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祝你們不孕不育,子孫滿堂
不能實習,不能出門,更不能拿到畢業證。
南知意的手機通訊錄裏麵密密麻麻都是未接。
開始是裴東城打來電話,苦口婆心的勸告。
“梔子,妥協吧,爸爸媽媽真的生了氣,隻要你服個軟,給晚晚捐獻骨髓,一切都當沒發生過。”
“你能舍得下所有人,難道還能舍下我這個二哥?”
“二哥對你不好嗎?乖一點,二哥不會害你。”
“二哥,我可以回家,也可以服軟,但我不接受道德綁架,更不會給裴晚捐獻骨髓。”
“裴家能用一個億砸學校,堵死我所有的退路,難道還不能找到匹配裴晚的骨髓嗎?”
“全世界八十億人口,隻有我和裴晚骨髓匹配?”
裴東城被質問的一愣一愣的。
“那不是……爸媽想讓你回來,采取的必要手段嗎?”
“如果爸媽用這樣的手段逼迫你,二哥妥協嗎?”
“我……我當然!”
裴東城語調陡然軟下來,接著就心虛的掛掉了電話。
等他想明白回懟的話再來電,南知意直接把他拉進了黑名單。
與此同時。
微信聊天界麵有了裴西州的消息。
「想好了嗎?真打算和陸硯離婚?」
看著這則消息,南知意心頭滋味百味雜陳。
裴家為了對付他鬧的滿城皆知,哥哥縱然之前不知情,現在不可能蒙在鼓裏。
現在問她要不要離婚,到底什麽意思?
真心疼她,還是想讓她退出給他的親妹妹裴晚讓路?
哥哥也……不要她了嗎……
南知意捏緊手機,敲下一個字,「想離婚。」
她盯緊手機,就像被判刑的死刑犯,在等著子彈穿透腦袋的那一刻。
呼吸提到嗓子眼,心跳更是大的一度蹦出來。
世界靜寂無聲,隻餘眼簾裏的手機屏幕。
下一秒,仿佛是幸運之神眷戀,聊天界麵跳出幾個字。
「回北城見一麵。」
刹那間,血液仿佛被泵入一整罐的蜜蜂,涓涓的甜灌入每一顆細胞。
她眉眼彎彎,即刻敲下一字。
「好!」
裴西州:「別多想,晚安。」
南知意:「晚安,gpj」
她本意回個表情包,讓兩人氛圍不至於太生疏。
可等到隨手點下的表情包出現在屏幕。
恨不得原地死一死。
軟萌的兔子捧著心,隨著心跳一泵一泵,無數的愛心浮到空氣中。
屍體暖暖的。
她即刻點了撤回消息。
然後小心翼翼的回了個,「安。」
裴西州那邊沒動靜了。
南知意現在的狀態就是屍體暖暖的,精神淡淡的,捂著臉無聲在**翻滾了圈。
盡管哥哥還是一如既往的疏冷,但南知意也透過聊天發現一件事。
那就是哥哥可能暫時還不知道家中對她的壓迫和排擠。
他日理萬機,怎麽可能會顧及這種社會新聞呢。
南知意為自己小心眼的揣測而慚愧不已。
又為哥哥這樣護著自己,心窩湧出陣陣暖流。
翌日。
南知意沒等來裴西州,卻被陸硯堵住。
銀色的柯尼塞克車門打開,露出陸硯那昂藏的身形來。
南知意瞥了眼,轉身繞過就走。
陸硯展開一臂,結實攔住她的去路。
“去哪,送你一程。”
“不必。”
南知意小臉兒一沉,看著陸硯短促笑了下,“看來你的記性不太好。”
“什麽?”
陸硯皺眉。
昨天裴西州給他打了電話,警告他要好好對待南知意。
盡管他本就打算和南知意和好,可被裴西州這樣威脅,心情還是一度宕至低點。
想到南知意的態度,昨晚一夜輾轉難眠,早上起來眼下青黑,眼球裏麵密布紅絲,情緒簡直沉鬱到了極點。
南知意對他勾勾手指。
這個親密的動作讓陸硯眼眸浮出一絲愉悅,剛低下頭,一記耳光火辣辣的襲來。
“啪”聲落下,陸硯的臉瞬間鐵青下來,伸手捏緊南知意的手腕,力道越來越大。
“你幹什麽?”
相戀多年,陸硯從南知意的眼底見到的都是傾慕,愛戀。
水眸軟軟,亮晶晶的,氤著水光,被這樣一雙瀲灩多情的眸覷著,好似心都能柔軟塌陷。
可此刻橫在她眼底的情緒又冷又硬,好似最堅硬的鑽石,折射出來的銳角冷的他一顆心都在碎掉了。
“離婚嗎,陸硯?”
“如果不離婚的話,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還記得我上一次對你的警告?”
南知意小臉兒冷豔。
陸硯秒懂。
原來是為了這個。
他冷嗤一聲,舌尖頂上發痛的腮幫,第一次正視南知意的意願。
一腔憤懣滿的就要衝出喉嚨,他卻克製的眯了眯眼闊,“不離!”
兩個字,好似挑釁,也撕破了平靜的假象。
“那就滾——”
南知意奮力要抽回手腕。
“聊聊。”
陸硯強硬的帶著她上車,車門“砰”上,不等南知意摳車門,落鎖聲“哢噠”。
連拽幾下都沒能撼動。
反倒等到了陸硯開門在她身側落座。
“放我離開!”
南知意全身心的抵抗著陸硯。
陸硯麵目陰沉,陰翳自他周身絲絲散開。
“梔梔,我們聊聊,就算你想離婚,在那之前我們也得商量一下離婚的細節,不是嗎?”
這句話安撫了南知意。
她別開臉龐,一路上都不肯看陸硯。
陸硯滿腔的酸澀,偏臉龐用目光描摹南知意,明明還是那個人,但她身上的軟綿綿和甜蜜好似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渾身的尖刺。
咖啡廳。
陽光傾落,在南知意的指尖匯成一道亮眼的白。
“你想怎麽離?要什麽條件才肯離婚?”
南知意問。
至今她還記得領證那天的悸動,裴晚拎著親子鑒定書出現在裴家的客廳。
她的身份被質疑,連帶和陸硯的婚約也搖搖欲墜。
是陸硯挺身而出,牽著她的手,鄭重的許諾,無論她是什麽身份,他始終愛的是她這個人。
驅車趕往民政局領證的時候,天上下著瓢潑大雨,敲打在車身上發出“刷刷”的聲響。
那一天的南知意是難過的,二十多年的家頃刻間沒了,引以為傲的千金身份沒了,家人們看向她的目光再不複從前的溫暖,隻剩下冰冷和陌生。
可這一天的南知意也是幸福的,本以為是參雜利益的感情居然是純粹的,哪怕她在這一天跌至人生穀底,陸硯依舊不離不棄,矢誌不渝。
從民政局出來,陸硯撐傘將她護的密實,哪怕停泊車子的地方距離很遠,也沒讓她沾濕發絲。
那一條路漫長又甜蜜,每一腳好似都踏在了前往幸福的路上。
可沒想到這一切都源於一場誤會。
原來陸硯以為救命恩人是她,所以才會不計較她的身世。
那個救下她的人,原來是裴晚。
上天給她開了這麽大的玩笑,兜兜轉轉,不屬於她的終究成為一場空。
“為什麽執意要離?”
陸硯掀開酸澀的眼皮看南知意。
陽光將她細嫩皙白的皮膚襯的發光,她仿佛沐浴在陽光下的天使,隻是原本臉上的明媚張揚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靜冷。
靜的,他心中不斷的發慌。
“因為你對裴晚動心了。”
南知意一針見血。
“因為你和我在一起源於一場誤會,但我要解釋一下,我從沒以你的救命恩人自居。所以你不要把那種俗套的虐文的劇情用在我身上,我絕不接受用傷害自己的身體來贖罪這樣可笑的戲碼。”
“陸硯,我不是受人擺布的惡毒女配,裴晚更不是清純不染塵埃的絕世白蓮女主,你更不是拯救女人為己任的聖父男主角,所以,請不要對我道德綁架。更不要隨便擺布我的想法!”
陸硯皺眉,眸子中陰翳深深。
“陸硯。”
“不要做出這種懊悔莫及的表情,其實答案在包廂裏麵你和你兄弟說的時候已經有了。”
“你現在舍不得放手,隻是因為提出離婚的人是我而已。”
“我沒想離婚。”
陸硯氣息沉沉,蹙眉盯牢南知意。
“不,你想。”
南知意有點不耐煩,纖白的手指在咖啡杯的杯柄上捏了又捏。
“不過你是想和我發生關係之後再離婚。”
“那樣你不會太吃虧。”
南知意清泠泠的眸筆直的凝著陸硯,嘴角一抹諷刺,“你隻是扼腕不能如願了。”
“如果你要這個才肯離婚,我勸你,別太荒謬!”
“姐姐!”
驀地,一陣輪椅滾動的聲音由遠及近。
為了和南知意聊天,陸硯清場了。
她沉浸在思緒中,竟沒發現裴晚什麽時候出現的。
南知意皺眉。
狠睨了眼陸硯,起身就要走。
“姐姐,我剛來你就要走嗎?”
裴晚加快了推輪椅的動作,直接將南知意堵在座位上動彈不得。
南知意冷笑。
“你又要玩什麽把戲?”
“如果想讓我捐骨髓的話,最好還是省省力氣,除非我死,否則絕不可能捐。”
這句話瞬間讓陸硯皺了皺眉。
“梔梔,晚晚的病情加重了,醫生說她最好保持愉悅的心情。”
“所以,你和我離婚,和她結婚去親親我我的,我保證她一定愉悅。”
“胡鬧!”
陸硯的臉沉下來。
裴晚臉上的表情也瞬間慌亂,“姐姐,我和姐夫沒什麽的,你千萬別誤會。”
“需要我把婚紗照調出來,丈量一下你們之間的距離嗎?”
南知意調出那張裴晚親吻陸硯,陸硯手捧他脖頸的。
“如果親到一起都沒什麽,那你們的尺度和我真的不同。”
手機懟過去的一瞬,陸硯眸光閃爍,而裴晚臉上則是暈出羞色。
“大概把你們捉奸在床,你們也會說你們是清白的,這放眼整個出軌圈,也是炸裂的存在。”
“夠了!”
“不會發生這種事。”
陸硯沉聲。
裴晚在這時候把手裏拎著的袋子遞給南知意,“姐姐,別和陸硯哥鬧了,明天是你的生日,他一早就叮囑我給你買禮物。”
“拿著吧。”
“收下禮物,和陸硯哥和好,隻有看著你們和好,我才能放心。”
“婚紗照的事情我已經解釋了,陸硯哥從始至終都是被逼的。”
說完,把那個袋子強製塞到南知意手裏。
南知意直接把袋子丟開。
袋子剮蹭著桌麵,砰的墜到地板上。
裴晚的眼眶瞬間紅了。
“姐姐,你還沒鬧夠嗎?”
“陸硯。”
南知意直接忽略了裴晚的表演,看向眸色沉沉的陸硯。
“收起你的假惺惺,你現在和她一樣,在我眼裏麵目可憎。王八咬烏龜,不相上下。”
“說出你的條件,我隻想離婚。”
陸硯恨不得咬碎了後槽牙。
眼眸中迸出的光銳利的能殺人。
“南知意,你不過仗著裴西州給你撐腰,你還有什麽?”
一句話瞬間讓南知意的心跌至冰窟。
她頃刻間明白了為什麽陸硯會有今天這一出。
“所以,你今天帶著她來找我,表麵上是來挽回,實際上隻是迫於哥哥的壓力?”
陸硯皺眉,剛要解釋,南知意的聲音砸落。
“省省吧。”
“哥哥那邊我自會去解釋。”
“至於你們兩個,我祝你和裴晚終成眷屬,不孕不育,子孫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