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長孫家的暗樁
“你不是說沒問題的麽?”聶柔黑著臉看向周鬱川。
他們二人早便商議好,待局勢穩定後再要孩子,所以一直用特殊的香料避孕。
沒想到還是陰錯陽差有孕了。
“夫人莫氣……”周鬱川連忙伸手將人摟住,省得她動作太大傷著孩子和她自己。
聽到太醫的診斷,他先是大感意外,而後是一陣難以自控的欣喜和激動。
這輩子有聶誠一個兒子已然滿足,沒想到他念念叨叨的,上天竟然又賜了個孩兒給他。
想起聶柔懷著聶誠的時候,一言不合就大著肚子跑了,他就一陣後怕。
“夫人別怕,如今雖然局勢不甚穩定,為夫也有能耐護住你和孩子……”
周鬱川忍不住將聶柔的小手攥了攥:“不許亂跑,好不好?”
一貫殺伐果斷的男人,此刻像一隻討食的大狗,小心翼翼地看她眉眼高低。
聶柔伸手撫了撫小腹,裏麵裝著一個和聶誠一樣可人疼的小包子,心裏不由得一陣柔軟。
也許它比它的哥哥幸運些,從懷胎到呱呱墜地,都會有雙親的陪伴。
想著想著,她突然覺得特別對不起聶誠,若是她當初沒有離開京都,聶誠是不是也會有一個爹爹伴他成長?
“別哭別哭……”
“怎麽哭起來了……”
周鬱川見她好端端地落下淚來,慌得手足無措。
花問寫著安胎的方子,見怪不怪道:“孕婦都是這樣的,容易多思多想。”
周鬱川突然覺得這個太醫冷漠極了,他的柔兒都哭成那樣了,他竟然還說得這麽輕描淡寫!
“滾出去,柔妃的肚子若有個好歹,朕誅你九族!”
花問:……
聶柔哭得打起了嗝兒,還不忘吩咐道:“此事……嗝……莫要聲張……”
周鬱川虎著臉:“聽見沒有?傳出去了朕饒不了你!”
花問:……行,我走還不成?
周鬱川抱著媳婦兒安慰了半晌,才回過味兒來她可能是想聶誠了。
“朕叫他回來一趟,瞧瞧你吧。”
周鬱川歎了口氣,這個孩子懂事得過分,連他想起來都每每覺得虧欠。
聶柔用帕子抹了抹淚道:“不成,臣妾怕看顧不過來,反而把他拉入危險的境地……”
“去信一封便是……”
“他會不會覺得爹娘有了弟弟妹妹就不要他了?”
聶柔哭得梨花帶雨,把周鬱川的心都哭碎了:“別多想,誠兒不是那般小心眼兒的……”
其實這話連他自己都不信,兒子愛吃醋的性子是隨他,隨了個十成十。
“拿紙筆來……我我要給誠兒寫信……”聶柔從周鬱川懷裏爬起來,吩咐丹桂拿筆墨來。
“明兒再寫明兒再寫,哭得都看不見字兒了……”周鬱川把人一撈,趕緊勸住了。
門外的賀婉聽到裏頭的動靜,有些不滿:“父王又將母妃弄哭了?”
跟著她的馬嬤嬤老臉一紅:“看來柔妃娘娘忙著呢,咱們自己回去搓圓子吃吧。”
到底隻是五六歲的孩子,又早早地和婢子們單獨居住,聽到今晚依舊可以搓圓子玩兒,便興高采烈地由乳母護送著回了霞月宮。
自那日周鬱川說要讓明鏡堂徹查赫連青玥中毒的事情後,王庭諸人卻並沒有看見他有什麽動作。
連慕容憐兒都漸漸開始出門走動了。
赫連青玥報複不了她,便隻能拿她最看重的婢女小檀出氣。
小檀出門取東西,十日裏總有七八日是帶著傷回來的。
“娘娘您看到了嗎,慕容家式微,連帶著奴婢也要被他們欺負。”小檀用牙齒咬著繃帶,自己給摔傷的手腕上藥包紮。
慕容憐兒羞愧不已,她是慕容家的娘子,卻連一個小檀都護不住。
反觀聶柔,即便她身份低賤又失寵了,赫連青玥也不敢輕易發落她身邊的婢女。
“如果不除去那些騎在您頭上的人,咱們永遠都不會有好日子過的。”
慕容憐兒穿著素白的紗衣,身影單薄地倚靠在窗前:“你讓我好好想想……”
小檀站在她的身後,將另一隻完好的手搭在她肩頭:
“您還記得那日貴妃中毒,赫連家的奴婢是如何對王上和柔妃大呼小叫的嗎?”
“赫連家和新主,本就不和。”
“咱們隻需要加以利用,讓他們互生嫌隙,得益的就是咱們呐……”
慕容憐兒猶疑的目光逐漸堅定:“她已經吃了一次虧,我們要更謹慎才行……”
小檀好不容易說服了慕容憐兒,從露華宮出來,卻被長孫玉虛攔住了去路。
“我沒想到,父親這般不信任我,連王庭裏多了個暗樁都不讓我知道。”
日光下的美人容色清冷,命嬤嬤攔住了她的去路。
“奴婢不明白玉妃娘娘在說什麽。”小檀眸中閃過一絲慌亂。
長孫玉虛淡漠地打量她,仿佛在看一個死人:“你最好一擊即中,否則牽連了長孫家,我會叫你生不如死。”
小檀見她並沒有阻止自己的打算,不由得鬆了一口氣:“族長說這事肮髒,不必叫您知道。但奴婢所作所為,都是為了您和長孫家。”
長孫玉虛想起自己那個一貫嚴肅的父親,冷笑道:“是為了他自己和長孫家吧。”
她這個女兒的處境,他似乎並沒有那麽放在心上。
如果毒害赫連青玥的事情敗露,身處王庭的長孫玉虛便要首當其衝。
“你是父親的人,還是我的人。”長孫玉虛走在長長的宮道上,嗓音微涼地詢問身旁的婢女。
采薇心裏一驚:“奴婢是夫人派來伺候您的,和族長並無牽連。”
長孫玉虛眸光黯了黯,又有什麽分別呢?隻不過一個是豺,另一個是狼罷了。
她突然覺得在這世界上,大抵隻有周鬱川這個外人為她考慮得最多。
“玉妃娘娘?”奶聲奶氣的童音響起,長孫玉虛這才注意到自己走神,差點撞到個頭小小的賀婉。
“婉公主這是要去哪?”長孫玉虛瞧著賀婉手裏捧著一個鬆軟的白饅頭,不由得問道。
“我要去喂錦鯉。”賀婉揚起笑臉。
長孫玉虛有些訝異,天寒地凍的,池子裏還會有魚兒嗎?
馬嬤嬤在一旁無奈道:“奴婢早勸過了,這麽冷的天兒,魚兒都不會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