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清談盛會
深邃幽暗的山洞之中，黑暗如同濃稠的墨汁，吞噬了一切光亮。
隻有幾道微弱的光線，頑強地透過山石間狹小的縫隙，如同細絲灑下，輕輕灑落在南辭的身上，他的臉龐在斑駁的光影中顯得越發晦暗不明，仿佛被歲月和陰影一同侵蝕。。
“我真正見到那隻陸吾的時候，已經是十年之後了。”
南辭的聲音在空曠的山洞中響起，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滄桑。
他的目光穿過那些斑駁的黑暗，仿佛能夠穿透時間的迷霧，回到遙遠的過去。
“當時，衍天宗舉辦清談盛會。天下仙門紛紛響應，群英薈萃，各大門派的弟子和閑野散修都齊聚雲州，共同見證這場修真界的盛會。”
南辭閉上眼睛，仿佛能夠再次感受到那股激**人心的氣氛。當時的雲州，宛如仙境般美麗，各大門派的旗幟在雲端飄揚，仙樂飄飄，人聲鼎沸。
“那隻陸吾，不知為何也到了雲州……它見人便咬，見人便撲，仿佛瘋了一般。它雙眼通紅，身體上是各種猙獰的傷疤，尤其是尾巴上，一個碗大的黑洞，仿佛是誰從它身上挖去了一塊肉一般，看的人觸目驚心。”
“它本就是即將渡劫的地仙，實力強勁，何況當時又失去了神智，一時間，竟傷了不少修士，擾的雲州一片狼藉，修士們四散奔逃，臉上滿是驚恐。法術和法寶，在這隻陸吾麵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倉促之間，竟沒有人能奈何的了它。”
“直到有一個人，拿出了一把怪異的兵刃……”
南辭的聲音飄忽起來，眼神也變得有些迷離，他仿佛有些困惑：
“那兵刃由九把短短的彎刀組成，通體漆黑，背後有鎖鏈相連。”
“那兵器剛一拿出來，就直衝著發瘋了陸吾籠罩而去，鎖鏈在空中劃過一道詭異的弧線，猶如從九幽之下升騰而起的惡鬼，帶著無盡的煞氣……幾乎是一瞬間，便鎖住了它身上的九處大穴。”
“或許是因為那兵器剛剛煉成，使用它的人還不熟悉。陸吾吃痛，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哀嚎，體型竟刹那間漲大數倍，仿佛一棟幾層高的小樓，變得力大無窮，竟將那使用兵器的修士甩了出去……它就這麽逃走了。”
南辭垂下眼眸：“很久之後我才知道，那件兵器，就是後來令無數大妖聞風喪膽的九幽鎖魂刀……”
山洞中靜了下來，南辭沒有再說話，仿佛是陷在了千年前的回憶當中。
慌亂的清談盛會，漆黑的刀鋒，千瘡百孔的陸吾，還有後麵到處都是血與火的九州……遍地都是戰火和硝煙，修士們和妖族殺紅了眼，無數生靈在痛苦中掙紮。
人間，宛若一片煉獄。
過了好一會，璃紅月才問：“那個使用九幽鎖魂刀的修士，是二師兄嗎？”
“不是。”
南辭這一次回答的很快。
“那個修士戴著鬥笠，讓人看不清他的麵容。”
“他穿著衍天宗的衣服，身量也和你二師兄相仿，但我一看就知道他絕對不是你二師兄。二師弟行事雖然出挑不羈，但素來光明磊落。他若是真的想殺陸吾，會光明正大地殺，怎麽會這麽遮遮掩掩？”
璃紅月：“真的不是？”
南辭聲音堅定：“絕對不是。”
“可是那隻陸吾……”
可是那隻陸吾卻一口咬定，用九幽鎖魂刀傷了它的人就是二師兄啊——那個當年救了它，又把它當成是朋友的人。
但璃紅月還沒說完，旁邊一直沉默著的落霞卻忽然開口了：
“即便……不是你二師弟，也和他……有著莫大的關係，你就……不要再偏袒了，這場大亂……終究是由我落霞峰而起……”
南辭沉默了很久，終於說：“不錯，天下生靈喪命幾多，說到底，還是我落霞峰的錯。”
在無邊的黑暗裏，他又開始繼續講述。
“自那一天起，九州大地上就出現了一種兵器，可以用秘法炮製大妖，鎖住它們的妖魂，除了讓他們供人族驅使以外，最後還可抽筋剝骨，再用妖筋和妖骨卻煉製新的兵器。”
“由於此法過於歹毒，修真界內部也起了分歧。有人認為這兵器太過陰邪，用之傷陽和損陰鷙，應該被立刻禁製。但也有人認為這是上天的恩賜，意味著我人族終於可以淩駕於妖族之上了……”
“雙方吵鬧不休，一直沒有一個統一的意見。而下麵對於大妖的打殺，卻是越演越烈了。漸漸地，世麵上還出現了不少的仿製品，雖然不像真正的九幽鎖魂刀刀那般凶戾，但是用以捉拿普通的小妖，卻是足夠用了。”
“一時間，妖族風聲鶴唳，人人自危。”
“而我衡陽宗，正處於這場風暴的中心。”
“因為那場清談盛會上，所有人都看到，最初拿出九幽鎖魂刀的人，正是穿著我衡陽宗的服飾。而他們最懷疑的，就是以劍法和鑄劍之術名揚天下的二師弟。”
“宗門裏吵的不可開交，師父天天被掌門叫去問話。我心急不已，用千裏傳音術給二師弟寫了很多信。可是都泥牛入海，了無音訊。不知他發生了什麽，也不知他在哪。”
“直到一個雨夜……”
南辭停了下來，聲音變得更加低沉和沙啞，仿佛每說一個字，都是錐心之痛。
璃紅月豎起耳朵，她知道，要說到真正關鍵的地方了。
“二師弟突然回來了。”
“他好像是和誰剛打完架，全身都是傷口，血水混著雨水流淌下來，看起來失魂落魄。”
“他見到我，第一句話便是：大師兄，我闖禍了。”
“我從他的嘴裏才得知，原來那件九幽鎖魂刀，竟真是出自他的手下！”
璃紅月一驚，正想說什麽，卻見到南辭擺了擺手，繼續說道：
“他原本隻是想煉一把舉世無雙的寶劍，可是誰知道在神劍出爐的前一天，卻被人偷走了……等到他再見到那把劍的時候，它已經成為了沾染無數妖族血肉的九幽鎖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