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黃道吉日
感覺自己的狀態好了不少，李立森便下床。
恰巧此時，張麗賣了電視票回來，急匆匆走進屋，兜裏踹出一大把錢，旁邊的大伯二叔眼睛都看直了。
“媽，我退婚了。”
“傻孩子，你要賣電視票我就知道你要退婚，不過無論你做什麽，媽都支持你。”
大伯直愣愣的看著那筆錢，道：“這錢是要給我們的吧？”
李立森沒說話，數了二十塊錢，拿給大伯。
“看病五塊，多出來十五塊，算你們幫忙的錢。”
二叔笑嘻嘻接過錢，正要答話，大伯卻抬手攔了下來。
“你爹走了之後，你家有什麽事可都是我們在幫忙，十五塊，有點少了吧？”
李立森笑了笑，直搖頭。
人心，真是漆黑無比。
“你們身為長輩，我敬你們，平時煙酒都是我掏錢，家裏什麽東西壞了也是我去置換，我去跑腿。”
“現在我把家底都變賣了，你們連剩下這一點錢都不放過嗎？”
大伯聽了，臉上的白須微微顫抖，麵色通紅。
“這說的是什麽話，你對長輩就是這種態度嗎？”
二叔也點頭附和，找了張凳子把腿一跨，神氣極了。
“今天不把這筆賬算清楚，你李立森就別想著從這個家門走出去！”
張麗輕輕歎了口氣，把手裏的錢看了看，又拿出來數了幾張。
“你大伯他們平時也幫我們不少，給他們一些，不妨事的。”
“憑什麽！今天這筆錢，多一分都不會給你們！”
李立森明白，就是一步步的忍讓才會讓這種人得寸進尺，永不知足！
“憑什麽？就憑老子是你大伯！”
大伯一抬手，直接將家裏僅存的一張木桌掀翻，儼然是紅了眼。
“李三炮，你想幹什麽？”
這麽大的動靜，卻驚動了裏屋的老人。
老人一遍咳嗽，一邊攙扶著牆壁走了出來。
“爺爺！您醒了。”
李立森見狀立刻迎了上去，將爺爺攙扶在椅子上。
他們的家並不大，但也夠用：兩間裏屋分別住著爺爺和母親，外邊廳堂成了李立森的臨時住所。
當然，廚房、客廳也並在廳堂湊合。
剛才李立森昏迷，重病的爺爺也在休息，再加上爺爺本身性格古怪，除了張麗很少有人願意搭理他。
爺爺先是抬頭，用犀利的眼光打量了一下眾人，隨即對著李立森開了口。
“森兒，怎麽回事，鬧成這個樣子？”
待李立森講明了前因後果，爺爺的眼神陰沉更甚。
他直接朝大伯伸出了手，剛才囂張至極的大伯此時卻不敢吭聲，哆哆嗦嗦將到手的錢交了回去。
“你們兩，以後不用來幫忙了，至於錢，森兒也不用給了，兩清。”
“有意見嗎？”
大伯與二叔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終於是沒有吭聲徑直朝門外走去。
“慢著！”
“把桌子扶起來。”
等二人走出了門，爺爺又開始重重咳了起來。
張麗連忙端茶倒水，李立森卻隻是靜靜看著爺爺。
對於性格古怪的爺爺，他還是好奇更多，據說他是在父親死後才變成這樣。
而且李立森現在農辦處技術員的工作，也是爺爺幫忙找的。
“看我一個糟老頭子幹什麽？不用工作嗎？”
這句話點醒了李立森，他馬上要遲到了。
隨便應了兩句後，他準備了東西，連忙朝著四九城農辦處跑去。
他在路上邊跑邊想，剛才係統也給出了技工考核的提示，在上一世因為沒有係統，而且李立森毫無準備，所以沒有通過考核，從而耽誤了很長時間。
年輕時的任何選擇，其結果可能會影響後來的十幾年，甚至幾十年。
所以這一次，他一定要通過考核。
不一會，他便來到了農辦處門前。
所謂農辦處，其實就是負責四九城內農村產業的發展工作，種植業、畜牧業、養殖業等等都歸它管，上層負責組織規劃，中層負責具體實施，而像李立森這種，說白了就是技工。
“哎喲，小李你來了！”
農辦處門前這個白白胖胖的，便是農辦處副處長，陳富康。
他是李立森的發小，不過兩人自初中後就是一道分水嶺。
因為家境，李立森沒有繼續將書讀下去。
陳富康家裏本就優渥，家裏安排上了高中，這兩年高考開放，聽說還要去參加高考。
他見到李立森立馬迎了上來，“我那把椅子，又壞了你幫我看看唄？”
李立森點了點頭，便隨他走進辦公室。
說是發小，其實兩人在工作之後其實沒什麽交集，每天最多的對話就是讓修理東西。
說白了，陳富康看不起李立森。
是啊，姓陳的以後可是前途光明，又怎麽可能跟一個小技工交朋友？
更何況，是一個考核根本不可能完成的技工——陳富康打心底裏這麽認為。
不過他這麽認為也不無道理，因為考核分為兩個部分，一部分實踐，一部分理論答題。
實踐李立森當然沒問題，可理論答題，他連大字都寫不出幾個，又怎麽答題？
所以今天，注定是李立森離開這裏的日子。
見他修好椅子後走出辦公室，陳富康搖頭冷笑。
但李立森可不這麽認為，他覺得今天是個黃道吉日，是他晉升之路暢通無阻的開始。
他走進了考場。
考場是一間臨時改造的小教室。
雖然是農務處簡單的考核，但也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門口有專門搜身檢查的人員，而稍後也會有監考人員到場考試。
在搜身時，李立森便看到考場內擺著幾樣木製的小器械。
這些器械對李立森來說再熟悉不過了，隻需要把它們簡單地拚裝起來，就能用作鋤頭，耕犁。
這場考試，來的人也不多，十來個。
很多人事先都知道筆試，就放棄了。
而李立森旁邊的兩人，一矮一胖，都是取了高中文憑的。
看見李立森也來考試，矮子笑的狡黠：“哥們，等會輸了別不甘心，輸給你哥，不冤。”
胖子也哈哈一笑：“等會筆試你就回去耕地去吧，省得幹坐著浪費時間！”
“肅靜！”
聽到這個聲音，意味著監考人員到了，幾人立馬在自己桌前站好。
腳步聲逐漸逼近，陳富康抱著一小摞卷子走進了考場，踏上了講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