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這下怎麽辦
不好說?
應該是不敢說,更或是怕自己知道後,心裏會有怨氣?
這麽一想,這東西怕是少些也得以“千萬”計……
一瞬間,艾力後悔的心裏發酸。
當時阿裏木帶他去看那些古董時,還提過,說是提前挑走了幾件玉器。還問艾力,要是價錢合適,就讓給他。
當時艾力滿腦子都是:古董……好多的古董……還是中國的古董?
發財了……
所以,哪還管什麽玉器不玉器?
真的,別說看,他問都沒問過挑走的是什麽東西,當時他還暗暗笑話阿裏木:放著真正值錢的東西不挑,挑XJ最不缺的玉器?
腦子鏽逗了……
但現在要是再反過來想,如果他問過,或是看過,會不會要?
答案是否定的,因為憑他的眼力和經驗,別說看,就是想也不會想到普通的玉器枕竟然藏著皇帝策封的詔書。
所以說,李定安這眼力逆天了……
想到這裏,艾力猛的抬起頭,眼睛裏閃爍著期冀的光芒:“李老師,如果我以後有看不準的東西,能不能請你……”
他話還沒說完,李定安就重重的一點頭:“不管是什麽,艾總隨時都可以給我打電話。電話裏要是說不清楚就發視頻,視頻裏要還是看不準,我親自跑一趟也無所謂……”
轉手就賺了半個多億,這人情可不是一般的大,所以他一點都沒含糊。
艾力暗暗的呼了一口氣:那就不虧!
也幸虧他選了好幾圏,最後選定了蘇付彼,又受洛根之邀,專程去了一趟滬上,也才有幸見到李定安的風采:
龍紋大缸、恭慈金寶、乾隆禦筆,包括後來的梅蘭芳的鳳冠,以及張大千的真跡,他是一件沒落……
所以艾力很清楚,比起國博和故宮的學者級專家,李定安的鑒賞能力也絕對不落下風,甚至是還要高上一些。
也因此,他一見到李定安就那麽積極,比對待權英還要熱情。
因為隻要能和這樣的高手建立良好的關係,以後再遇到權英這種既精又奸又狠的娘們,就不用怕被宰了……
同樣的,權英腸子也要悔青了。
對於蘇付彼而言,皇帝禦賜的東西經常見,皇帝本人用過的也見過不少,但大都是出土的東西。
也就是所謂的明器、陪葬品,換而言之,全是死人的東西。既便依舊值錢,依舊受人追捧,但對於大多數的人而言,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忌諱的。
也因此,權英對於此次XJ之行非常非常的滿意:價殺的相當低還是其次,隻要宣傳得當,這些東西絕對能讓蘇付彼的口碑再上一個新台階。
但是,誰想到大頭還在後麵?
但凡古玉,但凡不是從墓出挖出來的,哪一件不是傳家寶,哪一件會輕易麵世?
何況還是禦賜之物?
她絕對敢保證,光是這些玉飾,隻要上拍,絕對能被搶瘋……
更不可思議的是,竟然還有禦賜的禮器,更有銀製詔書,而且同樣是沒有沾過死人氣的東西?
所以,這樣的東西象征意義早已超過了它本身所具有的價值,信不信隻要放出風,李定安的電話能被一幫巨富給打爆?
更後悔的是,艾力提起這些玉器的時候,李定安還征詢過她,問她要不要。
權英倒好,不屑一顧?
真的,她現在恨不得拿頭撞牆……
越想越是後悔,越想就越激動,權英一把抓住李定安的手,恨不得擠到他的懷裏。
眼睛使勁的眨巴著,說不出的可憐兮兮:“拜托……上拍吧,不然被洛根知道,絕對能把我給開了……真的,我拿命擔保,絕對給你拍出天價……”
少來。
這女人什麽樣的情緒都會有,但絕對不會有“可憐”這一種。
再說了,這些東西又不是他從艾力的手裏買的,洛根得吃多少智障丸,才會怪到她頭上?
“別想了,不可能的……”
李定安抽出了手,又搖搖頭,“別說上拍,就是何館長和呂院長買,我也不會出手……”
他是要……自己收藏?
一刹那,權英的臉就垮了下來,又一臉憂怨:“那你把玉梳賣給我,行不行?”
又開始了?
你就不能學學陳靜姝:冰雪聰明,善解人意,從不讓人為難?
他也是後來從關德海的口中才知道的:保力本來有意竟拍林徽因的手稿,計劃保底價位更是達兩千萬之多,但後來考慮到李定安要到京大讀書,怕他以後為難,陳靜姝才放棄,才讓給了張主任……
“別想了……你就是哭著打滾,玉梳我也不會賣……”
李定安歎了口氣:“就一件酒器,你要不要?”
權英鼓著腮幫子,磨了半天的牙,又突然間轉了轉眼珠:“我再想想!”
肯定在打什麽鬼主意,但有什麽用?
他再懶的理會,又看著艾力:“艾總要是喜歡,也可以挑一件酒器,就那三隻玉杯中挑一隻……”
艾力也反應了過來:“很值錢?”
“還行,畢竟是禦賜之物,而且有龍形圖案,所以象征意義比較大。”
稍想了想,艾力搖了搖頭:“那就算了!”
古董對他而言,最大的隻是經濟價值,其餘如文化、曆史,他的興趣倒不是很大……
……
到這裏,基本算是告一段落,艾力又要張羅著請客,權英斜著眼睛問他:啤的,紅的,還是白的?
真真的,李定安看的極清楚,高高壯壯的飆形大漢,有那麽一瞬間,眼睛竟然有點虛?
說實話,不虛是假的,也別說艾力,一聽這女人提酒,李定安頭皮就發麻。
開了幾句玩笑,約好七點半到餐廳見,兩人相繼離開。
關好門,李定安又折了回來,裝好銀冊,又把玉器取了出來,一件一件的擺到了桌子上。
沒入過土的玉器,且是皇室祭祀之重器,說實話,要論稀罕程度和象征意義,並不比銀冊低多少,真真正正可以傳孫澤宗的寶器。
所以,誰問他都不會賣。
玉佩之類的首飾當然也不會賣,李定安甚至想好了,先給爺爺奶奶、老爸老媽各選一件。
對,現在就問。
轉著念頭,他就撥通了裴淑慎的電話:“媽,在家吧?”
“嘿喲,稀奇啊,李老板舍得給家裏打個電話了……我不在家我能在哪?”
“我不是一直忙嗎?”
他吸了吸鼻子,“我爸呢?”
“練他的醜字呢……”裴淑慎的聲音稍低了些,“寫的難看,還不讓人說?”
李定安一下就樂了。
李如英字寫的還是相當好的,但不知道前段時間聽了誰的建議,非要進書法協會。之後送作品去評審,結果專家說他的字漂亮歸漂亮,但沒什麽特色。
然後,李如英就像著了魔,開始照著“專家”的字帖練。練的……嗯,反正挺一言難盡的。
扯了幾句閑話,李定安說正事:“我淘了幾件古玉:有兩隻玉鳩(龍杖首),正好給爺爺和奶奶各做一付拐杖,給我爸留了一方鎮紙,另外還有玉梳、玉簪、玉玦之類的,媽你也挑一件……”
“死人的東西,我才不要!”
“嘁,要是墓裏的,我早賣了……放心,沒入過土的……”
“這樣啊?那就玉梳吧……是不是很值錢?”
裴淑慎勤儉持家慣了,在她麵前就絕不能提錢,所以李定安張口就來:“就普通的玉,一件也就幾千塊……”
想了想,他又覺得不妥,打了個預防針:“這可是兒子的心意,你千萬別亂送人,或是給賣了?”
媽果然是媽:“李定安你糊弄鬼呢,肯定很值錢……算了,你下次回家時帶回來吧……對了,這幾天你怎麽沒直播?”
“哦……這段時間在XJ,客戶是少數民族,不太方便……”
“我說呢……那你忙吧,到了京城打電話……”
“遵命!”
李定安嘻嘻哈哈的掛了電話,又看了看剩下的那些。
禮器不用考慮,酒器倒是可以出手,也算回攏資金,剩下的,看緣份吧……
轉著念頭,他拉過箱子,手機又響了起來:陳靜姝!
李定安順手接通。
“XJ的事情忙完了?”
“差不多!”
“哦……”她應了一聲,又笑了起來,“權英說,讓我幫她說說情,讓你把一隻玉梳賣給她……多少錢任你開……”
她笑了一陣,又問:“從來沒見她這樣過,是不是很少見?”
“還行,應該是光緒和慈禧賜給端郡王福晉的……”稍想了想,李定安又說,“主要是沒入過土。”
陳靜姝愣了一下:“啊?”
不是從墓裏挖出來的玉器,而且還是禦賜之物,戴過的人還是王妃?
但凡是女人所喜好的屬性,好像全疊滿了,可見有多難得?
怪不得權英那副模樣……
“我之前就給她說過了,玉梳不賣,首飾也不賣,但可以讓她挑一件酒器。誰料她又給你打電話?再說了,我已經答應我媽,玉梳要送給她……”
“我明白了!”
別說是李定安,換成任何一個人都不會賣,包括她。
“她說光是飾件就有十多件,全是好東西,問她是什麽又不說,讓我問你?都是什麽?”
“有兩支鳳簪,還有佩、玦之類的玉器……”
李定安稍一頓,下意識的問:“你要不要……挑一支?”
“登”的一下,陳靜姝愣住了。
權英要買,他不賣……
卻又說,讓自己挑一支……
一刹那,眼睛水汪汪的,腦海裏浮起出各種各樣的念頭……
直到旁邊的人往前一湊,她才猝然醒悟,嘴裏無意識的回應著:“啊?嗯……”
李定安看不到,但能聽到,感覺她的語氣……有點怪?
好像……有點緊張?
有什麽不對麽?
倒不是厚此薄彼,關鍵是權英這女人邊界感不怎麽強,屬於那種你敢給她露點針尖大的窟窿,她絕對敢給你吹股碗大的風。
所以李定安的態度才那麽堅決,不敢鬆口。不然權英絕對會纏著他,非賣個五六七八件不可,而且十有八九是不達目的絕不罷休……
但換成陳靜姝就不會,她從來都不會讓人為難……
所以,自己這樣說,好像沒哪裏不對呀?
正在狐疑,電話裏突然就傳來一陣怪笑聲,不過聲音很低:“你小子可以,我是真佩服:泡妞都泡到了部級大會上來了?”
我怎麽就泡妞了?
嗯,不對……
李定安眼珠子差點嘣出來:陳靜姝在部裏開會?
關鍵是,自己的那句話,如果結合前後對話,真的非常非常容易讓人誤會。
這下好了,陳靜姝估計能尷尬死……
“哈哈……”
何安邦好不幸災樂禍,“不知道吧,權總給陳總打電話的時候,我就在旁邊……我一想:連權總都急成了這樣,你小子絕對是又碰到好東西了,所以就讓陳總開了免提……
正好中間休息,湊到一塊喝茶,整整幾十號人……你要不信,連個視頻看看?哈哈哈……”
好像是應景似的,從話筒裏傳來幾聲輕笑。
我……
李定安恨不得一頭撞昏過去。
權英,你個死女人真會害人……
怪不得她會失態?
真的是,丟人丟大發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有這麽多人在!”
“沒關係的……”
“嘁……”電話裏又傳來何安邦嫌棄的聲音,也不知道在說誰,“男未婚,女未嫁,檀郎謝女,天造地設、天經地義……怕什麽?”
哄笑聲更大了……
可想而知,陳靜姝現在的心情和表情……
李定安心裏發急,卻無可奈何……
“你能不能先說正事?”
呂本之一把推開何安邦,搶過手機,“定安,除了首飾和酒器,還有什麽東西?”
謝天謝地,解圍的來了,先幫陳靜姝把這尷尬的氣氛糊弄過去再說……
李定安猛呼了一口氣,幾乎是一股腦,沒一點隱瞞:“有一塊瓏,一塊璜,一隻琥,全是禮器,而且明顯都刻有代表皇帝的銘紋,既便不是從前幾任皇帝手裏傳下來的,也絕對是光緒在大會典中用來祭祀過神靈的重器……”
稍一頓,李定安又說,“還有冊封載漪為端郡王的銀冊,上麵有光緒和慈禧的雙璽?”
旁邊頓時傳來一陣驚呼:“什麽,禮器……XJ哪來的這種東西?”
“不是,你就沒聽後麵:冊封載漪為‘端郡王’的銀冊?”
“嗯……這東西不對?”
“當然不對……載漪的父親是瑞敏郡王奕誌,既便是冊封,也是冊封他為瑞郡王,那他這個端郡王的‘端’,是怎麽來的?”
“不知道!”
“而且還是雙璽?”
“對啊,聽都沒聽過?”
一瞬間,呂本之的聲音提高了好幾十個分貝:“確實是端郡王,還是雙璽?”
“確定!”
“東西有沒有問題?”
“好假包換……這東西的來曆有點複雜,但絕對是真的,電話裏也說不清楚……呂教授,你等我回去再給你解釋吧……”
稍想了想,李定安又說,“或者你問一下吳教授,他絕對清楚……”
“既便要問,也要見到東西……這樣,你先回來!”
呂本之猛舒了一口氣,“還有,你千萬別賣……隻要東西沒問題,故宮就要了……包括玉器,全要了……多少錢好說……”
“啊……”李定安愣了愣,“呂院長,這幾樣東西,我不打算賣……”
“不賣?定安,你聽我說,這東西太少見了……你不能不賣……”
呂本之一下就急了,說話語無倫次的,但好像又被何安邦扯到了一邊。
“你嚇唬他幹什麽……你得先讓他回來,不然說個毛線……沒事,定安,不賣就不賣,咱回來再說……”
我去,這意思,怎麽聽著不對?
好像要埋伏自己似的?
正狐疑,又傳來輕柔的聲音:“嗯……你,哪天回來?”
“啊後天,也可能是大後天……”
“好,那我掛了……”
然後,李定安就跟個木頭似的,盯著手機,瞳孔裏卻沒有一絲焦距。
心裏更是虛的厲害。
不是虛何安邦,更不是虛呂本之。
說不賣就不賣,關係再好也不賣……
問題是,到了京城後,怎麽麵對陳靜姝?
真的像是鬼上身,壓根就沒過腦子,嘴一禿嚕,就說了出來……
這下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