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她還是把他當外人!
交完費,沈梔夏這兩天兼職才賺的錢算是花得幹幹淨淨了。
她將隻剩個位數的銀行卡重新放回包裏,轉身朝著病房的方向走去。
到了病房門口,她沒有進去看沈從,而是在李梅身邊停下來。
她俯視李梅,眉眼冷淡的根本不像一個女兒在看自己的母親。
隨後,她用種極陌生的口吻陳述醫生的話:“醫生說父親這種情況隻能截肢保命,我已經把手裏所有的錢都繳了費,但是還差一些,你去補上吧,不然手術做不成的。”
李梅一聽要她出錢,立馬急了。
她不管周遭還有的病人以及家屬,在走廊裏大聲嚷嚷起來。
“我們沒錢啊,夏夏你幫媽媽想想辦法吧!你也知道我們都沒什麽本事的,家裏根本拿不出多餘的錢來救命!”
“你不是剛交了個新男朋友嗎,他那麽有錢你找他幫幫忙吧,求你了夏夏!”
李梅一把鼻涕一把淚,說得那叫一個情真意切外加痛哭流涕,甚至不惜大庭廣眾之下跪在沈梔夏麵前。
周遭不少人看過來,紛紛對沈梔夏指指點點。
有說她狼心狗肺,白眼狼的。
有說她慕虛榮嫌棄親生父母的。
有說她心腸冷硬,明明自己有辦法卻還要為難老實本分的親生父母的……
難聽的話像針一樣不斷刺向沈梔夏的心,讓她密密麻麻地疼。
但她並未辯駁,這麽多年受的委屈和誤會不少,被說幾句對她來說算輕的了。
她隻是覺得心涼如霜。
時至今日,父親性命攸關,母親卻在想盡辦法把她踩進肮髒的泥坑。
這一刻她才懂,有些人的心腸天生就是黑的!
沈梔夏忽然冷笑了下,竟好心地彎腰將李梅扶起。
李梅被嚇一跳,心思被沈梔夏半驚半嚇的一時沒反應過來,便就著她扶著的手站了起來。
兩人四目相對,李梅從沈梔夏眼中看到一絲寒意。
她的心撲通一聲,暗道糟糕。
但為時已晚,隻聽沈梔夏聲音不小地對她說:“媽,您是不是記錯了,前兩天你不還為了妹妹親自去我前男友家裏親自求情,讓他娶了我妹嗎,前兩日江太太還來找我想緩和關係,說給了你們十萬改善生活!”
“媽,爸性命垂危咱不能這個時候還舍不得花錢,命比錢重要!”
李梅的臉瞬間黑白交加,看著沈梔夏那張精巧的小臉愣是氣得半天說不出話。
她是萬萬沒想到從前隻會被她拿捏的沈梔夏會跟她當麵剛!
但這隻是沈梔夏送給她的開味小菜。
她眉眼含著不達眼底的笑意,目光從李梅身上流轉到沈嫿身上。
沈嫿冷不丁地打了個寒戰。
直覺裏,她覺得姐姐今天有些不一樣。
隻見沈梔夏笑著將她從頭到尾打量一遍,甜美嬌俏的聲音再度響起:“嫿嫿,你不是已經懷了孕?我想他們江家看在你孩子的份上也不會不管吧,我覺得媽出的主意也不錯,隻是這求情的人換成你應該更合適。要不,你現在回去求求你未婚夫?”
……
一旁看戲的眾人忽然沸騰,唏噓的唏噓,感歎的感歎,隻是這討論的對象從沈梔夏轉到了母女二人身上。
“天哪,這一家什麽人哪,親妹跟姐姐男朋友苟且還懷了孕?”
“看樣子親媽還出了不少力!”
“嘖嘖,真是不知羞恥,毫無底線!”
“……”
比之前更刺耳的話語傳到李梅和沈嫿的耳朵,李梅當即心虛地低下頭,那張老臉騷得跟猴屁股似的。
沈嫿也沒了往日的張揚,畢竟公眾場合,她還知道要臉,不敢跟沈梔夏撕扯。
眼下看情況對自己不利,她幹脆兩眼一翻裝暈了!
沈梔夏知道她的小把戲,回頭平靜地對護士說:“你好,麻煩把她抬到座位上,懷孕的人可不能躺在冰涼的地板上,著涼了多受罪!還有,麻煩給簡單搶救下,該掐人中掐人中,該擰大腿擰大腿,暈過去對胎兒也不好!”
這話,沈梔夏不過是隨意說來嚇沈嫿的。
沈嫿怕疼,嚇得立馬坐起來:“我醒了醒了!”
小護士都還沒來得及走一步!
周圍的人見狀忍不住翻白眼。
沈梔夏冷笑兩下,客客氣氣地送走小護士。
李梅和沈嫿二人沒了之前的囂張勁兒,在她麵前唯唯諾諾,騷的臉都抬不起來。
沈梔夏終於鬆口氣,她知道父親後麵的醫藥費李梅肯定會出了。
她朝病房望了眼,決定還是不進去了。
這些年沈從對她的境遇視而不見,導致沈嫿母女倆越發變本加厲地折磨欺辱她,沈梔夏多少有怨氣。
隻是她本性善良,怎麽也不會對父親不管不問。
就在她準備轉身走人時,病房裏傳來沈從的聲音。
“夏夏!夏夏是不是你來了!”
方才沈從看到醫生過來給他處理傷口,他就知道,肯定是夏夏來了。
隻有夏夏不會不管他!
隻是可惜啊……
沈梔夏聽到聲音立馬走進急診病房。
看到麵前的場景,她忍不住紅了眼。
饒是已經知道了病情嚴重性,可到底不如真真切切地看到來的猛烈。
“爸!還疼嗎?”沈梔夏心疼地問。
方才那麽痛,沈從都沒哭,可這一刻看到沈梔夏的眼淚,他也忍不住了。
“沒事,不疼了。”沈從擦了擦眼角,到底有些不好意思。
“夏夏,是你交了醫藥費吧。”
沈梔夏微微點頭。
沈從心中悲喜交加,過了好一會,才慢慢吐出一句話:“夏,是爸對不住你。”
沈梔夏低下頭,突然有些愧疚。
不管那是一個怎樣冰冷的家,至少沈從多少還待她是個人。
她想起小時候被關在櫃子裏不吃不喝,是眼前這位老實人偷偷塞給她餅幹。
沈梔夏吸了吸鼻子,忍著眼淚說:“爸,你放心,我不會不管你。”
沈從欣慰地點點頭,朝她擺擺手。“夏夏,你過來,我有幾句話要跟你說。”
沈梔夏聽話地往前湊近一些。
沈從看著門口,壓低聲音說,“還記得你六歲那年,我偷偷塞給你的那個吊墜嗎?我說那是送給你的生日禮物。”
沈梔夏點點頭,從脖子裏拿出來給他看。
那是一個金製邊框的水滴型吊墜,中間鑲著一顆類似於玉石的東西,上麵還刻著兩個字母“Z X”。
當年沈從給她的時候,便說那是特意囑咐人家刻上去的,是她的名字。
沈梔夏深信不疑,一直當寶貝一樣珍藏,隻是那原來的紅色編織的吊繩舊了,她換了新的。
那是她唯一的生日禮物,也是她難得感受到父愛。
沈從看了一眼,安心了。
“好好保管,別讓你媽知道。”
沈梔夏雖不明白,卻也乖乖答應了。
她將墜子收進衣服裏。
沈從朝她揮揮手說:“你回去吧,安心讀書,你跟你妹不一樣,未來肯定是要做大事的!”
沈梔夏又紅了眼眶。
沈從怕控製不住情緒,而且身下又傳來陣陣疼痛,他急急地揮著手讓她離開。
“快走,把你媽喊進來!”
門口,李梅聽說叫她進去還有些不情願。
沈梔夏對這個媽媽已經失望透頂,她十分嚴厲地說:“你要不進去我就報警抓你,告你故意殺人!”
“我……我沒有啊!”李梅一聽警察就怕了。
“嗬。”沈梔夏冷睨她一眼,語氣冷硬道:“明明有錢卻偏不給他治,不是故意殺人是什麽?”
李梅是個鄉下婦女,沒讀幾年書,更不懂法,被沈梔夏三言兩語嚇傻,忙不迭地往病房跑。
沈嫿懷著孕不敢跑,這孩子是她嫁入江家的唯一資本,她必須小心。
沈梔夏打量著她,麵色疏冷。
對於這個妹妹,她也耗盡了所有善意。
她隻丟下一句話:“別後悔就行!”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到了醫院地下停車場,遠遠的,沈梔夏就看到江燼寒修長清貴的身影。
他正依靠在車門上吸煙,成熟英俊,氣質卓然。
那一刻,沈梔夏心裏的氣忽然沒了大半兒。
她想起一句詩詞: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愣神之際,江燼寒也看到了她。
他掐滅香煙,闊步朝她走來。
看著那道俊朗身影,沈梔夏感覺心髒跳的越來越快……
他走到跟前,輕聲問:“完事了?”
良久,沈梔夏才輕輕回了個嗯。
看著她眼中的疲憊,江燼寒有幾分心疼。
直到今天他才遲遲知道,小姑娘的生活實屬不易。
親媽親妹,不是東西。
方才他進去偷看了下,李梅的話也全聽到了。
他知道沈梔夏手裏沒錢,恐怕交完費,她剩下幾天就得喝西北風。
他想幫她。
但不想先提。
他要等她主動求助,他好順勢賣個人情,讓她往後沒法再躲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