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怎麽還是嫁將軍?

第75章 兒子隨佛子遠遊

西陵戰敗後,西陵國主於陣前自刎謝罪,麾下將領也多數自戕不願被俘。

周鬱川冷冷地命人收屍:“如此倒是全了他們的氣節。”

“否則哪怕是投降,本侯也要殺了他們為那些被屠的百姓報仇。”

西陵軍之殘忍,被屠殺的五城百姓用累累屍骨做了見證。

周鬱川讓人把賀成彥和方君霓的手捆起來,驅馬在後麵鞭打他們,直至他們力竭活活流血而亡的那天,整個西陵的軍隊都在看著。

“戰場上堂堂正正斬殺敵軍的人,本侯隻會敬佩。”

“但把屠刀對準無辜百姓的人,本侯一個也不會放過。”

這是西陵人見過最殘忍的武將,也是最仁慈的領主。

聶柔隨著周鬱川住進了西陵王都的一座宅子裏,王庭裏的清理工作還在緊鑼密鼓地進行,原本西陵國主的妃嬪和後裔都要被流放或誅殺。

成王敗寇,自古如此。

“阿娘,兒子能隨佛子周遊列國嗎?”聶誠依偎在聶柔懷裏,有些撒嬌地問道。

“誠兒想當和尚?”聶柔倚在美人榻上,手邊是一本講述西陵國曆史的冊子。

“重點不是當和尚,而是能遊曆四方,見識世間的喜樂苦悲。”聶誠被聶柔取笑了,氣鼓鼓道。

他已經隱約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要稱帝的,他會是下一任帝王。

他沒有父親那樣的雄才偉略,若不能見識民間疾苦,以後如何能做一個好皇帝呢?

而且那天佛子和父親的對話被他聽到了,如果能在佛前供燈十年,換阿娘長壽康健,他願意。

“那得等你及冠之後才行,如今年紀這般小,阿娘不放心。”聶柔不說同意,也不說反對,伸手薅了薅兒子沐浴後微濕的頭發。

“那……那若是阿爹同意了,阿娘是不是也會同意?”聶誠腦海中靈光一閃,脫口而出道。

“臭小子,想聯合你爹搞定你娘?”聶柔毫不客氣地伸手揪住了他的耳朵,“幹嘛要說出來?不說出來說不定就能成功了呢?笨!”

聶誠齜牙咧嘴地從聶柔懷裏下來,屁顛屁顛地去書房等他爹。

直到夜半時分,周鬱川才披著月色回府,身邊跟著那個清冷的佛子。

“誠兒,在這兒做什麽?等爹爹回家?”周鬱川伸手把窗前困頓不已的兒子抱起來,摸了摸小手確認他沒有著涼。

塵心看著二人親昵的模樣,罕見地勾了勾唇,慨歎道:“國主好福氣。”

雖然尚未舉行典禮,周鬱川已經是默認的西陵新主了。

聶誠揉了揉眼睛,看向芝蘭玉樹的佛子:“塵心師父,誠兒可不可以隨您去遠遊?”

塵心微愣,一旁的周鬱川臉色沉了沉。

“不許胡鬧,你娘知道了要揍你的。”

“可是,誠兒跟著塵心師父走,阿娘就能長命百歲了,不是麽?”聶誠癟了癟嘴,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意圖。

周鬱川沒想到那天的談話會被聶誠聽見,心裏軟趴趴的,溫言哄道:“那不過是個傳說罷了,當不得真。”

“再說了,這是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操心那麽多,嗯?”

一貫乖巧的聶誠卻是鬧了脾氣:“隻要阿娘好好的,誠兒做什麽都願意!”

周鬱川的手緊了緊,他又何嚐不是如此?隻要聶柔能好好的,哪怕要用他的壽命去換,他都願意的。

塵心雙手合十,念了聲佛道:“小公子能有此孝心,貧僧甚為感喟。”

“遠遊不似國主想的那般辛苦,佛前供燈也需要在特定的幾個寺中進行。”

“小公子跟著貧僧,先在扶風國著名的幾個寺中供燈幾年,等身子強健些了,再周遊他國也是可以的。”

一番話說下來,周鬱川的心神不由得鬆了幾分。

“你有這份兒心是好的,但是你娘不會同意你這麽做的……”

“可是爹爹,以後我是要做國主的人,難道還有比遠遊更能體味人間疾苦的方式嗎?”聶誠正了正色,對周鬱川道。

塵心的佛法造詣和治國理政方麵的見解都十分獨到,聶誠跟著他應當能學到不少東西。

塵心噙著笑道:“小公子是有緣法之人,貧僧曾受柔夫人襄助,往後也會誓死保護小公子的安危。”

這話周鬱川卻是信的,聶柔跟他說過上輩子和塵心的一麵之緣。

這和尚在今世徘徊各方,修行幾十年隻為能在聶柔有難的時候助她,這份知恩圖報的心性令人動容。

雖然有點醋,但是把兒子交給他很放心。

周鬱川歎了口氣,叫蒼風把聶誠帶去休息,自己則沐浴更衣回了房。

“郎君回來啦?”聶柔裹著厚厚的錦被,歪在迎枕上等他,眸子因為犯困顯得愈發水潤。

“誠兒可同你說過想隨著塵心周遊各國麽?”周鬱川連人帶被子撈進懷裏,難得在床榻上露出正經的神色道。

聶柔的瞌睡蟲瞬間跑了個精光,蹙了蹙眉道:“臭小子是不是聽說了供燈可以讓我長壽的說法?”

“是也不是,”周鬱川低眉解釋道,“西陵如今還是個爛攤子,要建立一個新的國家不是那麽簡單。”

“我想著讓他趁年幼出去見識一番也好,正好躲開這裏的明槍暗箭。”

“你意下如何?”

聶柔一想到自己從小肉團子好不容易養得會跑會跳的兒子,突然就要離開自己,不由得胸口一窒。

周鬱川見她露出傷懷的神情,連忙將人哄了又哄:“又不是見不著了,扶風國離這兒不遠,想見他隨時召他回來就是了。”

“況且還能通書信呢,他跟著塵心也不會有什麽危險,周遭的國家都要給佛子幾分麵子的。”

“你就當他……遠行求學了,好不好?”

聶柔鼻頭發酸,攥著周鬱川的衣襟問道:“你會派人保護他的,對不對?”

“那是自然。”

“他一定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嗯,絕對不會有事的。”

周鬱川伸手順了順聶柔單薄的脊背,聽她嘟嘟囔囔地說兒子長這麽大,還沒離她那麽遠過。

聶誠紅著眼眶,趴在窗子外頭聽屋裏的爹娘互訴對他的不舍。

第二日一早,他便悄悄地隨著佛子離開了。

他漸漸能夠理解,為什麽父親出征的那日都是悄悄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