑的眼眸彎彎。
"寧溪姐。"
就像兜頭澆了冰水,南知意滾燙的血液瞬間涼了個透。
也從被裴西州刻意營造出來的輕飄飄的甜蜜中落回現實。
盡管裴西州一再表示寧溪不會成為他們之間的障礙,但南知意對著這張臉還是想到在裴母的話。
在她和陸硯發生關係的那天,裴西州同樣也和寧溪姐突破了關係。
裴母很滿意寧溪姐這個兒媳,她還是裴知意的時候,裴母無數次在她耳邊誇獎寧溪,說她溫婉大方是最合適的兒媳人選。
所以在知道她和裴西州發生關係的第一時間,就迫不及待去和寧家商量親事。
可是她又幹了什麽。
居然在裴西州的誘哄下……
羞恥讓南知意擠出來的笑僵硬無比,看向寧溪的目光也很不自然,"寧溪姐,你怎麽來了?是身體哪裏不舒服嗎?"
寧溪搖頭。
目光透著幾分遙遙的審視,須臾又化成了柔軟,"不,我是來看裴晚的,聽說你也在陸氏醫院實習,所以也過來看看你。"
南知意嘴角尷尬的扯了個弧度。
仔細輪起來,她和寧溪接觸的並不多,之前是裴知意的時候,寧溪對她的態度還算親熱,畢竟她是未來的小姑子。
可知道她是假千金之後,寧溪待她的態度冷淡不少。
捧高踩低本就是人性。
南知意在失去裴家千金的身份之後,經曆了人情冷暖,再多的也遭遇過,所以寧溪的前後反差並沒有放在心上。
但此刻寧溪就像突然忘掉了冷淡她的事,不顧她眼底的防備親熱的挽住她的手臂。
那雙手臂接觸過來的刹那,南知意僵了脊背。
"怎麽了?"
寧溪笑,"你不用有心裏負擔,雖然你不是西洲的親妹妹,但在西洲和我的心中一直把你當成妹妹。"
"血緣什麽的雖然重要,但多年的感情也重要,不是嗎?"
聽到這個南知意嘴角的弧度徹底不見了。
因為這句話就像個笑話。
裴西州如今對她的心思,簡直昭然若揭。
寧溪突然這麽試探,是因為見到了她和裴西州牽手,所以明裏暗裏來宣示主權了?
"梔梔你可是答應我幫我選禮服的,等你下班和我一起去挑吧,你的審美在圈子裏一向是最好的,就連西洲也不斷在我麵前誇你。"
"你的意見對西洲很重要,對我自然也重要,畢竟——"她桃花眼裏**漾著淺淺的笑意和羞澀,"我們以後可是要當一家人的。"
南知意心尖兒還殘著因為裴西州那個吻生出的甜,卻因為這句話釀出酸。
"梔梔,你願意幫我選禮服嗎?"
迎著寧溪試探的目光,南知意艱難的點頭。
心房被擰的微疼,她卻擠出一個笑。
"好。"
寧溪目的達成,眼底閃逝一抹戾,轉而笑眯眯的看著南知意,"那咱們就說定了。"
達成目的,寧溪挽著手包離開。
南知意心緒複雜,踩著步伐回到診室。
李丹迎上來,親熱的遞給她一杯冰美式,"諾,醒神套餐。"
"對了,今天晚上有時間嗎?我和林正克請你吃大餐,想吃什麽盡管開口,難得林正克大方一次,咱們可得好好的蹭一頓。"
"不行。"
南知意捏緊了杯子。
想到和寧溪的約定,漂亮的眉毛擰了擰,"我晚上約了其他人。"
"嘖。"
"誰?"
"我……哥哥的女朋友。"
"裴家的哥哥,還是南家的哥哥?"
自那天辦公室裴晚鬧過一次後,李丹這個吃瓜小能手把她的底細扒了個底朝天。
"裴。"
"好吧。"
"不過,你現在和裴家的人交往,心裏會不舒服嗎?"
南知意指尖凜的更白。
何止是不舒服,簡直快令她窒息了。
無論是裴家父母和二哥逼著她給裴晚捐骨髓,還是裴西州強迫她接受這份不倫戀情,都在崩斷她內心的防線。
"還好吧。"
南知意垂下眼臉,"隻要裝作和從前一樣不就好了?"
李丹瞬間看穿她的言不由衷,"別勉強自己。"
"撐不過就不裝了,現在可流行發瘋文學,實在挨不住了,不行就瘋給他們看看。"
南知意"撲哧"一聲笑了。
可是笑過之後,眉心很久也沒鬆開。
病房。
寧溪進入病房,裴晚頓時眉開眼笑。
"寧溪姐,你的法子果真有用,隻要裝成快要病死的模樣,陸硯果真對我越來越好了。"
"幸虧有你在身邊,不然我要怎麽辦呀。"
寧溪笑開,"今天正好有時間,要不要和我一起會會南知意?"
裴晚眉毛揚起,"寧溪姐又想到什麽法子了?"
"其實也沒什麽,就是打算讓南知意認識到自己的身份,別再妄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而已。"
"晚晚,隻有讓她徹底自卑,再也爬不起來,才能滅掉她對陸硯的心思,陸家雖然比不上你們裴家,但在上流圈子也占據一席之地。"
"隻要讓南知意徹底在圈子裏丟臉,才能絕了陸硯對她最後一點感情。"
裴晚欣喜若狂,"什麽法子?"
寧溪附耳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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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南知意下班之後,最苦惱的就是被豪車堵截。
這兩天陸硯和裴西州就像較勁似的,一個個的都爭著要接送她上下班,陸硯更是變了性子,雖然每天雷打不動的去探望裴晚,但還會抽出時間來她的診室視察。
南知意備受困擾,但礙於陸硯的身份,隻能忍著。
但今天剛出醫院大樓,不等她步下台階,寧溪的電話就如約響起。
"梔梔,從後門來見我,我在這等你。"
站在台階上,隔著重重人潮,她已經看到裴西州那輛熟悉的邁巴赫。
"好。"
一字落下,想到不用和裴西州同處一個車廂,她鬆掉一口氣。
隻不過從後門上車,除了見到寧溪外,車裏還多了另外一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