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鑒寶,我竟成了國寶級專家?

第255章 九億?

地磚如鏡子一般明亮,反射著耀眼的光。窗簾半敞,清風徐徐,水晶燈的吊墜來回碰撞,發出“叮叮咚咚”的脆響。

齊英穿一身素衣,坐在書桌前,手中拿著毛筆,專心致誌的往紙上抄著佛經。字如其人,端莊淡雅,落落大方。

抄到一半,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阿姨恭恭敬敬的站在門口:“齊姐,林總來了!”

“請他進來!”

“好的!”

話音落下,林子賢出現在門口,欠了一下腰:“嫂子!”

“進來,坐!”

齊英放下毛筆,又伸了一下腰,儀態嫻靜優雅,語氣溫柔悅耳:“東西帶來了吧?”

“帶來了!”

林子賢坐到書桌對麵,拿出一隻雕花的漆盒,雖然一眼就能看出是工藝品,但品相不錯,古色古香。

打開盒蓋,赫然就是那本宋版書。

“既便是偽本,也是難得一見的明代手抄,還是儀禮注疏,正好附合嫂子的氣質。”

不要錢似的說著恭維話,林子賢轉著眼珠,輕輕往前一推,書到了齊英麵前。

“睹物思人罷了,畢竟你哥留下來的東西已不多!”

悵然一歎,纖長的手指拂過封麵:“開個價吧!”

林子賢想了想,伸出手掌攤開了五指:“五千萬!”

哈,多少?

你也真敢要,還是覺得,我長的像白癡?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既便再活四十年,林子賢依舊改不了這見錢眼開,見利忘義的性格。

“那你留著吧!”她輕輕一笑:“不過能不能讓我看幾天?嗯……半個月,到時原封不動的還給你!”

剛還說睹物思人,怎麽說不要就不要了?

嫌貴……那你倒是還個價啊?

“嫂子,也不是不能商量……”

“沒必要……另外,我會給銀行打電話,再寬限你半個月,你如果同意,就先放這?”

依然是征詢的口吻,臉上也帶著淺淺的笑,但林子賢很明白:行就行,不行你就拿東西走人。

他頓時就傻了眼:說翻臉就翻臉,十年了都沒變?

一時氣結,卻又無計可施:自己也是利令智昏,敲悶棍敲到了齊英頭上……她又不傻?

早知道就要一千萬了……

也別看隻是半個月,林子賢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如果運氣好,說不準就能從大哥留下的那些東西裏找出一兩件寶貝,這身不就翻過來了?

“好吧……”

猶豫了好長時間,林子賢才點了一下頭,然後起身,“那嫂子你忙!”

“好!”

齊英也站了起來,又笑了笑,腳下卻沒挪動半分。

已經不錯了,擱十年前他大哥還活著的時候,她能有個好臉色,林子賢都得感動半天。

物是人非,人去樓空,齊英風采依舊,他卻越活越回去了。

暗暗感慨,林子賢轉身離開,還輕輕的關上了門。

齊英翻開封麵,眉頭微皺,陷入了深深的疑惑。

以前,隻要是老林帶回來的古籍就收藏在這座房間,不算多,從宋到清五六十本,自己雖然沒有一一翻過,但至少記得書名。

記憶中也有這本書的印象,好像擺在第二座書架的中間一層。具體是哪一年帶回來的,又是哪一年消失的,是送人了還是賣出去了,卻一點也想不起來。

但怎麽想,也不應該是偽本?

李定安卻言之鑿鑿……

沉思了好久,她拿起手機點了幾下。

屏幕一亮,視頻開始播放:視角有點高,密密麻麻盡是人頭,李定安被圍在中間。

“說點公開的秘密:故宮也有贗品!”

……

“這一本,應該就是項墨林的手筆!”

……

“宋代的紙、宋代的墨、宋代的絲線,甚至是宋代的印泥……”

……

“一家之藏,半座故宮……”

聲音不疾不徐,清脆洪亮,眉眼間帶著幾分淺淺的笑,目光溫和卻又堅定。

視頻很長,但大多數時間都是藏友們在討論,齊英不停的點著屏幕,隻看李定安說話的部分。

也就兩分鍾,進度條就到了底,李定安一錘定音:“雖然是偽本,但應該就是從故宮流出來的……”

聲音不大,卻格外篤定,更是充滿了自信。

但為什麽?

從故宮流出來的好理解,因為有乾隆的印章,對頂尖的字畫鑒定師而言,識別真偽並不算困難。

但他為什麽敢這麽肯定,就是萬曆年間仿的,甚至連誰仿的都敢確定:項墨林?

李定安沒有講,甚至是如何推斷的也沒有提到,但古怪的是,不論是孫明方還是丁立成,都認同他這個結論?

漸漸的,腦海中浮現出久遠的畫麵,她好像看到了當年的林子良:一倡百應,字字千金。

但老林到這一步已近不惑之年,而李定安才多大?

疑惑漸深,手指輕輕一劃,屏幕中又跳出第二段視頻:

視角依舊很高,依舊有好多人,但這一次被圍在中間的不再是李定安,而是一位須發皆白,眉慈目善的老人。

原國美副院長項誌清。

再近一點是一座展台,上麵擺著一幅畫:少女隻披著一件薄紗,身材玲瓏有致,肌膚欺霜賽雪,雙目脈脈含情,欲拒還羞,卻又盡顯媚態。

張大千的《喜子出浴圖》!

長案一邊,孫明方眉頭緊皺,另一邊,李定安侃侃而談:

“這一句,‘昭和二十九年贈戀人喜子’,雖然是日語,卻是獨具大千風格的風帆體……”

“次年,張大千離開日本,旅居巴西,建‘八德園’,自號八德山人……對,就是印鑒上這四個字……”

“看這兩截頭發:右眼中橫一根,左眼中豎一根,是不是就成了‘大千’?”

拉近鏡頭再看,左“千”右“大”,不差分毫。

眾人愕然,孫明方目瞪口呆,項誌清雙眼微亮,目露欣賞。

明明看的是視頻,卻如身臨其境,齊英也跟著點了兩下頭:心細如發,慧眼如炬!

從這段視頻中就能看出,李定安的眼力、鑒賞水平,早已超過了孫明方。

而那時候的他才嶄露頭角,初顯鋒芒,而孫明方早已成名多年,是國內一流的字畫鑒定專家。

就感覺……挺不可思議?

眼波流轉,疑惑變成了驚訝,齊英繼續往下翻。

張愛玲的英文手稿《色與戒》……

林徽因代筆,梁思成寫給胡適的信,以及,封麵上的那兩張郵票……

再翻,是任伯年的《水滸人物圖》,再一翻,則是王翬仿王時敏仿黃公望的《富春山大嶺圖》。

再往前,是陸小曼箱子:上麵是陸小曼親自畫的《遊魚圖》,以及徐誌摩親自寫的《雪花的快樂》。

再再往前,是民國名家丁輔之的《瓜梨圖》。

這些,基本上覆蓋了李定安從踏入這一行到現在,撿漏撿到的所有的字畫類作品。齊英現在才知道:為什麽他怎麽說,孫明方和丁立成就怎麽信,沒有半點質疑。

更明白了那女人把視頻發給好友的用意:不要僥幸,李定安說是偽本,那就是偽本……

再看時間,《瓜梨圖》最早,前幾天的那幅油畫最晚,過程大同小異,沒有太大的差別。

乍一想,覺得這麽長時間,他就沒怎麽長進?

稍一頓,齊英忽的一愣:想什麽呢?

不是沒長進,而是剛開始的時候,他就已經相當高的鑒賞能力,所以感覺前後沒什麽區別。

每次都是又快又準,不但能把“真在哪”、“別的專家為什麽會看漏”講的明明白白,更是能把來曆也講的清清楚楚。

這已不單單是眼力高的問題,而是所需要的知識儲備量已經真達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

刹那,齊英想起了一句網絡流行詞:出道既是巔峰!

那之前呢,為什麽會默默無聞?

驚疑間,她又拿起了手機,原本準備打電話,手指無意觸了一下屏幕,又跳出了另一段視頻。

還有?

定睛再看,視頻底部備注著兩個小字:鑒定!

好像除了這次的展覽會,他再沒有幫別人看過字畫?

可能是其它品項……

轉著念頭,她順手點了一下:這次不是監控錄像,而是直播,但與以往隻能看到腳不同:李定安全身出鏡。

背景很常見,像是在酒店的套房,五六張會議桌,上麵擺滿了東西。

李定安的聲音依舊清晰:

“看這一幅,清代宮廷名家冷枚的《仕女圖》,畫的好不好,筆力有多強,意境高不高,這些都不說了,就說材料:但凡涉及到彩色,全是用現代工業顏料畫的……”

“再看這一幅,文徵明曾孫,明末清初知名畫家文從簡的《雲山霧罩》,這一幅是水墨丹青,設色的地方不多,但與前一幅大同小異:墨水裏的穩定劑、滲透劑、濕潤劑、防腐劑、芳香劑……等等等等,一樣都沒少……”

速度極快,前後也就三四分鍾,他就看完了兩幅。齊英正在仔細辯認,他是怎麽看出的化學顏料和現代墨水,鏡頭又一閃:

“接下來我們再看這一家,沈陽良品坊……”

他去過良品坊,我怎麽不知道?

狐疑間,齊英的眼睛越睜越大,越睜越大:字畫類一百六十一件,真品五十二件,剩餘全為高仿。

再然後,視頻中出現一幅巨大的地圖:《皇輿全覽圖》五個字格外吸睛。

而旁邊,則是許多小字,標題是“關於院藏《皇輿全覽圖》真偽聲名”,署名是沈陽故宮,還蓋有公章。再看內容:仿品,人造絲?

通告不長,兩百多個字,她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包括另外幾家的道歉聲名。

然後,就陷入深深的迷茫之中。

不僅僅是這一幅地圖,也不僅僅是一級博覽機構首次公開向個人道歉。而是兩百多幅畫,四百多件瓷器,數不清的雜項……以及,整整一座故宮。

時間,三天!

別說用眼睛看,就是用機器掃描,有沒有這麽快?

這已經超出了人力所能達到的極限,感覺不是一般的荒謬。如果不是那枚紅彤彤的印章,齊英甚至懷疑這是不是假新聞。

愕然許久,她才如久夢乍回,翻出一個號碼撥了出去。

響了兩下,電話被接通,裏麵傳出一個幹煉的聲音:“喂!”

“沈陽的事情,我怎麽不知道?”

“你當時正好在國外,當然看不到。你還沒回來,熱搜就被壓沒了……不止是故宮,但凡和這次事件相關的視頻全部下架,包括李定安自己賬號下的直播錄屏,也刪的幹幹淨淨!”

“為什麽?”

“知不知道遼省有多少人靠著這座故宮、靠著文玩旅遊吃飯?”

齊英默然,又想起了找李定安鑒定這本書的情形:李老師,我認識你!

現在想想,就挺可笑……

“之前為什麽不把這些視頻發給我?”

“不為什麽,你自己體會!”

齊英被噎了一下,不知道怎麽反駁:不親自見識一下,既便看一百段這樣的視頻,她也隻會以為包裝、炒作。

太不真實了……

她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東西到手了!”

“這麽快,你買的?”

“本來想買的,但他要價太高!”

“多少?”

“五千萬!”

“嗬嗬,狗改不了吃屎!”

“你準備怎麽做?”

“很簡單……嗯,你先等一等……”

聲音小了許多,像是讓誰出去,隨便又傳來關門的響動。

“很簡單,交給警察就行……這次可不是失信、限製出鏡,而是他得進去坐幾年的問題。等林子賢走投無路,除了求你、求我,他還能求誰?”

“就沒有其它辦法?”齊英怔了一下,眉頭擰成了一團:“你為什麽總是喜歡走捷徑,而且……還這麽暴烈?”

“我循規蹈矩,溫恭良善的時候,你在哪裏?”

“我……”

齊英再次語塞,仍舊說不出話來。

“就這麽決定了,東西在哪?”

“在家!”

“我讓雅南去拿!”

“你等會……與其交給警察,為什麽不請李定安幫忙?”

“李定安?”

對麵長長的歎了一聲,“你猜一猜我為了請他幫忙,準備了多少錢?”

“多少?”

“嗬嗬,九億!所以,請不動的……不過放心,交給警察,和請他沒什麽區別……”

嘟的一聲,電話掛斷,齊英仍然盯著手機出神:九億?

李定安撿了這麽多的漏,有沒有賺到這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