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罪行
第三十三章 罪行
“襄嬪,你把年氏的罪行再給朕說一遍。”胤禛朝襄嬪問道,她有些驚慌的不知該如何是好,朝菀妃與皇後看去,被菀妃一個白眼頂了回去,又朝我的方向看來,我也急忙地避開,反正那些罪名洗也洗不幹淨,我也不需再做些無謂之爭了,隻是心中不安,不知胤禛會如何處置我?
“回皇上,第一大罪,賣官鬻爵,利用其兄長在朝堂的地位,裏應外合,收人錢財,授以官職;第二大罪,殺人滅口,因淳嬪無意之中聽見她賣官鬻爵之事,派人將淳嬪溺死在水中;第三大罪,陷害惠嬪假孕承寵,因嫉妒惠嬪得寵,利用惠嬪想要孕育龍胎心態,讓江太醫給惠嬪能盡快受孕的方子,安排太醫劉憊製造惠嬪假孕跡象,再讓茯苓陷指證嬪見紅,陷害惠嬪……”
襄嬪的聲音之中攜帶著膽怯,不知道是在怕我秋後算賬,還是害怕胤禛那威嚴冷漠的眼神,眾妃嬪誰也猜不透他的心意,除了菀妃身子不便半躺在**,皇後坐在一側,其餘人等黑壓壓的跪了一地,麵麵相覷。
“還有呢?”胤禛見襄嬪停頓了,便發問道,襄嬪早就嚇得瑟瑟一團,吞吞吐吐不敢再言語。
“端妃,你說?”
“第四大罪,張揚跋扈,無理取鬧,當年若非她強行灌臣妾喝下一碗紅花,臣妾也不會終生不育,多年來,她仰仗兄長是朝中重臣,又深得皇上您的寵愛,恃寵若嬌,與臣妾同為妃位,卻利用協理後宮之權,苛刻臣妾月俸,臣妾有病,不準太醫醫治,讓臣妾日日夜夜受盡病痛折磨,生不如死。”
“你為何不說,你當日是如何哄我喝下那碗墮胎藥?如何奪走我腹中胎兒?”聽到此話再也忍不住,淚水也情不自禁地流了下來,那是我唯一一次有孕,誰能知道我當時的心情,誰能理解我的喪子之痛?
“你?本宮給你喝的是安胎藥,是你自己身子不中用,才會滑胎的,你查都不查隨意按在我的頭上,害了我的一生,你還有禮麽?”
“端妃,陳年往事,不必再提起了,你的委屈,本宮與皇上都知道,如今皇上如此厚待你,這也是還你清白啊?”見端妃痛哭流淚皇後忙著安慰道。
“是啊,端妃姐姐,時過境遷,何必再計較?”菀妃也勸道,不明這兩個女人在打什麽主意?此時她們應該更希望端妃再可憐些,再勾起胤禛對我的恨意才對啊?瞥眼看去胤禛的臉色已經嚴肅沉重,感覺事情不妙,他到底要做什麽?
“年氏還有何罪?有人補充嗎?”
“第五大罪,嫉妒成恨,公報私仇,趁帝後外出祈福獨攬後宮大權之際,無故責罰菀妃,害菀妃腹中胎兒不保,事後還不知悔改,口口聲聲推卸責任。”敬妃開口說道。
“女子嫉妒乃人之常情,身為後宮嬪妃為得到皇上聖寵而做些出閣之事情有可原;有勢可依,有權可仗,有私可徇,有利可圖,一時泯滅人性,抵抗不住**,乃世間常態,小到市井野民為一己之私而犯錯,大到文武百官為斂財□□而犯罪,若非風高亮節,聖賢之輩未必能逃離這權勢與錢財的引誘,解開剖析,也可原諒;因罪事暴露,一心要保全自己,不得已而殺人滅口,乃人求生之本能,一步錯步步錯,既然已經走上不歸路,便不可回頭,乃情勢所逼,並非本意,也可寬恕。”
眾人將我的罪行一條接著一條的擺了出來,那些陳年爛穀子的事情一一再呈現眼前,隻聽人群之中傳來這個聲音,抬頭看去,祺貴人一身鵝黃色旗袍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好像籠罩上了一層淡淡的光彩,眾人與我一般疑惑不已,她一直與我針鋒相對,為何此時如此為我說話?她對我而言不僅僅是侮辱與挑釁,更大的是殺兄之恨,乃不共戴天之仇。
“但是,年氏另一條罪,決不能輕饒,年羹堯結黨營私,擁兵自重,貪斂財富,貪贓枉法,自恃功高,驕橫跋扈,官場往來中趾高氣揚、氣勢淩人,贈送給屬下官員物件時“令北向叩頭謝恩”,發給總督、將軍的文書,擅稱“令諭”,對於朝廷派來的禦前侍衛“前後導引,執鞭墜鐙”,凡所經之地,命地方官員行三跪九叩大禮;更可惡的是禦前箕坐,無人臣禮,目無聖上。
“去年年末,朝廷定其罪為大逆罪5條,欺罔罪9條,僭越罪16條,狂悖罪13條,專擅罪6條,忌刻罪6條,殘忍罪4條,貪婪罪18條,侵蝕罪15條,共計92條,其中三十餘條乃十惡不赦的死罪,年氏為年羹堯之妹,不勸其兄收斂鋒芒,安分守己,反倒以皇上寵妃之便,以助長其囂張氣焰,令皇上陷入危害之中,朝廷動蕩,國民不安,乃罪中之最,無可恕也。”
每次見祺貴人都是與她唇舌之戰,隻知她伶牙俐齒,魯莽衝動,膽大心粗,殊不知今日卻說了這麽一番道理來,不僅僅是我,在場眾人都驚訝不已,若是她所批判的人不是我,我也會與眾人一般用著欽佩而崇拜的目光注視著她,然後頂禮膜拜的。
“祺貴人,朕不是讓你回房歇息麽?”就連胤禛也有幾分欣賞她的口才,略帶關懷口吻問道。
“謝皇上關心,臣妾本是要回房的,聽聞皇上要眾妃嬪數落年氏罪行,臣妾忍不住的前來說上兩句,自古以來,男子主外,女子主內,後宅妻妾之爭,即便頭破血流也不過是家宅之事,再大也翻不出天來,可是皇家便是天下,為皇上妻妾者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牽製著朝中大事,若一女子幹預朝政,危害國家,那便是罪不容誅。”
“臣妾知道年氏侍奉皇上多年,無功有勞,皇上對其用情之深,乃臣妾與眾位姐妹羨慕不來的福氣,可是即便如唐明皇與楊貴妃那樣的恩愛情深,國難當前,也隻能舍美人而求天下,年氏若再在宮中興風作浪,怕不但六宮憤怒,朝堂之上也不會安寧,請皇上以國事為重,以大清社稷為重。”
我何時幹預過朝政?哥哥的確有些越規,但是他為大清立下的汗馬功勞還不夠抵這些罪過嗎?你們又怎知道我沒有勸過?難道我會讓自己的親哥哥去反叛我的夫君嗎?
“嗯,祺貴人,你不愧是我滿洲女子,不愧是我八旗官宦之女,你的阿瑪把你教得很好,難為你能說出這番大道理,那以你之見,該如何處置呢?”
“皇上乃世間少見有情有義的聖君,念及年氏侍奉君側多年,不忍殺之,臣妾建議不如讓年氏削發為尼,誠心禮佛,一來可為因她而喪生的無辜冤魂超度,二來也可為皇上與天下臣民祈福,三來也可平息後宮眾怒與朝堂之非議,不知皇上認為可行?”
削發為尼?瓜爾佳·文鳶,你想要做什麽?胤禛聽後滿意地點了點頭誇獎道:“那若朕不念及舊情呢?年氏一族已全部伏法,順貴人既是年氏族人,該如何處置呢?朕若是無情之人,她的下場理應如何呢?”胤禛連連發問,讓眾人更是疑惑不解,祺貴人沉思片刻,抬起右手做了砍頭的手勢道:“臣妾謬見,一言以蔽之‘殺’。”
“殺”字說得幹淨利落,不由感覺脖子處有一股涼風吹來,本能的縮了縮脖子,她們果然人人都想著我去死啊?觀看胤禛臉色,並未動怒,反倒攜帶著一絲笑意朝眾嬪妃問道:“爾等認為呢?”眾嬪妃各自打量對方後附和道:“祺貴人所言極是”、“祺貴人言之有理”、“祺貴人所言非虛。”
胤禛又朝皇後問道:“皇後認為呢?”
皇後勉強地笑了笑道:“年氏所犯之罪的確罄竹難書,人神共憤,故此才惹得後宮不平,不過她年幼入府侍奉皇上多年,沒有功勞有苦勞,皇上既然已經寬恕她,臣妾必定也會待她如初,殺之,臣妾也不忍,好也好,歹也好,畢竟相處這些年了,好似景仁宮的那顆老樹,初次搬入之時感覺看得不習慣,漸漸地朝夕相處也就自然而然了,突有一天,老樹徹底枯死,被人伐了,隻留下空蕩蕩的一片土地,便感覺少了些什麽。”
我當皇後也會斬釘切鐵地說要殺我,沒想到卻是為我求情之話?心中正狐疑著又聽她說:“所幸是無用之物,傷心了幾日便也沒事了,反倒空了一片土地,栽上別的花草樹木,冬去春來,萬物複生,反倒別是一番風景,紅花綠葉倒更能看得賞心悅目,便更不會想起那幹枯葉黃的老樹了。”
果不其然,我當皇後轉性了會為我求情,將我比作是“老樹”,告訴皇上我在宮中不過是占著位置而已,若是能騰出地方來,自然有前仆後繼的新人而來,即便皇上將我處死,過個幾日也就沒事了。
“因為朕寬恕,你便待她如初?那朕若是不寬恕呢?”
“若皇上不法外開恩,她自然是橫豎逃不過一個‘死’字,別的罪名且不議論,殺人償命一條,是抵賴不住的,正所謂王子犯法庶民同罪。”
“若是她犯錯之後真心悔過,也不能得到原諒麽?若是她殺之一人而拯救了成千上萬之人,也不可將功補過麽?若是本無心害人卻情勢所逼不得不殺人,也不能減免罪行麽?或者是為了其他重大事件在情非得已迫不得已的情況之下而犯錯,也不能被世人原諒麽?”
胤禛自顧自地說道,皇後麵露難色,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應對,我聯想昨夜他的酒後醉話,言語之中他對哥哥、九王、廉親王等人頗有歉意,內心悔意,可惜逝者已逝無可奈何,他也渴望自己被原諒,如此才如何寬恕我麽?若真是如此,那我必定會平安無事的。
“皇上所言差異,若是偷竊、好賭、好吃懶做、不孝、不學、嫉妒、貪圖蠅頭小利等,知錯後改,乃浪子回頭金不換之豪舉,若是殺人,便該另作他論了,即便是無心之失,也是殘害生靈;即便情非得已事態所迫也逃不過律法無情;若是殺之一人可拯救成千上萬之人,那也要看所殺之人是誰,若是大惡大奸之徒也罷了,隻當懲奸除惡,為民除害,若他並非十惡不赦危害臣民之人,怎能殺她一人而救千萬人?想必隻是為一己之私而為之,將自身喜樂建立與他人痛苦之上,乃自私自利之可恥作為,淳兒是溫柔可人,善良活潑,純真無邪的女子,生前並無過錯,如此死於非命,不得善終,天理何在?公道何在?”
菀妃見皇後被胤禛問得無言以對,便接口說道,她畢竟在皇上身邊伺候的時間短,又年輕,對於胤禛在雍和宮運籌帷幄,臥薪嚐膽等事情一概不知,更不知昨日皇上為何鬱悶,故此即便她再聰明,揣測不到聖意也是有的,若非她剛剛生下龍鳳胎,我還真有幾分為她擔心,連皇後都不敢隨意張嘴,她倒是敢長篇大論?
“夫妻失和的小事兒試圖破鏡重圓方且要馬前潑水以表誠意,如此人命關天的大事兒,隻怕要借屍還魂才行啊?淳兒是何等天真爛漫之人,臣妾偶爾在夢中還能聽見她爽朗清晰的笑容,如同那冬日的暖陽似的,照亮著臣妾的心房了,也暖了臣妾冰涼的身子。其他事件臣妾一概都能既往不咎,唯獨淳兒之事,耿耿於懷至今,久久難以平複,當日不知真凶是誰?隻當她溺水身亡,不知她所受的委屈,而後查明真凶,皇上卻不能為她報仇雪恨,臣妾心中亦是難受,臣妾不求年氏可為淳兒抵命,隻求皇上晉封淳嬪為妃,好讓她死後哀榮,以示安撫,也好慰問她的在天之靈。”
“淳兒英年早逝,侍奉朕的時間如同曇花一現,出身並不顯貴,追封為嬪,已是哀榮,不宜再晉升,菀妃你心中不平難受,朕也明白你的心意,你為朕誕下一雙龍鳳麟兒,功不可沒,朕今日給你一個恩典,你告知朕年氏該不該殺?朕聽你的。”
宮殿內的氣氛因為這句話而變得讓人琢磨不透,我隻感覺眼前一黑,我正對麵的銀紗窗好似突然被什麽遮住宛如烏雲蔽月,他竟然將我的生死交到菀妃的手中,他是君王,金口玉言,一言九鼎,他是否想過若是菀妃說要殺我,那我就必死無疑,我寧願他下旨殺我也不想將生死掌握在菀妃手中,因她一句話而死,我心有不甘,因她一言而活,我隻會覺得可恥。
“臣妾認為祺貴人言之有理,上天有好德之心,順貴人雖然罪有應得,卻畢竟侍奉皇上有功,可免除一死,在佛堂之內青燈禮佛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兒。”菀妃見胤禛神色不對便三緘其口不敢言語殺我,胤禛聽後冷笑了兩聲,犀利地眼神朝菀妃看去道:“朕的意思是,你若是說殺,朕便順你心意,順六宮心意,將其正法,你若是說不殺,便順朕心意,讓年氏複位,重享當日華貴妃之尊容,她的命運掌握在你的手中,朕給你七步思考。”
“皇上?”菀妃一聽立刻重新翻身下跪,不知該如何是好,胤禛款款起身,走了一步數道:“一!”
我與眾人一樣詫異迥然,不知該如何是好,人人都能有權說話,而我卻是等候處分的罪人,不能言語,更不能為自己辨別,我不知道皇上為何要如此逼迫菀妃,更不知道菀妃在他七步之後做出的決定是什麽?
這一刻,我仿佛被什麽蒙住了眼睛,什麽也看不清楚,看不清胤禛的心思,也看不出菀妃的心思,更看不透眾人的心意,從未感覺如此孤單過,曾經不可一世的年世蘭,如今被人鎖在斷頭台上等候著監斬官的命令,是生是死就在某人一聲令下之間,曾經,被人蜂擁雲簇的華貴妃,這一刻就如同過街老鼠似的人人喊打,我好像能夠想象得到自己被關押在囚車之中,士兵押解著囚車敲鑼打鼓在前開路,兩岸百姓拿著臭雞蛋、爛白菜、發酵的饅頭等等發臭、發酵、發酸的物品扔得我滿身都是,那是何等的狼狽與悲慘?
“三……”
“皇上,臣妾不敢逆皇上的意思。”菀妃有些膽怯地說道。
“臣妾等亦不敢逆皇上的意思。”眾妃嬪立刻附和。
“你們不敢,你們也不想嗎?”胤禛突然大怒,聲音之大嚇得兩個熟睡的孩子從睡夢之中嚇醒,嗷嗷大哭起來,一屋子的人卻無人再敢動彈,統統下跪,請皇上息怒,菀妃也不敢動彈去照顧兩個孩子,隻容得他們扯著嗓子哭鬧,頓時,不由她作為生母心疼,就我這樣渴望有個孩子的人也心疼不止,若孩子在腹中,我還能下手,如今已經出生為人,實在不忍心,真希望那孩子是從我的肚子中爬出來的。
“臣妾立刻曉諭後宮,複年氏華貴妃之位,授協理後宮之權,皇上息怒!”皇後被這一聲叱喝也嚇得不淺,聲音都有些顫抖。
“五……”胤禛卻置之不理,我跪在一邊,不知該如何是好,他這是在維護我嗎?他是在為了我而跟菀妃、皇後、眾妃嬪翻臉嗎?我覺得不可置信,除了純元皇後她從未因為任何事情而兒女情長過。
“皇上,臣妾……臣妾惶恐……”菀妃雖也被嚇得不清,但是臉色依舊鎮定,不如別人那般驚慌。
“六……”胤禛置之不理,隻顧著朝前走去,隻見菀妃朝瑾汐伸了伸手,瑾汐忙將她扶了起來,又朝浣碧流朱使眼色,命她們將兩個孩子抱走。
“七……”胤禛閉著眼睛終於走出了最後一步,我的命運就在這一刻被改寫了,一邊是死,從此所有恩恩怨怨,愛恨情仇盡在這一刻隨著我性命的丟失而化為烏有,皇後、菀妃等人將繼續在紫禁城內享受著尊貴的地位、榮耀、恩寵、權勢、財富等等,而我的魂魄隻會飄到那寒冷冰涼的地府,也許府遇見因為而死的無數冤魂,隨後被她們打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能超生,另一邊便是我從前耀武揚威,一手遮天,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權勢鐵腕生涯,人人都敬畏的華貴妃,食山珍海味,著錦衣貂服,戴翠玉朱釵,出門奴仆成群,膝下黨羽無數,一人之上,萬人之下。
“殺!”菀妃咬牙切齒的說出此話,我好像已經聽不見了任何聲音,隻隱隱約約看見她的嘴唇動了動。
“嗯?”
“臣妾自知忤逆皇上,罪該萬死,但這的確是臣妾最真的想法,不敢欺君罔上,隻能據實情稟告,大清製定律法目的就是在於讓臣民百姓知法懂法不違法,知道何事能為,何事不能為,若為了不該為之事該承擔何等後果,讓臣民對違法之事避之,乃防患於未然,若是觸犯律法而不得罰,那律法豈不是如同虛設?知錯固然可貴,改錯固然可敬,犯錯之事卻如同雕刻在石塊上一般根深蒂固,無論用什麽也掩蓋不了,皇上問臣妾年氏是否該殺,臣妾婦道人家,不懂朝中大事,隻懂得自幼父親用心教導,大惡之事切莫為之,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殺人償命乃亙古不變之理。雖曆朝曆代屢見不鮮法外容情之事,卻並非臣妾考慮之內,臣妾認為年氏該殺,乃依法而行,是否可法外容情,請皇上定奪,臣妾不敢非議。”
“哈哈,菀妃,你不愧是朕的菀妃啊?”眾人正為菀妃這一席話而擔心之事,卻聽胤禛哈哈大笑起來,彎腰一手將菀妃扶起,臉色也柔和許多道:“菀妃,你這般見識,的確不誤‘女中諸葛’稱號啊?既然菀妃有言,朕便順你心意。”
“蘭兒,朕能容得下你,可是後宮容不下你,朝廷容不下你,天下容不下你……”胤禛走到我的身邊將我扶起,拍了拍我的手笑著說道:“那朕也隻能忍痛割愛,爾死後,切莫有含冤之意,不然正如佛書所言永墮地獄也,雖萬劫不能消汝之罪孽,若真不能消怨恨戾氣,那請隻歸於朕之一人,因殺你年氏全族之令,乃出自朕之口,奪你年世蘭之性命的,也是朕一聲令下。”
他如此和顏悅色地讓我去死,總感覺在說笑一般,他的眼神之中明明無讓我去死之意,卻字字又聽得如此清晰,他握著我的雙手突然鬆開,我雙手無力的垂下,我如此辛苦才保住這條性命,幾番以命相博才贏得他的恩寵,這一刻莫非全都要付之東流了麽?
皇後依舊好好地坐著皇後之為,菀妃平安無事的誕下龍鳳胎,我呢?我卻要在他的笑顏之中去死?公平嗎?為何?我不停地問著自己,可是我知道無人可以給我答案,他不僅僅是夫君還是至高無上的皇帝。
後宮不能容我,朝廷不能容我,天下不能容我,故此他也不會容我,忍痛割愛?若真是的愛怎可能割舍得下?
賤婦?你豈能與純元相提並論?
不必來報,打入冷宮,賜死!
腦海中閃過那些他對我無情的言語與畫麵,為何我還沒有吸取教訓,總是對他的情愛抱著非分之想?
“皇……”我雙眼婆娑地看著他轉身的背影,話還沒有說出口,便聽聞他道:“來人,將罪婦人年氏打入天牢,三日後,午門斬首示眾,曝屍荒野,不得安葬,以平六宮怨氣,正朝廷法綱。”
不等我反應便有侍衛將我拉扯而去,還能隱隱約約聽見他朝眾妃嬪問道:“如此,你們滿意否?”眾人齊聲答:“皇上英明!”
“那此時朕的耳根該清淨了,朕可以享受老來得子的喜悅,盡享天倫之樂了麽?哈哈!”遠遠還能聽見他的笑聲,仿佛剛剛打發了一隻惹人討厭的小貓小狗,或者是夏日吵得人心煩的蟬蟲。
斬首示眾、曝屍荒野、不得安葬?後宮嬪妃即便犯天大的罪過,也不過處這麽重的刑法,畢竟是天子的女人怎麽讓死得如此淒慘?
“哈哈……”我冷笑兩聲,再無其他言語,我明白了,我終於明白了,為何當初我令菀妃滑胎,他隻不過是將我降位?因為那時哥哥在朝中還頗有勢力,為何得知我那麽多的罪行之後,也保留我一條賤命?因為那時年氏還沒有趕盡殺絕,臣民對於他的殘暴之舉還有質疑,如今塵埃落地,時過境遷,所有一切都鋪得平平坦坦,我不過是後宮的一片樹葉而已,隨時都可以被風吹落,即便依靠著大樹,即便與大樹本是一體,卻無能力抱住大樹,與之永垂不朽。
我不由懊悔,早知今日,我何必費盡心思的獲得他的恩寵,何必再百般心計的哄他高興,為何不在他杯中下毒,與我共赴黃泉豈不是更好,哥哥的仇報了,我也可以永遠地擁有他,與他作對鬼夫妻,不是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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