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鑒寶,我竟成了國寶級專家?

第401章 澶淵之盟,大宋國書

領導們努力的板著臉,生怕露出得意的表情。

後麵的下屬著實按捺不住,議論紛紛,漸漸的,聲音越來越大,像捅翻了幾十隻鸚鵡籠。

“承天太後雕像,又是遼聖宗祝壽賀禮,這不妥妥的國寶?”

“有點信心,把‘的’字前麵的全去掉!”

“如果和第一件……頭蓋骨對比一下,哪個更有價值?”

“沒辦法對比:從曆史進程而言,完顏阿骨打是開國皇帝,肯定影響力要大一些,但從文物角度而言,第一件就不應該出現,所以不會展覽,更不會通報……”

“沒關係,有雕像就夠了,如果再往前對比一下,和青龍山的大宋拄斧做對比,曆史意義可能差一些,但藝術價值一點不低……”

“估計還要高一點,就地建一座博物館,絕對沒有問題!”

“所以既便後麵的三件價值不怎麽高,也不用遺憾!”

“我也感覺,可能高也高不到哪裏去,蕭太後雕像應該就到頭了。”

“不一定,說是五件,就肯定是五件,說是國寶,就肯定全是國寶……反正絕對不會差!”

“誰說的?”

這位朝李定安的方向支了支下巴,問話的頓然不吱聲了。

再一瞅,李定安一頓不動,好像在發呆。

呂本之順著他的目光看了看:“別發癡了,隻是樽雕像,又不是活的?”

“我癡什麽癡?”

李定安徐徐一歎:“我是想:青龍山挖出了四件,這裏又挖出了兩件,剩下來的三件估計也是……算一算,這已經是九件禦寶,且橫跨宋、遼、金三代……呂院,你覺得是誰幹的?”

呂本之想了想:“還能有誰?楊璉真伽專門壞各朝風水,斬各朝龍脈,兩座大陣又是元人為引龍氣而建,盜寶的隻可能是他……說不定布陣的也是他!”

對啊!

所以,這家夥到底掘了多少座帝陵,又盜走了多少件帝寶?

如果再加上後妃、諸王、官員、巨富,沒挖上千座墳,怕是也有七八百。

這賊和尚,簡直缺德到家了?

暗暗罵著,艙外又“轟隆”的一下。

順著聲音看過去,一股塵煙從西邊冒了出來。

李定安悚然一驚:“怎麽回事?”

“哦,剛才程銘匯報,說是西邊的地形有點複雜,需要移走兩段夯土牆……估計是沒成功,移到一半牆就塌了……”

“光是牆?”

“放心,要出事故,程銘肯定會匯報!”

又聽了一會,好像沒了動靜,李定安才鬆了一口氣:牆塌了沒事,人堅決不能出事……

隨即,對講機又“刺啦”的一聲:“李老師,呂院,探到了:西邊這兒也是一口木箱!”

“多大?”

“長兩米,高一米,寬八十!”

“長方形?”

“對!”

李定安心裏一跳:我了個去?

“先吊回來……和之前一樣,整體提取!”

呂本之交待了一句,又轉過頭:“你愣什麽?”

李定安連比帶劃:“呂院,你不覺得這東西……有點像棺材?”

呂本之稍一琢磨:不是……還真有可能?

閆副廳和當地的書記就在兩個人的身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棺材?

再算算尺寸,確實挺像。

但不大,也就是正常的棺材大小,裏麵估計沒什麽東西,可能隻有屍體……

嗯……屍體?

他們終於知道,李定安為什麽是那樣的表情:搞不好,真就是皇帝的屍體?

剛後麵的人還在說頭蓋骨……怎麽盡出這一類?

“李老師,會不會是幹屍?”

李定安默然:就這地方的氣候條件,不是沒可能。

而且可能性極大:先是不知哪位皇帝的龍骨,又是金太祖的頭蓋祖,這又冒出來可能是那位皇帝的幹屍……

這賊禿何止是缺德?

都缺德冒煙了……

思忖間,吊車又吊回來一座土墩,三下五除二,技師清理完了四周的沙土。

李定安瞄了一眼:哈?

確實是長方形,上下通直,無簷無座,四周無字無銘,更無花無紋,甚至沒刷漆。

應該不是棺材……

又“哢嚓”幾聲,技術員掀開箱蓋,一件黑黝黝的東西展現在眾人麵前:

這是……犁鏵?

犁梢似角,犁建似圭,犁底似床,犁轅似龍……曲轅犁!

李定安心下稍鬆:真要出現一具皇帝的屍體,他真就不知道怎麽處理……

但曲轅犁?

那賊和尚從哪弄來的?

呂本之凝神細瞅:“這是青銅犁!”

李定安也點頭:黑漆古太明顯!

也隻有沙漠地帶的青銅器,才會呈現這種“黑中顯綠”的氧化層:因為幹燥,銅氧化生成的黑色氧化銅比綠色的堿式硫酸銅多,自然也就黑比綠多。

同時也代表保存的很好……

王永謙格外驚奇:“那就是全銅,還是實心?”

“對!”

“至少也有五六百斤……這麽重,怎麽用?”

“不用!”

“不用難道擺著?”

李定安豎了個大拇指。

王永謙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是禮器?”

“應該是!”左朋努力的回憶,“《禮記·月令·孟春》:天子乃以元日祈穀於上帝。乃擇元辰,天子親載耒耜,躬耕帝藉……天子三推,三公五推,卿諸侯九推……”

“三加五加九,來回十七趟,還是青銅犁……”王永謙又仔細看了看,“左局長,等把皇帝的一畝三分地犁完,牛怕是得被累死吧?”

李定安差點笑出聲:都告訴你了不會用……

“左局長說的是天子親耕的農具,但親耕之前還要祭天,祭祖、五嶽、炎黃、及先農與後稷……這就是專祭先農壇的禮器……”

“先農壇……祭天五壇之一……”

古董王永謙隻懂皮毛,不知道各朝各代皇帝祭天的禮器有多少種,但至少知道祭天五壇是哪五壇。

所以,這隻青銅犁絕對是天子二十四祭之一……而且是青銅器?

王永謙驚了一下,“哪個朝代的?”

“不要太興奮,肯定不會太早,再且又在西方位:不是金就是遼!”

“那也是祭天禮器!”

話音剛落,一個技術員敲了玻璃,朝著李定安亮了亮手機。

李定安連忙掏出手機。

技術員發來了一張圖片,像是犁轅的一部分,上麵有銘文。

依舊是契丹文。

“收國元年正月壬申朔,群臣奉上尊號。是日,即皇帝位……以耕具九為獻,祭於效……”

唏……我去?

李定安仔細再瞅,沒錯,就是收國元年,即皇帝位……

呂本之也愣住了,還有王永謙、左朋、閆副廳,當地的三位領導。

他們看不懂,但能聽懂,也不管懂不懂文物,至少有基本的常識:收國是完顏阿骨打的第一個年號,又是元年、又是正月壬申(元旦,初一)……再加上後麵的即皇帝位,耕具九為獻,祭天效……

這是完顏阿骨打稱帝之時,祭天祀祖,詔告天下的禮器……

李定安又回憶了一下:這一句,《宋書》、《遼史》、《金史》、《續資治通鑒》中都有記載,無非就是措詞不同。

再者,能埋在這裏,就不可能是假的……

王永謙盯著照片看了好久:“你沒翻譯錯?”

怎麽可能翻譯錯?

為了研究《青囊書》,我特麽都成契丹文、金文、八思巴文專家了,而且絕對屬於相當拔尖的那一撥……

“要不你再請個古文專家來看看?”

“我不是那意思……”

王永謙歎口氣:他是不敢置信。

剛剛後麵的人還在議論,蕭太後和金太祖哪位的影響力大一點,又討論後麵的三件中再有沒有比“水月觀音”更為珍貴的文物。

結果話說完沒過三分鍾,青銅犁就出現了?

也不止是他,包括所有人,也包括李定安自己,都很清楚:金為二十四朝之一,又是開國之典之重寶,這件青銅犁絕對能進國博,而且是能放進中央展廳的那一種。

但沒有一絲防備,突兀而又突然的就出現了?

跟天上掉下來的一樣……

領導們按捺著激動,交流著眼神。

沒必要和青龍山做什麽對比,更不需要什麽“唐代遺都”、“李氏宗廟”的附加值,隻是已經出土的這三件文物,就能一騎絕塵……

“李老師,感謝!”

“苗書記,真不用,等發掘完再謝也不遲……”李定安的眼睛裏閃著光,“先把剩下的兩件挖出來!”

不誇張,他現在好奇心都快爆棚了,硬是把想要進去研究一下青銅犁的衝動給壓了下去:還有兩件,會是什麽?

有這三件打底,絕對差不到哪裏。

關鍵在於,其中有一件,必然是宋朝時期的器物……

幾位領導齊齊點頭。

少傾,程銘這裏又有了動靜:前殿的東西也挖出來。

但詭異的是,這次卻成了鐵匣。

約十公分厚,三十公分見方,類似公文箱。

一聽是南殿,李定安戴起麵罩,進了內艙:南方屬火,必為宋器。

主要是前兩件太大,動輒好幾個立方,這一件卻這麽小,就像燒餅上的一顆芝麻。

李定安更好奇了:這麽薄,裝塊璽印都夠嗆?

但所代表的意義絕對差不到,至少不會低於蕭太後觀音像……

狐疑間,他揭開了匣蓋:裏麵躺著三隻皮囊。

皮質褐黃,油光發亮,嶄嶄如新……

幾乎與鐵匣一般長,但很窄,不足十公分,宛如劍鞘。

“皮檢(皮製信封)?”

呂本之目露孤疑,“會不會是聖旨?”

旁邊沒人吱聲,他才反應過來:李定安不在。

其他人不敢確定,自然也就不敢接話……

呂本之看了看,又點頭:“應該是宋朝的!”

宋朝的聖旨,我了個天……

左朋暗呼一聲,又猝然頓住:幾位領導、包括王永謙,閆廳長,當地正副職,個個沉穩篤定,安如泰山……當然,好奇還是有那麽一絲絲的。

不是……這可是聖旨,你們怎麽都這麽鎮定?

稍一轉念,他又釋然:在前麵那三件文物麵前,宋朝的聖旨真就不夠看……

暗呼一口氣,他又往裏看:李定安已經打開了其中一封:紅絹?

保存的非常好,放了幾百年,連絲褶都沒有。

但沒有軸,隻是一張平絹,好像不是聖旨?

當然不是聖旨,隻是一首詩:

我為民憂切,戍車暫省方。

旌旆明夏日,利器瑩秋霜。

銳旅懷忠節,群凶竄北荒。

堅冰消巨浪,輕吹集嘉祥。

繼好安邊境,和同樂小康。

上天重助順,回旗躍龍驤。

無題無款,無跋無章,無法判斷何人所書,但不用懷疑,肯定是哪位皇帝。

一般人誰敢用“為民憂切”、“戍車省方”這樣的措詞?

詞藻普通,勝在通俗易懂:夏初,皇帝禦駕親征,率軍往北,到了冬天才得勝回師……

終大宋一朝禦駕親征的就隻有前三帝:太祖趙匡胤,太宗趙光義,以及真宗趙恒。

再結合北征,打的不是北漢就是契丹……

字倒是寫的不錯,但除了極具辯識度的瘦金體,李定安對宋朝皇帝書法並沒有什麽研究。

所以基本沒什麽頭緒,不好判斷是哪位的禦寶,他看了看就放到一邊,又打開了第二封。

依舊是一張紅絹,這次有軸,而且是玉軸。

字更好,比之前那一封更好,雖然是方方正正的楷書,但規整中不失特色。

再看內容:維景德元年,十二月,七日丙戌,大宋皇帝謹致誓書於大契丹皇帝闕下……

剛開始,他還在推算,景德是誰的年號,元年又是哪一年,但當看到七日丙戌之後,腦海裏“嗡”的一下。

仿佛有錘敲了過來,李定安猛往後仰:厲害了,賊和尚……

澶淵之盟,大宋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