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喜怒不形於色
“怎麽……怎麽是你……”張太傅臉色有些難看。
李顯是用秦守生的名義找來的張正恒，兩個人狼狽為奸，秘密談事一般都是來這裏。
李顯提前讓徐方把這裏給控製了，又加上儒學之士在外麵鬧的厲害占了上風。
張正恒根本就沒有懷疑。
“沒想到是朕吧？不過沒關係，不管怎麽說，你都是朕的恩師，今日撇開君臣關係。”
“咱們坦誠布公地好好談談如何？”
看著李顯的樣子，張正恒一時間有些拿捏不準。
按說事情鬧成現在這個樣子，把他誆騙這裏來無非就是兩種情況，一種是要殺他，另外一種自然是跟他求饒。
如果要殺他肯定會滿臉怒意，如果要求他，那態度自然謙卑恭敬。
可是現在看李顯，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喜怒不形於色，完全猜不透這位陛下的心思。
所以，心裏也開始沒底了！
當然，對張正恒來說，從未有過像今天這般心裏沒底。
畢竟李顯是他一手教出來的學生，他是什麽脾氣秉性，張正恒心裏最清楚。
可是現在，他似乎發現在這一個瞬間，真的不認識李顯了……
見張正恒不說完，李顯卻突然笑了起來：“以前都是朕見恩師心裏緊張，怎麽？今天恩師來見朕也緊張？”
說話間，看了一眼常公公：“常喜，給恩師看茶賜座！”
“嗻……”常喜應答之後，命人端來了茶水，並且讓張正恒坐下。
看今天這個獻殷勤的勁兒，莫非是要跟自己服軟？
隻不過是礙於麵子不敢當眾承認罷了。
想到這裏，張正恒心裏算是放鬆了不少。
看來，年輕就是年輕，你是陛下又能怎麽樣？
居然天真地以為就靠著區區幾百禁衛軍和步軍衙門的人就想跟自己對著幹？
嗬嗬！
簡直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這就是當眾打死愛徒汪直書的後果，今天，老夫非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要不然，以後還不得翻了天？
想到這裏，他漸漸有了些許勝利者的傲慢。
當然，如果今天李顯不提外麵的事，他也不提，來個裝傻充愣，看誰能耗得過誰。
端起碗喝了口茶，轉頭問道：“不知陛下以這種方式把老臣叫來，所謂何事？”
李顯嘴角動了一下，表現出來的殺氣稍縱即逝，合著外麵鬧成這個樣子，還跟自己裝？
“看來，恩師儒道造化，已然超凡脫俗到了不問世事的地步了？這一路而來，什麽也看不到聽不到？”
李顯就差直說你特麽是眼瞎了還是耳聾了？
“外麵之事，不都是陛下一手造成的嗎？怎麽？陛下有能力惹這麽大亂子，現在是沒有能力平息了嗎？”
“不過，今天陛下如果是找老臣來說這件事，那老臣隻能說……愛莫能助。”
“他們上街遊行抗議也好，打砸也罷，都跟老臣沒有任何關係，所以，也管不了！”張正恒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表情。
現在看去，李顯的臉色已經冰冷到了極點……
“好，既然恩師都這麽說了，那看來是朕自作多情了。”
“既然跟恩師沒有關係，那朕便可放心大膽地去做了。”
說話間，李顯慢慢站了起來，負手走到窗台跟前。
“嘖嘖！如此景象，對我大乾來說，可是百年難遇的盛況！”
李顯說著，回頭看了一眼坐在那裏一動不動的張正恒。
“恩師不準備過來欣賞一下？這盛況，隻怕過了今夜便看不到嘍！”李顯說著，輕輕搖頭假裝惋惜道。
正鎮定自若喝茶的張正恒突然愣了一下：“陛下這是何意？”
“陛下何意，張太傅過去一瞧不就知道了？”站在邊上的常喜提醒了一句。
張正恒臉色微微一變，瞬間感覺不妙，起身走到了窗台的位置。
“恩師瞧瞧，這就是您的宏圖大業，多麽壯觀啊，可就是不知道恩師有沒有看到這些儒士身邊跟著的人有什麽不同？”
李顯的聲音很低沉，字字珠璣……
根據提示，張正恒似乎發現了不妙，跟在所有儒術身邊的人，個個行動利落，關鍵是，肩膀上都戴著相同的標誌。
“朕現在可以告訴你，城外所有儒學人士已經全部進城，而且朕已經下令戒嚴！任何人都不許出城！”
“隻要朕一聲令下，整個京都便會血流成河，我保證，這些鬧事的，會在一夜間全部消失得一幹二淨！”
一句話，讓張正恒脊背發涼，臉色也是難看到了極點：“你……你哪裏是皇上，你就是一個惡魔……”
張正恒氣得渾身發抖。
“朕若是惡魔，那也是被你這個老東西逼的！”
“那一年，朕八歲，就因為偷出宮聽俚曲，你居然讓人在朕的麵前，活活將小卓子打死！”
“在一個八歲孩子的麵前殺人，還道貌岸然地大談儒道治國，張太傅，不覺得可笑嗎？”
李顯臉上的青筋暴起，一句句逼問道。
哪知張正恒抬著高傲的頭顱：“老臣都是為了陛下好！”
嗬，明明是為了自己的私心，卻時時處處拿著都是為了你好這句話做幌子。
李顯點了點頭：“好啊，都是為了朕好，那今天朕也為了恩師好，今天擦黑宵禁之時，朕就把這些儒學之士，全部殺光給你陪葬，恩師感覺如何？”
“你，李顯，你別太過分，這些儒學之士都是無辜的，況且現在京都近乎一萬多儒學之士！”
“這你下得去手！”張正恒渾身氣的發抖。
“朕治理國家，從不心慈手軟！膽敢挑釁皇權者，朕，不介意來場屠殺！”
“就像當年你當著朕的麵活活打死小卓子一樣！”
“當然，朕也可以給你一個機會！”
李顯說著看了看天色：“從現在開始起，距離宵禁還有五個時辰，這五個時辰之內，交代好自己的後事。”
“就在這淩雲閣升天吧！”
“宵禁前，你若沒有一點意思，那就別怪朕心狠了，恩師啊，要怪，就怪你太貪婪……”
說完後，招呼了一聲常喜，甩袖子徑直離開了。
“李顯，你給我站住，我要出去！放我出去！”張正恒情緒激動，不過，還沒喊兩聲，徐方便帶著禁衛軍抽出了手中的刀。
張正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中失神：“不，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老夫的願景還沒有實現，還沒有實現……”
“不，老夫不會失敗的，不會失敗！誰也阻擋不了老夫！老夫要見秦丞相……”
時間稍縱即逝，兩個時辰之後，正當所有儒士還在鬧個不停的時候，淩雲閣上，瞬間燃起了熊熊大火。
李顯站在養心殿門口，眼神深邃，看著起火的方向，心也緊跟著懸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