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高灣的往事
陳念伊聽到趙君玄的話後頓時偃旗息鼓,一言不發。
趙君玄歎了口氣,拍了拍陳念伊的肩膀,苦口婆心道:“念伊,身為軍人,理所應當優先考慮的是國家利益,而不是你所謂的人道主義。在這一點上,你顯得過於天真單純,有點理想主義化了。”
“優待俘虜的初衷是為了增加後勤壓力,消磨敵軍意誌,爭取國際輿論的支持,減少敵人的抵抗概率。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這條原則在很多時候都不適用?”
“我家老爺子以前給我講他年輕時的故事,當年打小鬼子的時候,他擔任過一段時間的醫療站站長。我軍士兵每次當掃戰場時,奉行的原則都是救死扶傷,不論國籍。”
“可那些可惡的小鬼子呢?一群被軍國主義思想和什麽狗屁武士道精神裹挾的王八蛋,在被我軍醫療兵救起來後偷偷拉開手榴彈的保險栓,嘴裏念叨著‘天皇萬歲’,和我軍同歸於盡。”
趙君玄痛心疾首:“那些可都是最年輕的一批小夥子啊!還有很多未出嫁的小姑娘,就這麽不明不白地死在戰場上。我爺爺後來複職團長後,打小鬼子就再也不會有任何思想障礙,凡是視線以內的敵人,統統消滅!倒地的敵人,也要狠狠地用刺刀補上幾個窟窿。”
話語中充滿了對那段曆史的深刻理解和對敵人的強烈憎恨。趙君玄的話語不僅僅是對陳念伊的教育,也是對在場所有人的提醒,讓他們明白在戰爭中,有時候必須做出艱難的選擇,而這些選擇往往與人性的光輝相悖。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不分場合的惻隱之心和善良並不代表能完全地感化敵人,尤其在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戰場。
“你們記住,戰爭不是兒戲,不是簡單的對與錯,是與非。它是一場沒有硝煙的較量,是智慧與勇氣的較量,更是生存與死亡的較量。”
“你們是軍人,職責就是保衛國家,保衛人民。不能因為一時的婦人之仁,而讓國家和人民陷入更大的危險之中,明白了嗎?”
趙君玄目視眾人,聲音低沉而有力,每一個字都像是重錘敲打在每個人的心上。
趙君玄的話語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陷入了沉思,陳念伊也開始反思自己之前的行為,她帶著歉意的目光瞥了眼趙君玄,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她心中的那份愧疚和歉意無比真實。趙君玄的話語如同一麵鏡子,讓她看到了自己理想主義的一麵,也讓她意識到,在戰場上,軍人的首要任務是保護國家和人民的安全,而不是盲目地遵循某一條規則。
趙君玄看出了陳念伊的心思,並沒有責怪她,而是用溫和的語氣主動給了對方一個台階:“念伊,你的心是善良的,這是你的優點。但戰爭是殘酷的,它會把我們推向道德的邊界,逼迫我們做出艱難的選擇。作為軍人,你必須學會在這個邊界上行走,這需要時間、經驗,也需要理解。”
陳念伊心頭一暖,她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目光堅定地看著趙君玄:“謝謝教官的指導,我會記住的!”
【叮!女主陳念伊對宿主好感度+40,當前好感度70(心生愛慕)】
聽著係統的提示音,見陳念伊的眼眸恢複了往日的神采,趙君玄鬆了口氣。
“這件事情,無須刻意隱瞞,直接向外界、向國際社會放出這個消息!”趙君玄眼中的殺意一閃而過,“敲山震虎,殺雞儆猴,有了這個先例,看看哪個不要命的組織敢插手華夏事務!”
“是!”
……
傍晚,侯賽因提供的一間審訊室內。
被綁在椅子上的高灣緩緩睜開眼。
頭痛欲裂,待視線定神之時,高灣瞬間瞪大了眼。
隻見“天狐”小隊全員,包括趙君玄在內,正站在他的對麵,冷冷地注視著他。
他一下子回想起來發生了什麽,露出一臉不屑的表情,甚至用挑釁的目光看著趙君玄,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無非是想提前審問些有用的信息,高灣知道自己已經完全落網,沒有任何可乘之機。
麵對薛平的指控和逼問,高灣索性閉上眼,保持沉默。
“高灣,你死到臨頭就不要嘴硬,告訴我們有用的信息,沒準華夏高層還能給你一線生機!不然……”
薛平出言威脅道。
話還沒說完,就被趙君玄拍了下腦門打斷。
薛平一臉委屈地看著趙君玄,對方則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著他,那滿臉嫌棄的表情不言而喻:有你這麽審問人的嗎?
高灣乖乖退到了一旁,他突然感覺自己三十幾的大老爺們,站在趙君玄的麵前就跟個做錯事的晚輩一樣。
“高灣,你可能認為你已經無路可走,但我要告訴你,你的命運現在掌握在我們手中。我們不是來審問你的,而是來給你一個機會。”
趙君玄目不轉睛地觀察著高灣的麵部表情,誘導性地說道。
“如果你願意合作,提供有價值的信息,我趙君玄以我人格擔保,會向上麵傳遞一些你的合理訴求,怎麽樣?”
高灣依舊閉著眼假寐,一句話也不說。
場麵一度陷入僵持。
良久,審訊室內忽然傳來笑聲,隻見高灣嘴角上揚,忽然放聲大笑,隻是這笑聲聽起來有些滲人,有種視死如歸、歇斯底裏的既視感。
“哈哈哈哈哈哈——”
“高灣,不要發瘋!”薛平下意識地想拔槍,被趙君玄出手製止。
趙君玄眼睛微眯,想看看他到底要發什麽瘋。
高灣終於睜開眼,看著趙君玄出言譏諷道:“趙君玄先生,你是把我高灣當傻子麽?我犯下的可是間諜罪,涉嫌為境外的機構、組織、人員竊取、刺探、收買、非法提供國家秘密或者情報,且屬於情節惡劣的那種,死刑都夠幾個來回了!”
“不知你能用什麽花言巧語,能免除我的死罪啊?”
趙君玄淡笑道:“看來你也知道自己犯下的是掉腦袋的死罪啊,我還以為你幹這件事之前,沒有考慮過後果呢。”
被趙君玄反唇相譏,高灣出乎意料地一臉平靜,隻是仰起臉淡淡道:“我早料到會有這麽一個結果,起初隻是預想到最悲慘的一個結局罷了。”
高灣看著趙君玄,眼神裏帶著幾分不甘:“隻是我沒想到,我天衣無縫的計劃,連華夏的頂級特戰隊都玩得團團轉,卻被你一眼識破並破壞。你到底是什麽人?”
在場的“天狐”小隊成員,臉色都不怎麽好看,這話不就是說他們能力不足嗎!不過事實如此,他們也沒什麽好說的,在追捕高灣的過程中整個小隊屢屢受挫,即使對方沒有雇傭兵保護恐怕也抓不到手。
“我啊,隻是一介普普通通的華夏公民罷了。”趙君玄聳了聳肩。
“嗬,不說也罷,反正事到如今,我要殺要剮隨你們便吧,想從我口中套出有用的信息,是不可能的!”
高灣此刻已經看淡生死,不去考慮後麵發生的事情。
“你們先出去,我單獨和他聊聊。”趙君玄眼神示意“天狐”小隊成員離開現場。
待人走後,趙君玄見對方依舊滿臉的不在乎,隻是輕聲一笑。他拉了把椅子坐在高灣的對麵,道:“高灣先生,那我問問你叛逃的原因,這總該行吧?”
高灣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似乎對於趙君玄的問題感到一絲意外。他張了張口,似乎想要說什麽,但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趙君玄沒有催促,他知道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段不願被觸及的故事,尤其是在高灣這樣的處境下。
這也是原書中沒有提及的,事到如今,趙君玄發現這本小說世界,似乎不再拘泥於原書的框架,已經隨著時間推移自行發展。不像是一部一成不變的小說,更像一個因果相通的rpg遊戲。
過了片刻,高灣終於緩緩開口:“趙君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是燕京趙家的人吧?趙鎮海的孫子?”
“正是,怎麽了?”趙君玄不知道高灣為什麽要問這個問題。
“我就說這個名字我在哪裏聽過。”高灣喃喃自語,旋即看著趙君玄說了句不明不白的話:
“所以你一個世家子弟,權貴的後代,怎麽能理解我的痛苦?了解我的過往?雖然不得不承認你的實力、膽略確實不錯,但你我的身份有著雲泥之別。”
“如果你想打感情牌,那就算了,你趙君玄和我不是一路人!”
高灣的聲音陡然變大,語氣甚至有些激動,看向趙君玄的眼神裏突然多了一分憎恨。
“喂喂喂,我說高灣,你不至於對我這麽大的敵意吧?”趙君玄淡漠地瞥了眼高灣,“抓你是我的職責,是我家老爺子這次給我的任務,你恨我理所應當。但是你那眼神怎麽像我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呢?我們以前見過麵嗎?”
“哈哈哈,趙鎮海的孫子說話還挺風趣。”高灣收斂了眼神,語氣重新恢複平靜,“既然你想聽,那就聽聽我的糟糕往事吧。”
“趙君玄,你自小生在燕京,你知道燕京每天早上的升旗儀式是幾點嗎?”
高灣問了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趙君玄搖搖頭,隨即糾正道:“首先,我雖然生在燕京,但是長在江城。其次,來燕京看升旗的人,絕大多數是遊客,很多本地人那個點還在睡覺呢!”
“哈哈哈哈!”高灣大笑一聲,笑容慘然,“本地人明明不在意的東西,卻被我這個外地來的泥腿子當成寶一樣。”
“我回答你吧,升旗儀式隨著季節變化(因為日出時間不同),並不固定。夏季最早,冬季最晚,時間在4點到6點這個區間。”
趙君玄微微皺眉:“所以這和你叛逃的原因有什麽聯係?”
高灣卻沒有理會趙君玄的話,繼續說道:“我啊,出生在西北的一個小山村,一個窮得不能再窮的小山村。”
“十年前才通水泥路,十五年前才通電。去趟最近的鄉鎮,那會還叫公社,需要走半天的山路。貧瘠的黃土種不出一粒高產的糧食,就一些陰坡能種點玉米和高粱。至於牲口,更不用想了,人都吃不飽,還拿什麽喂?”
“但就是這麽窮的一個小山村,走出了全縣第一個大學生。”
趙君玄後知後覺:“那個大學生,是你?”
高灣點點頭,中年已經有些禿頂的他臉上突然浮現出年輕人才有的朝氣,語氣驕傲道:“我家裏窮得連一口完整的鍋都沒有,蒸點高粱麵饃都得找鄰居去借篦子。但老達(西北方言裏“爸”的意思)和老娘砸鍋賣鐵也堅持把我供出來,說是家裏這光景隻能讓我去改變。”
“我也算爭口氣,當年正是高考恢複的第20年,我一口氣考到燕京,成了燕京農大的一名學生。”
趙君玄暗暗驚歎,真要如高灣所說,那年代他能從一個小山村考到首都去,用人中龍鳳來形容都不過分。
高灣繼續道:“畢業後由於我能力出眾,學校裏的教授舉薦我去農業部工作。我正好是農村出身,了解農民的辛苦,其他幹部都不願意去的基層我搶著去,在魯省的齊河縣一呆就是五年。在那邊我憑借本科學的知識,指導當地的小麥種植,很快那個縣就成了魯省排名第一的小麥種植縣。”
“領導看出我不俗的能力和吃苦耐勞的精神,就把我調回燕京工作,職位也從一個小小的科員提拔到科長的位置。我就勤勤懇懇地幹著本職工作,在此期間我還娶了燕京本地的媳婦,把山村裏的爹娘都接到燕京居住,算是在燕京徹底安了家。”
聽到這裏,趙君玄大致了解到高灣的生平。他疑惑道:“這不是挺好的嗎?你命運改寫,仕途順利,為什麽會——”
“仕途順利?哈哈哈哈哈!”高灣突然癲狂一笑,打斷趙君玄的疑問,他死死地盯著趙君玄,意味深長道:“這就是我說的,你我不是一路人,你們這些嬌生慣養的世家子弟,根本看不到我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