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倆老頭太能喝了
沒一分鍾,交易完成,錢貨兩訖,方文章樂嗬嗬的收起了錢幣。
“這一枚,怎麽也能稱得上鎮店之寶了,就衝這個,今天也得慶賀慶賀……怎麽樣,老關,喝兩杯?”
“喝兩杯就喝兩杯!不過得我來:今天的兩樣物件都是從我店裏出去的,我都能想到,從明天始,客人絕對是紮著堆的來。所以,該我請李老板!”
李定安也跟著笑:“今天麻煩兩位老師了,該是我做東才對!”
“誰請都一樣,區別隻在於遲早!”
方文章大手一揮,“今天就我了,陳府宴!”
隻當是找個差不多的酒樓,但一聽是“陳府宴”,李定安心裏“咯噔”一下。
如果自己沒記錯,“宴”前麵,應該還有個“國”字?
以前別說去這樣的地方吃飯,他連站在門外聞聞味的勇氣都沒有。
這可是一盤開水白菜都賣上千塊的地兒……
關德海開著玩笑:“怎麽,方老師這是不打算過了?”
“這才幾個錢,也就是賓館不好訂,不然今天非帶你們過去嚐嚐鮮。”
方文章豪氣幹雲,“不過可說好,今晚不醉不歸,誰都不準跑!”
“還能怕了你不成?”
兩人說完,又齊齊的打量著李定安。李定安笑眯眯的:“自然是舍命陪君子!”
“好,有這話就行!”
……
有能力的人,從不會在意別人質疑的眼光,更不會停下前進的腳步。
在數千人的見證下,你再一次證明了,身為一名“鑒定師”所需要見識,能力,以及氣度。
請接受來自係統的獎勵。
任務:寵辱不驚。
完成度:100%。
獎勵:是否學習技能?
當然要學,也不求比“小學徒的記憶”好,隻希望別太差。
搓了搓手,李定安點了“是”……
雍正九年冬。
寒冬臘月,子夜時分,天上下起了大雪,天氣愈發冷了。
書房裏並沒有燒炭盆,隻是將門窗關的嚴嚴實實。
桌上亮著一盞油燈,案後坐著一位三十出頭的男人。身穿犀牛補服,手邊放著素金頂頂戴,一看就知是位七品武官。
武官默不做聲,時而呼出一口白氣,豆大的燈焰微微搖曳。
沉默許久,黑暗中突然傳出一個聲音:“耿典儀,你我相識已有許多年了吧?”
“回大人,已有十三年零九個月!”
“老夫待你如何?”
“可謂恩重如山……若非大人,卑職早已凍死在了天橋下的橋洞裏,說不定屍骨都已喂了野狗,如何能有今日?”
沉默了一陣,又有聲音傳出:“如今,老夫有一事求你相助,不知你能否答應?”
“大人言重,刀山火海在所不辭!”
“好,你且附耳過來!”
武官起身走到了燈後。
不知說了什麽,一陣後,武官連連後退,退到了燈下,臉色煞白:“大……大人,這可是……抄家滅族之罪?”
“我如何不知?所以才問你,願是不願……”
聲音極低,近似喃喃自語,而後又陷入了沉默。
許久,武官猛的一咬牙:“卑職錯了,萬一……萬一事發,求大人照看一下老母……”
“好!”
一聲好之後,牆上印出一道影子:一個身影對著武官深深一拜。
“大人使不得……”
“這一禮,既是替我身後之命,也是替大清的萬萬子民而拜,如何使不得……”
武官嚅動了下嘴唇,眼神愈發堅定……
……
三個月後,戶部。
“大人,大事不好!”
“慌什麽慌?慢慢講……”
“下官記得……記得,大人當初上折子時,所奏之新幣,似是……似是銅三鉛七?”
蔣廷錫的手微不可察的抖了一下:“然後呢?”
“然後……然後下官今日去了錢法堂,發現折子……折子好像被改過,改成了銅四鉛六……而大人當初令卑職督刻的三七雕母,也被人換成了銅四鉛六……”
屬員稟報完,堂內便陷入沉寂,鴉雀無聲。
許久後,蔣廷錫才一聲低歎:“李大人以為……該如何處置?”
“大人,壓不住的,不然戶部上下,皆得問斬……上奏吧!”
蔣廷錫默然,緩緩的閉上眼睛:“那就上奏吧?”
……
“皇上,奴才已查明:奏折為戶部典義耿堅所改,雕母也是由其調換……其人已於前日服毒自盡……”
“具體是受何人指使,奴才暫未查清,但三月前,他曾於深夜往蔣學士府上,而次日夜,便是他於錢法堂當值……”
金鑾殿上,傳來冰冷的三個字:“夷三族!”
“那……蔣學士?”
殿上稍一沉吟:“賜酒……”
“渣!”
……
故事依久不長,雖然不如石經震憾,但李定安依舊唏噓不已。
都說伴君如伴虎,何況還是這一位?
可惜了蔣大學士忠心耿耿,更可惜耿堅義氣無雙……
恍惚間回過神,畫麵早已消失,屏幕上顯示著技能選項:
一、古幣偽造技術,LV1。
二、清代瓷器鑒賞,lv1。
三、來自蔣廷錫的記憶:沒骨派蘭竹小品,LV1。
四、來自耿堅的記憶:武術,lv1。
……
李定安有些無語。
武術也就罷了,古幣偽造技術是幾個意思?
不過還好,剩下的兩項都比較實用。
那選哪個?
沒骨畫派的畫技倒是挺實用,而蔣廷錫的蘭竹小品更是出名。
但感覺,不如瓷器鑒賞有前途?
還是鑒賞吧,等把古玩搞明白了,再論其它……
將將學完,關德海也打來電話,說是車已到了牌樓下,問他在哪。
李定安回了一句馬上到,收起了手機。
上了大奔,沒開多久,就到了地方。
……
一座普通的四合院,朱漆木門,灰牆灰瓦,門口掛著盞壁燈,燈下有一個門號牌,除此外,再連個牌匾都沒有。
轉過身,隔一條馬路是一長溜的青牆,牆裏就是中樞。再側過身,稍稍踮踮腳尖,就能看到故宮內的琉璃瓦……
這地方李定安聽過,原先是教員的禦用大廚的家,他也是中樞的總廚,住這裏主要是為了進出中樞近便些。
退休後,他便把這座院子買了下來,開了一家私菜館子,如今已傳到了第三代。
據說國賓館有什麽菜,這裏就能做什麽菜,山珍海味樣樣不缺,但最出名的還是幾道家常菜。消費也是真的高,同樣的食材,外麵一桌幾百上千,這裏卻要好幾萬。
而早些年的時候,關係不硬你連位子都訂不上。這兩年京城的餐飲業百花齊放,才算是稍好了點……
邊打量邊往裏進,剛跨過門,身後卻有人叫他:“李定安?”
大學四年,兩人幾乎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所以別說看臉,一聽聲音他就知道是誰。
李定安笑吟吟的轉過頭:“阿珍,好巧啊!”
男子身高超過一米九,穿著一件格子西裝,卻勒的跟緊身馬甲似的。五官硬朗,皮膚有些黑,映著小麥色的光澤。
如鐵塔一般的漢子,如果說他讀的土木,或是治金,更或是體育都絕沒有人懷疑,但他讀的是什麽?
文秘!
所以明明有著金剛一樣的外貌,也有“雷明真”這麽偉岸的名字,更有剛強直爽的性格,卻硬生生的被同學們叫成了“阿珍!”
他是京城本地人,家裏是做陶瓷外貿的,所以不需要像其他同學辛辛苦苦的找工作,剛畢業就進了自家公司,暫時給他爸當秘書。
“阿珍你妹啊李強強……”
雷明真笑罵著,張開臂膀,兩人輕輕的抱了一下。
“關老師,方老板,碰到了同學,我說幾句話!”
“那我們先進!”兩人點頭致意,先進了包間。
等兩人進去,雷明真支了支下巴:“教育局的領導?”
“不是,隻是同行,算是前輩!”
不好解釋自己辭職了,李定安含含糊糊的應了一句,“你呢,請客戶?”
“對,巴鐵的兩位客戶……老雷同誌前兩天喝傷了,所以今天讓我替他接待一下。”
雷明真又壓低了聲音,“你上班沒幾天吧,這是要招呼領導,真夠下血本的?”
“不是,是別人請客!”
“跟我還藏著掖著?”
他輕輕的在李定安的肩膀上捶了一拳,“有難處就吭氣,隨時隨地!”
兩人好的幾乎穿一條褲子,雙方父母就差認對方當幹兒子了,對各自的家庭情況不要太了解。
雷明真當然知道李定安全家都是知識分子,爺爺奶奶都已退休,爸爸是在圖書館,媽媽是教師。
比起一般人,條件要算是好一些,但要說有錢……那是邊都不沾。
而這地方普普通通的一桌都得三四萬,至少是李定安大半年的工資,不能吃完這一頓,就住地下室啃饅頭吧?
“放心,你見我什麽時候跟你客氣過?”
“那就行,有時間來家裏吃飯,老雷昨天還念叨你呢……不耽誤你了,快進去伺侯著!”
“好!”
兩人分開,往各自的包廂走,妖豔的女伴摟住了雷明真的胳膊:“這誰啊?”
“大學同學……你別看他文文靜靜,可不是簡單人物,學校的院長見了他都撓頭……”
“那你怎麽不介紹一下?”
“啊……哈哈,這小子太花心,我怕他會對你不懷好意!”
“是嗎……倒是挺帥的……”
女伴笑著,心中卻有些黯然:自己隻是交際花,雷明真什麽時候在乎過?
他是覺得不配……
到河邊吃魚蟹,到廟裏吃素齋,到有特色的地方,自然要點特色菜。
四個素冷拚,熱菜是紅燒肉、叫花雞、米粉肉、水爆肚頭、炒龍腸、蘿卜絲炒蝦米、百花豆腐。湯是胖魚頭白菜湯,另外還有四小碟,卻是豆豉、醃薑、糖蒜、辣醬。
菜的份量都不大,隻有普通飯店的一半,但價格卻是三四十倍,比其他家店裏的鮑魚魚翅還賣的高。
也別嫌貴,但凡到了周末或是節假日,別的菜都有,好幾斤重的龍蝦,四頭、兩頭的鮑魚都不缺,但就是這幾樣家常菜,提前訂都訂不上。
刀工極為精致,色澤也很亮,擺盤更漂亮,吃到嘴裏……李定安覺得也就那麽回事。
也就將將吃了個半飽,關德海就讓服務員開了酒。
既然吃的全是教員最愛吃的菜,自然也要配教員最愛喝的茅台酒。剛啟開瓶蓋,一股濃鬱的酒曲味就飄滿了包間。
他不是第一次喝,大二的時候雷明真從家裏順了兩瓶,隻是小半杯下去,李定安就把剛吃進去的火鍋全給吐了出來。
也不是酒量不行,而是純粹喝不慣,總覺得有股焦糊味……雷明真罵他狗肚子裏裝不住香油……
李定安一直懷疑,這種口味的酒,是不是祖師爺第一次蒸酒的時候把鍋底燒焦了,誤打誤撞釀出來的?
所以來了後,他還特意問了一聲喝什麽酒。方文章一問原委,特地給他要了兩瓶五糧液,同時又要了四瓶茅台。
當時還覺得方文章挺客氣,三個人,能喝掉一半就不錯了。也以為一個六十多,一個五十出頭,憑自己這年輕的體格,自然是手拿把掐。
但這會兒喝著喝著,李定安就覺得不對了。
兩瓶茅台快見了底,五糧液也沒了大半,他都開始反胃了,這兩位連臉色都沒有變一下。
他才反應過來,方文章在店裏說“誰都不能跑”,是什麽意思?
不行,扛不住了……
“關老師,方老板,我去方便一下!”
兩人久經沙場,哪能不知道怎麽回事?
方文章笑著點了點他:“暫時放你一馬,可不能跑?”
“放心,那絕不能!”
話剛說完,他忙不迭的跑出了包間。
倆老頭太能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