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夏夏,我求你!
李梅說完絕情的話就掛斷了電話,利索幹脆地像是在打發叫花子。
沈梔夏不免唏噓。
李梅的絕情倒沒讓她覺得多傷心,畢竟這麽多年早已習慣。
她隻是為父親不甘,這些年,他為那對母女付出太多……
傍晚時分,沈從醒了。
看到沈梔夏他似乎並不驚訝,可能心裏也清楚,如今隻有她會管他了。
離婚的事,沈從沒提。
沈梔夏念他剛經曆一場死裏逃生的手術,也就沒問。
左右是他們自己的事,她不便插手。
許是麻醉還沒有完全失效,沒多大會兒沈從又睡了過去。
沈梔夏趁這會回了趟公寓,打算將工作用的筆記本拿過來,這幾天就在病房裏住下。
李梅沈嫿都不管,她隻能自己想辦法。
雖然有護工,但她不放心完全撒手。再者說,這人是江燼寒花錢請的,她用起來始終有些別扭。
路上,她還是開的那輛紅色保時捷。
總歸是借用,早晚也得還。
她想,是該買輛屬於自己的車了……
一個小時後,沈梔夏就回來了,還帶了劉嬸熬得清淡小粥。
她提著東西往住院部走,卻不成想遇到了許久不見的江津。
他清瘦不少,整個人看起來沒什麽精神,像是熬了很久的夜。
沈梔夏停下腳步,決定換一條路。
她或多或少聽說了他家的事情,知道他最近不好過。
公司破產,所有財產充公。
江成賓被告發行賄貪汙、偷稅漏稅,如今不知逃到了哪裏。
江太太也沒好到哪去,老宅被封沒多久,她又被查出私自挪用公款,還非法集資,已經被抓去坐牢。
往日還算風光的江家,短短幾日沒落,江津從一個富家少爺成了落魄青年。
他從前那些狐朋狗友都躲瘟疫似的避開他。
一場災難,算是讓他徹底嚐盡了人情冷暖!
而這一切,都是江燼寒的手筆。
她沈梔夏,或多或少也起了催化劑的作用。
她不蠢,若這個時候兩人撞見,說不定會生出什麽意外。
沈梔夏轉身打算走另外一條路。
江津卻已經看到她,他邊追邊高聲喊她名字:“沈梔夏,你別跑!”
沈梔夏心裏一驚,雖然害怕,還是停下來。
她想,這裏畢竟是人來人往的醫院,江津總不會做什麽太出格的事。
她轉頭,臉色沉下來,冷著聲音問:“你有什麽事嗎?”
江津咽下口水,淡聲說:“我聽說伯父病了,來看一下。”
“不需要!”沈梔夏冷硬拒絕。“我爸才做了手術,你還是不要見的好,免得刺激他!”
江津臉色訕訕:“夏夏,對不起,我知道錯了!”
沈梔夏無語,事到如今,他竟還好意思說對不起?
怎麽,他以為自己在這裝裝可憐、賣賣慘,再說一句不痛不癢的對不起,她沈梔夏就會原諒?
她看著像傻子嗎?
沈梔夏別過臉,不耐煩:“江津,如果你真的心懷愧疚就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麵前,我們最好永遠不要再見。”
江津被嚇住,沈梔夏現在的樣子哪還有半分以前的溫婉!
他想開口挽留,可還沒出口,就被打斷。
“如果沒什麽事的話我先走了,我們後會無期!”
說完,沈梔夏想離開。
江津幾步走上前,拉住她的手腕。
他做不到,他想見她,特別想。
哪怕她隻剩厭煩,可他還是想跟她說說話。
江津注視她,忍耐不住地問:“你真的決定跟了江燼寒?我都知道了,伯父這次生病都是他安排的。”
沈梔夏覺得沒必要跟他講這些,她冷漠道:“江先生,這是我的私事,還請你不要過問。”
她太冷漠,沒有一絲感情。
江津淡笑一聲,語氣陡然變冷:“好,你的私事,我不過問,但關於沈嫿的,你想不想聽聽?”
沈梔夏皺眉,冷淡開口:“你什麽意思?”
江津偏不說了,掃了一眼四周,指著街邊的一個咖啡廳說:“去那坐坐,我們慢慢聊。”
沈梔夏不想去,左右沈嫿對她而言已是個無關緊要的人。
可江津似乎看出她的想法,又補充了一句話:“關於你們的身世,你以前不是一直懷疑嗎?我知道!”
身世?他說他知道?
沈梔夏猶豫了……
……
貓屎輕咖。
沈梔夏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服務員上來,遞上菜單。
沈梔夏點了一杯美式。
菜單推到江津麵前時他有些局促,耳朵都紅了。
半天,他沒點。
沈梔夏明白了,拿過菜單交還服務員,淡聲說:給他一杯拿鐵就好,不加糖,記我賬上。”
服務員走後,江津有些欣喜地看著她:“夏夏,沒想到你還記得我的口味。”
沈梔夏覺得挺惡心的,但她是有教養的,麵不改色地回應:“隻是碰巧而已,這個最便宜。”
“……”
饒是江津臉皮再厚,也有些裝不下去了。
他僵硬地一笑,自嘲道:“看我這麽落魄,你是不是覺得特別痛快?”
沈梔夏端起咖啡輕輕抿了一口,溫溫淡淡地說:“你想多了,我之前說過,我們的事翻篇兒了,你的境況如何,我沒興趣。”
江津半天沒吭聲,攥著咖啡杯子的手背青筋暴起,看起來很是克製。
沈梔夏已經不再怕,她算看明白了,這江津如今不過是個紙皮老虎,空有其表,他沒膽子把自己怎樣。
他來,恐怕還是對她不死心。
想到這,沈梔夏突然挺後悔答應他過來,他們兩人就不該再有交集。
她理了理額前碎發,特隨意地說:“沈先生不是要告訴我關於身世的事嗎?如果隻是寒暄,我們還是不要浪費彼此時間了!”
她沒給他留半分臉麵!
江津苦笑一句:“沈梔夏,你果然變了。”
沈梔夏白了他一眼,拿起包和飯盒,一副準備隨時離開的樣子。
江津下意識就去抓她的手腕。
沈梔夏敏銳躲開:“江先生請你自重!”
她的聲音不小,引得不少客人偷窺,還竊竊私語。
那些目光讓江津感到緊張,他恍惚地好像覺得回到了之前東躲西藏的日子。
江津臉色微白,低聲急切地說:“你先坐下,我這就說給你聽!”
這樣的江津,讓沈梔夏有些感歎。
他們分手前前後後不過半年,可再見麵卻已經物是人非。
但她實在好奇他口中所謂的“真實身世”,所以還是勉強坐了下來。
江津鬆了口氣,坐下來老老實實交代:“半個月前,我家公司出事第二天,沈嫿就失蹤了。”
“當時我媽找了很久,才得到一點風聲,沒想到她自己也出了事。”
“可她畢竟懷了我的孩子,我媽就在臨走前用最後一點錢通過特殊渠道安排人繼續追查,就在前天,我收到消息,說沈嫿現在搖身一變,成了鄭家大小姐!”
“鄭家?你是說南邊的那個鄭家?”沈梔夏心驚地問。
江津點點頭,神色認真。
沈梔夏全身血液幾乎僵住,良久不能動彈!
緩了十幾分鍾,她才勉強露出一絲笑,隻是那笑十分地悲愴、蒼涼。
原來,小醜一直是她自己。
從初中那會,她就聽到不少傳言,說她不是親生的,是沈從在外麵撿來的,所以他們才這麽不喜歡她。
沈梔夏一直希望傳言是真的,起碼這樣會讓她心裏多一點慰藉。
她的不被愛不是自己的原因,而是因為她不是親生的。
可今天,江津將她這層脆弱的殼揭下。
她隻覺得難堪!
她真的是那個灰姑娘,沒有王子的灰姑娘!
瑩白的小臉上,淚水像泉水一樣湧出,她抬手揩去,強裝鎮定。
“挺好的!”
她隻說了一句話,從包裏掏出一張紅票票甩在桌子上便提裙離開!
江津追出門,攔住去路。
他有些著急地對她說:“夏夏,求你幫我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