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鑒寶,我竟成了國寶級專家?

第264章 白瓷鎮紙

“方型壺我知道,但怎麽就成了老祖宗?”

李定安指了指標簽:“看,寫著呢!”

雷明真定眼一瞅:

名稱:黃泥砂壺。

年代:晚清民國。

詳情:仿明嘉靖陶藝大師時春款“硯齋”……

雷明真稍一琢磨就明白了:方型壺是時大彬首創,而時齋卻是他爹時春的齋號,首先時間就不對。其次壺身上沒有包漿,保存的又這麽完好,專家就斷定這是仿品,年代應該在晚清民國左右。

但李定安認為:這是時大彬青年時間的作品,他父親還健在,作品上刻“硯齋”的款很正常。之所以這麽醜,做工還這麽糙,是因為用的時大彬首創的全新工藝,當時還不怎麽成熟和完善。

但再不完善,這也是時壺,而且真的有可能是至今為止發現的最早的方型壺……而不管什麽東西,一旦扯上“最早”兩個字,既代表著當時最高的工藝水平,以及文化起源。

就比如琺琅彩碗,中間隻差一百年,雍正時期的幾千萬,鹹豐時的就隻有幾十萬。

同樣是生鐵鍋,明以前的件件都能進博物館,明以後的就隻能當廢鐵賣。

所以別嫌這玩意醜,架不住它生的早。換句話說:賊特麽值錢……

雷明真吸了口涼氣:“連我都對‘硯齋’有印象,何況專家,他鑒定的時候就沒再深入研究一下?”

“研究了!”

“走眼了?”

“恰恰相反,他鑒定的不能再仔細,隻是故意把真品寫成了仿品,又定了一個極不合理的估價。”

“為啥?”

“自己想!”

雷明真稍一頓,恍然大悟:買家一看,醜成這樣,還是仿品,敢賣五萬六?

誰買誰傻!

“我靠,這樣的王八蛋也能當專家,人呢?”

“聽說抓走了!”

“該!”

“別該了,拿著東西上二樓等我。小心點,別和人幹仗……”

“幹啥仗?”

“看那裏,正盯著你的那幾個人,全是另外一個專家的同夥……”

李定安揚了揚下巴,“跑來撿便宜不說,還合夥給賣家下套,不過沒得手,全被我截了……嗯,這三件都是!”

看李定安又從馬紮底下拖出一大一小兩口箱子,雷明真和段牧的眼都直了:就說你那來的閑功夫跑這擺攤兒?

真雞賊,還特黑,黑吃黑的黑!

“李老師放心!”

段牧眼裏冒起了光,“有我在,幹不起來!”

不是,你嘴裏說著幹不起來,但我看你這架勢,怎麽像“老子幹不死他”?

就說能和雷明真玩一塊的,怎麽可能是好人……不對,呸呸……反正絕對不會是善茬!

“行,麻煩段總,你們先上去!”

“你去幹嘛?”

“還有兩件,我再去瞅一眼!”

又是漏,估計還不小?

雷明真頗為擔心:“悠著點,眼睜睜的被你斷了財路,擱誰都會急眼!”

“放心,別說一幫老弱病殘,就是全換成你這樣的,也不是對手……”

“吹牛逼誰不會?”

“哪天練練?”

雷明真不敢吱聲了。

上學哪會,他欺負李定安跟玩兒似的。當然,他也不敢,不然以他的腦子,李定安埋了他他都得幫著鏟幾鍬土。

但現在……反正買房子那一次,李定安一腳把近兩百斤的胖子踢的雙腳離地,他就絕對做不到……

“你丫頓頓吃的化肥吧?”

“對,身體倍棒,吃嘛嘛香……要不你先試試?”

開著玩笑,李定安把裝碗的盒子塞進包裏:“走了!”

看著他的背影,段牧挺新奇的模樣。

和李定安是第一次見麵,但之前看過視頻:挺溫和,也挺正派,還特有禮貌,感覺就沒有比他更有“學者”派頭的學者了。

等見了真人才知道:壓根就不是那麽回事。雖然沒雷明真那麽逗,但絕對不是多正經的人。難得的是不迂腐,不死板,機智靈活的讓人害怕……

“李老師……嗯,挺有意思!”

“廢話,沒意思誰和他一塊玩?”

“我看那邊有好幾個人,不會有危險吧?”

“放心,有危險的是他們:全綁一塊也不是李強強的對手!”

“看著不像,文文靜靜的?”

“要讓你看出來,他就不叫李定安,要不怎麽說他賊,還特麽黑?”

兩人說著話,又各提起了一口箱子,剛起身,旁邊呼啦啦的衝上來幾個人。

得,沒去找李定安,倒先把他倆圍上了?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個個眼珠都瞪的燈泡似的,緊緊的盯著雷明真。

錯不了,就普通的藤條方箱,之前還擺在攤上,上麵又擺著那件六方壺,這會兒已經到了這黑大個手上。

再往攤上看,就剩了兩隻馬紮,那女人早不見了。

“等等!”小夥站最前麵,擋住了雷明真的去路,“提的什麽?”

“屎,你吃不吃?”

“嘿,你怎麽說話的?”

“你管我怎麽說話,你又管我提的是什麽?”

出來一個年長點的,連忙打圓場:“你別誤會……我們就想看看裏麵的東西?”

“你們算個雞兒,說看我就得給你們看?麻溜的給我讓開……”

小夥梗著脖子:“我要不讓呢?”

“嗨喲,可以嘛,來?”

雷明真把箱子往後一遞,交給了段牧:“練練?”

幾個人全傻了眼:從哪冒出來個青皮?

幾分鍾前他們還在商量,等攤上的人走了之後再去,也不磨磯,五萬六掏了拿東西走人。

但攤上的人沒走,那女人倒先走了?

再走近一看,黑大個已經把壺裝進了箱子裏……這等於什麽:幾百萬的漏,就這麽被人給撿走了?

看麵貌挺年輕,估計沒什麽經驗,純屬誤打誤撞。所以幾人又合計著怎麽騙回來,多掏個十萬八萬,甚至二三十萬都沒問題。

結果剛一張嘴,就被雷明真頂了個倒上牆,敵意不要太明顯。

到這會,隻要腦子裏裝的不是漿糊就能看明白:這兩年青人就是專門衝他們來的。

再一細瞅:好家夥,另一口箱子裏百分之九十九裝的是那座青花尊。

小夥一下就急了:“操你大爺,那小孩呢?”

什麽小孩,李定安?

“那是你爹!”

雷明真獰笑著,指節捏的“咯吧”響,“別說我欺負你們,來,一個一個上!”

上個雞毛?

先不說誰輸誰贏,但凡把這附近的哪件玩意磕著點碰到點,賣家高興的能跪下來喊爹。

而這還是其次,重點是肯定會把警察招來,真要深究,他們和周教授父子也得被帶回去。

敲詐算不上,但辦一個詐騙未遂妥妥的……問題是,到現在他們連一根毛的好處都沒撈到……

幾人相互一使眼色,大都回過了味,就小夥還在那扛著勁。

“丫給我等著!”

“嗬嗬?”

雷明真和段牧對視一眼:也就李定安著重交待過,而且手裏還提著東西,不然今天這小子別想走著出去……

“行,我等著,要不要給你報一下地址?”

小夥還想放狠話,被女人拉了一把:“走了!”

她在玉器店上班,眼睛不要太毒:那黑大個脖子裏戴著的絕對是子岡牌,少些也要近百萬。還有腰裏的鑰匙,那麽大的兩個“R”能亮瞎眼。也不管是其中的哪一款,就沒五百萬以下的。

後麵稍矮的那位也沒差到哪裏:隻是手上的那塊表,就能買黑大個的半台車……

女人越想越震驚:這兩人隻是戴身上的那些零碎,就要近千萬?

而且都很年輕……什麽來頭?

……

李定安閑庭信步,慢慢悠悠,有時會停下來問一下價格,有時也會坐到馬紮上,上手看一看物件。

好像沒什麽目標,但視線一直沒離開過周慶,以及站在角落裏抽煙的周教授。

這父子倆不對勁,很不對勁:

兒子不停的在看,每看一樣,就會拿出手機,像是在比照資料或圖片。速度很快,大都是看兩眼就走,連價格都懶得問。

偶爾的時候,臉上會露出疑惑和思索的表情,接下來就會打電話,無一例外,雨棚外的周教授就會拿出手機說兩句。

沒敢跟太近,聽不清爺倆在說什麽,但總感覺周慶有點急,還有點慌。每看完一件東西之後,或是看下一件之前,就會朝那六個人的方向瞄一眼,像是做賊似的。

周教授也差不多,視線基本上沒離開過那個方向,感覺就像盯梢。

問題是,周慶看的這些,全是鎮紙?

更關鍵的是,那些人的小本本上,就沒有這類的東西。

將計就計,無間道?

開眼了……

稍一思忖,李定安就有了主意:左右不耽誤,先把眼前的好處撈到手再說。

蒼蠅蚊子都是肉……

……

“叮零零零……”

電話又響了起來,周教授順手接通,“找到了?”

“還沒有……但是爸,你看那個人,22號攤,他在看海棠盤?”

“擺這的東西都是賣的,你能攔著不讓人看?”

“不是,他之前還買了聞香杯……快,你快看,盤子也被他買走了?”

周教授心裏一咯噔:這兩件,都是他和周慶計劃給那六個人交差的,也無一例外,都是杜專家海選時故意看錯的物件。

說白了都是漏,說大不大,說小不說,每件十幾二十萬的差價還是有的。

但這人是怎麽知道的?

暗暗猜忖,電話裏又傳來周慶的低呼聲:“他又拿起了柳葉瓶?”

什麽?

周教授猛的瞪起了眼睛:那人一手托頸,一手托底,像是在看瓶身上的圖案。

瞅了幾眼,他放下瓷瓶,又拿出手電順著瓶口打了一道光。

接著他又把瓷瓶放平,拿出放大鏡看起了底和足,最後才抱在手中摸了摸。

乍一看很正常,但周教授清楚,隻有行家和專業搞鑒定的人才會這麽看,普通的玩家和藏友都是抱在手裏,不會放地上。

內行,而且消息夠靈通,看的全是老杜鑒定過的東西……

“爸,這人肯定和我們一樣,來撿便宜了?”

“沒關係,讓他隨便看,全撿走都無所謂!”

“但那一件?”

“放心,沒那麽容易找到!”

也倒是。

爺倆轉了小半天,鎮紙類的物件幾乎看完了,都沒找到那東西的蹤跡……

轉著念頭,周慶又眯了眯眼睛:

那人交了錢,裝了箱,拿著花瓶站起來了……

走了幾步又停下了,問了一句,又坐到了馬紮上。

74號攤?

“這攤上有沒有老杜鑒定過東西?”

“沒有!”

“那他看的是什麽?”

周慶定神瞅了瞅,“兩頭翹,中間凹……好像是……中醫用的脈枕?”

“脈枕……什麽形狀,有多大?”

“上拱下方,尺許長,方圓約兩寸,白色……嗯,他在敲,好像有聲音……不對,是瓷枕!”

瓷的?

兩頭翹,中間凹,上拱下方尺許長……這樣的東西確實可以當做脈枕,但同時,也可以當鎮紙用。

喀嚓……

腦子裏仿佛閃過了一道光,周教授的心髒縮成了一團:白瓷鎮紙?

“蠢貨,讓你仔細點仔細點,你怎麽看的?”

“啊?”

好端端的就罵人?

正覺得莫明其妙,周慶看到他老子就像一陣風一樣,衝向了74號攤。

嗯……我操,鎮紙?

……

“老板,這什麽物件!”

“脈枕啊?”

“誰用過的?”

“不知道!”

“那你敢賣二十六萬?”

“看清楚!”賣家指了指標簽,“這可是清早白瓷,故宮裏有一件天球瓶知道吧,和這是一個窯口出來的東西。”

“標簽上麵怎麽沒寫?”

“嗨,你這小孩話怎麽這麽多,你就說買不買?”

“我看完再說!”

“搞的跟真的似的?可別給我摔了……”

“放心!”

李定安笑笑,把瓷枕抱了起來。

說起來純屬巧合:因為周慶一直看的是鎮紙,所以碰到這類東西他都會順帶著瞅一眼。

然並卵,要麽是品相一般,要麽要價高的離譜。

這一件也是,隻是普通的民窯白瓷,和故宮裏的天球瓶更沒有一毛錢的關係,如果隻看工藝和品相,兩萬六都嫌多。

李定安之所以留心,一是這玩意竟然是一物三用:既能當鎮紙,也能當密閣(古代寫毛筆字時用的臂枕),說它是脈枕也沒錯。

二則是上麵的畫:乍一看,竟然有幾分範寬和李成的風格。

這兩位,可是北宋三大家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