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5溫存
5 溫存
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再次醒來感覺是被說話的聲音吵醒的。
“回稟皇上,貴妃娘娘的傷口雖然不深,但是因為同樣的位置從前也受過劍傷,怕是不容易好的,所幸的是沒得性命之憂!”這是太醫的聲音,我聽見胤禛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淡淡道:“那就好!”
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感覺回到了翊坤宮,太醫又擔憂道:“倒是您的手,傷口不淺,要著重處理才是。”
“朕有分寸!”
太醫便不敢多言,退下了,稍後迷迷糊糊地好似有人進來,甄嬛的聲音傳來道:“皇、皇上,臣妾、臣妾無能……”她很是惶恐不安地回稟道,胤禛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
她便繼續回稟道:“那些刺客隻有兩個活口……嗯,他們雖然沒說什麽?但是、臣妾派人去查,發現他們兩個都是從前年羹堯的舊黨,那個跳大鼓舞的女子名宜心,竟然是、是……”
胤禛加重了口吻道:“竟然是年羹堯在軍中的小妾,從前在軍中女扮男裝,鮮有人知,後來年羹堯被賜死後,此人便不知所終,沒想到她竟然暗中結交了一些年羹堯一黨的殘兵,組織了這次刺殺行動?臣妾覺得事關重大,您是否親自審理?臣妾畢竟是後宮嬪妃,若是越權審理的話,唯恐朝堂之臣又彈劾臣妾幹預政務。”
說著她似乎有些委屈,胤禛道:“殺了,不審了!”
“可、可這麽多人都親眼瞧見這件事情,若是不給出個結果,臣妾又擔心難以安撫朝臣,甚至還有兩位將軍護駕時受了重傷,總是不能如此不了了之的。”甄嬛小心翼翼地說道。
胤禛沉默,甄嬛繼續道:“特別是現在有人在議論,此批刺客乃是與熹貴妃連成一線的,說,就是熹貴妃組織了這次的刺殺行動,流言如川,臣妾、臣妾怕是無法壓製眾人的議論啊!”
“你見過誰刺殺時,還會特意告訴旁人她的來路麽?”胤禛輕喝了一聲。
甄嬛稍稍沉默了一下,走近胤禛道:“皇上,臣妾明白您的心情,您見熹貴妃為您擋劍,自然不願意相信她是謀害您的主謀,但是此次宴席是她一手安排,《蘭陵王入陣曲》也是她所選,即便是那些舞女也是她負責找的,若說與熹貴妃一點幹係都沒得,這、這難以服眾啊!
臣妾明白皇上心中所想,也有心要為皇上您分憂,然而臣妾實在是沒有法子,還請皇上明示!”
胤禛依舊是沉默,來回歎息兩聲,甄嬛抓起胤禛的手道:“還有您的手著實傷得不輕,熹貴妃這裏有臣妾照看,您還是早些回養心殿休息吧!皇上您在翊坤宮都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了,再這樣下去身體會受不了的。”
胤禛有些焦心地問道:“她、她不會就這樣醒不過來了吧!”
“怎麽會呢?太醫不是說了麽?傷得並不嚴重!”甄嬛安慰道!我許久沒聽見他這般輕聲細語了,他偶爾的某些行為著實令人心寒的,沈眉莊懷著身孕的時候是何等鼎盛,一聽說孩子胎死腹中,轉身就是另外一幅態度,前幾日還捧在手心裏寵愛,沒想到沈眉莊死後,竟然連個喪禮都不願意給她,一句“懷著死胎,終究是不吉利的”便抹殺了沈眉莊的一切。
但是偶爾又能夠令人感覺到溫暖,故此讓人是又愛又恨的,然而我已明白,他的好,必定是都是包裹著□□的糖;他的暖必定是那熊熊烈火,若是想著去承受,必定會是萬劫不複。
“殺了那兩個活著的刺客,即便是年羹堯的舊黨,蘭兒久居深宮,如何能夠與他們聯係得上,何況蘭兒用命護朕,莫非還不能為她摘個幹淨?再說,蘭兒若是有傷朕的心,還需要這般動靜?”
“皇上英明,可是朝堂上那些大臣們不如皇上您這般英明啊?悠悠眾口,如何堵得住啊?再則,他們說,熹貴妃在雍正七年離開宮廷過,直到雍正八年來重回宮中,這將近一年的時間……”甄嬛欲言又止,我似乎明白了什麽?
我也真是傻啊?那書那般巧合地落在我的腳下,又那般巧合的是《蘭陵王入陣曲》?這舞蹈不如別的舞蹈,自來是為將士慶功,即便是女子表演也是英氣勃發,那大鼓舞是眾人提出的添加士氣而添加進來,我覺得好,便也沒有多想,宮中舞女雖多,但是未必個個都能夠舞藝超群,不是人人都可能跳得了這支舞的,既然不夠,我自然要去宮外尋,我想著不過是添加幾個來湊湊,哪裏知道竟然有這般事兒?
原來從一開始這就是個陷阱,甄嬛知道,今時今日,小風小浪怕是不能動彈於我如今在宮廷之中的地位,唯獨我哥哥年羹堯的事情……上一次,便是因為哥哥的血書險些將我害死,如今……迷迷糊糊之中,我似乎根本就沒得什麽思緒了?
“將此事交給果親王去處置,告知他,若是朝中有人非議,殺他一兩個,想來年羹堯死了這些年,竟然還有亂黨作亂,那麽朕手下的這些臣子都是做什麽吃的?當年誰負責的剿亂?誰負責審理?又是誰負責查封年家?統統都給朕扯出來,殺他個一二三,看看誰還敢將此事與年家扯上幹係?”
甄嬛愣了愣道:“皇上英明!”稍後依舊不放心道:“皇上如此維護熹貴妃,臣妾感覺很是欣慰,臣妾知道皇上是個惦念舊情之人,若是有朝一日,有人冤枉臣妾做了什麽錯事兒,皇上可一定不要輕信才好的。”
“你陪伴朕多年,朕自然知道你的為人,即便你能做錯事兒,又能錯到那裏去?謙貴人待產,蘭兒又受了傷,後宮諸多事兒都需要你來處置了,這段時日,你多多勞累。”胤禛聽她這般說連忙安慰道。
“為皇上分憂,是臣妾的職責所在,臣妾如今孤苦一人,再不敢再有旁的思想,隻求能夠與皇上相伴,皇上可萬萬不可棄臣妾啊!”說著甄嬛淚眼婆娑,思慮萬千。
胤禛道:“是不是朕近日多寵了意貴人幾天,你心中胡思亂想?她是何人,你又是何人?何必與她斤斤計較,她豈可與你相提並論,朕知你心中苦楚,怎麽會令你傷心?莫非朕這次封賞你甄家族人還不夠安你的心麽?”
“皇上欣賞族兄才能,臣妾倍感欣慰,可是,若是太過,必定造就當年年羹堯之勢,怕隻怕,樹大招風,屆時皇上身邊多為嫉妒疾奮之人,反倒令我甄家成為眾矢之的……皇上可要萬萬記住,我甄氏一族待皇上乃是忠心耿耿,今日所受榮耀,都是皇上您恩賞,半分不敢越矩……”
“是有人說了什麽嗎?”
“是,朝臣們議論,近來國泰民安,邊疆也不敢作亂,族兄身上並無多少戰功,何來這般恩寵?”甄嬛小心翼翼地說道。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這不是功是什麽?當年的年羹堯若非他做事太過,又怎麽會惹得朝堂不滿,若非朝堂不滿,就憑著他是蘭兒的親哥哥,朕也斷然不會痛下殺手的,朕待你如何?待你甄家如何?你心思聰穎,還能不知嗎?朕苦心積慮將謙貴人的孩子交由你來撫養,你莫非還不明白朕的心意麽?太醫說,十有八九是個阿哥呢!”
說著擺了擺手道:“跪安吧!朕知道你也是累及了。”
甄嬛道:“謝皇上隆恩,臣妾告退。”
自此,屋內便安靜下來了,她轉身瞧我,好似見了我眉頭皺了皺,連忙伸手撫摸了一下,我迷迷糊糊之中睜開了眼睛,他欣喜道:“蘭兒,你、你醒了?你是醒了嗎?你、你叫朕一聲……”。
我氣若遊絲地喚道:“皇、皇上……”。
“太好了,你、你終於醒過來了,你知不知道你昏睡了三天三夜,劍傷未愈,又高燒不止。”他忙著要喚太醫來,我抓住他的手道:“臣妾疲乏得很,隻想靜靜地躺著……”。
“好,那便靜靜地躺著,朕給你喂藥,昨兒個連藥都喝不下去的。”說著端來了藥,命人拿著枕墊,慢慢將扶了起來,一勺一勺地喂到我的嘴中,我低頭瞧著他的手,包紮的棉布上還有著學血跡。
我道:“謝皇上救命之恩!”
“你是救了朕……”他微微笑了聲,我許久不見他這般笑過了。
“皇上可信臣妾?”我搖了搖頭道:“臣妾與那些人毫無幹係?隻怕與哥哥也是毫無幹係的,求皇上明察!”
這次甄嬛可謂是對我下了狠招啊?這麽大的一頂帽子蓋在我的頭頂上,隻怕難以摘掉的,他欣慰道:“蘭兒還記得年羹堯是你的哥哥?”
他這話說得清淡,卻極其令人心中寒顫,我驚慌道:“臣、臣妾失言!”
“罷了!前朝的事兒,你一個婦道人家,莫要多管,養好傷,比什麽都強的。”我隻是聽話的點了點頭,此時這般情景,我連動彈一下都渾身酸痛,又怎能圖作他想?
他留到了後半夜,實在困乏才離去,曼姬告知我,他這幾日都是寸步不離地照看著我,倒是覺得待我,他終究還是有幾分情誼,至少,不如待沈眉莊那般無情的,也不枉我曾經二十餘載待他真情實意了。
一連半個月,我都隻能躺在**,不能起身,梳洗用膳都極其麻煩,他都不為嫌棄,如那普通人家的丈夫,照顧家中的病妻,無論國事如何忙碌總是要過來看一眼才算是安心的,我想著若是從前他能夠這般待我?
即便知道了歡宜香的事情,我也、我也甘願將自己這一生都給予他了,胤祥終生忠誠於他,自然不敢叛他,我婦道人家,也做不出那般離經叛道這事兒,若非機緣巧合,若非……哎,若是當日就那般死去也好的!
怪隻怪命運太過捉弄於人啊!
這期間,謙貴人於圓明園中生下了一名小阿哥,也讓宮中喜慶一片,甄嬛一則管著後宮瑣事兒,二則又需要去照看圓明園的謙貴人母子,分身無暇,宮中事兒由欣嬪與意貴人代勞著,盡管那欣嬪無意爭寵,然而她終究是一宮之主,又是從前府邸的人,胤禛還是倚重幾分的。
六月底,我身上傷口已然沒得大礙了,雖然可以走動,但是卻又很容易勞累,我多半在翊坤宮內行走,齊妃經常帶著澤類來瞧我,幾個兒媳侍奉也很是殷勤,永璜、永璉、憶林也都十分乖巧的,倒是度過了一段平常平靜的時日。
隻是豆蔻心中不快道:“淑貴妃如今膝下有子,如今朝堂又有人說‘後宮不可一日無後’的話語,怕是……”,她是擔心胤禛會立甄嬛為皇後,到了那時,名正言順,她位及中宮,太子之位怕為中宮之子。
康熙皇帝生前最為在意的事情莫過於廢太子之事兒了,因為他不是嫡子即位,多有讒言,便想著自己能夠將皇位傳給嫡子,以此來正名,胤禛隻怕也做此感想的。
“不會的,皇上說過他此生隻有一位皇後,若是他有立後的想法,不會等到今日的。”
“即便不是皇後,怕也是皇貴妃之位了,這甄嬛如此難對付,若是再讓她有了副後之名,又有了皇子撫養,怕更是難對付了。”豆蔻憤憤不平地道。
“莫急,弘曆怎麽會輸給那個剛剛墜地的小阿哥呢?”我安慰道。
“可是皇上極其喜歡這個小阿哥,稱呼為‘圓明園阿哥’,娘娘,您可知道‘圓明’二字的含義麽?圓而入神,君子之時中也;明而普照,達人之睿智也……此乃明君賢相之意啊?”
我淡淡笑道:“那弘曆也是在圓明園長大的呢?莫不是皇上將他放在此處也是另有深意不成?”如此一想,倒是覺得奇怪了,想來,胤禛很是不喜歡弘曆,但是對於圓明園還是很愛的,時而便會去住一住,何至於將弘曆放在圓明園撫養呢?
莫不是暗中關注弘曆麽?轉而一想,圓明園也大得很,遺落在個角落也是無可厚非的,再說,從弘曆入宮起,他待弘曆的態度,哪裏是一個父親待兒子的態度啊?說打就打,一點都不含糊的。
想起當日為了和兮送嫁的事情,他險些沒將弘曆給打死啊!想到弘曆,猜想,他、他是否也該回京了?區區一個“燕子門”不至於耗費他這般多的時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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