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終於找到你
聞名天下的寂衡天尊站在她麵前，一身粗布麻衣，臉頰枯瘦，滿麵愁容，兩條花白的眉毛也長長地耷拉下來。
看起來完全沒有百族共主、仙門統禦的道骨仙風，也並沒有世間最後一個神明的赫赫威勢，反而像是凡間某個為了生計發愁的小老頭。
寂衡兩隻手揣在袖子裏，臉上枯皺的皮肉擠成一團，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用這種方式把尊主請來，實在非我們所願啊。”
璃紅月沒有說話，隻是一個勁地冷笑。
她猩紅的眼睛裏仿佛藏著淬毒的箭，隨時能將這個算計了她，卻還在裝模作樣的老東西射成篩子！
“尊主是不是很想知道，我們折騰這麽一遭，費了這麽大的勁，究竟是為了什麽？”
璃紅月雙目幾乎要沁出血來：“有屁快放！”
她咬著嘴唇，陰沉沉地說道：“本座落在你的手上，是本座棋差一著！但你給我等著，若是讓我出來……”
“啊，應該是沒有這種可能了。”
寂衡天尊說完這一句，又忍不住搖頭歎息，莫名露出一種愁苦和淒涼的味道。
璃紅月幾乎氣炸！
……
這算什麽？
炫耀嗎？
諷刺嗎？
炫耀他們有多麽的布局精巧，棋高一著！而她又有多弱多蠢，明知道背後有陰謀還自己送上門來？！！
欺人太甚……
寂衡卻不理會她要殺人的眼光，還是癟著嘴兀自發愁：“唉，從哪說起呢？”
他又長長地歎了口氣，才道：
“可能要從好幾千年前說起了。”
“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起，我突然發現太清山的靈氣開始潰散。我們想了很多辦法，也調查了很多地方，卻怎麽也找不出潰散的緣由。”
“太清山是這世間的靈氣匯聚之所，若是它靈氣散盡，會引發整個世界的崩塌傾覆。無奈之下，我隻好用自己的靈力去補上這個窟窿。”
“可我終非大賢，一身靈力終歸有限。苦苦支撐了幾千年之後，終於還是到了油盡燈枯之時。”
“為了避免神域崩塌，世界傾覆，我們苦思良久，終於決定，要找一個法力強勁之人，用她的一身修為，接替我，去補上這個窟窿……”
寂衡的語氣非常平靜，娓娓道來。但越聽，璃紅月就越是膽戰心驚，到了最後，幾乎肝膽俱裂。
如果寂衡說的是真的，那麽，自己可能真的走不了了……
“終於，我們在一百年前，找到了你。”
寂衡渾濁的眼珠中忽然亮起奇異的光芒，看向璃紅月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件遍求不獲的稀世珍寶：
“凡人之軀，卻能苦熬兩千年，從無妄山中走出來。”
“還殺了上一任魔尊魍無極，登頂魔尊之位，威懾四海妖邪。”
“這樣的心誌，這樣的天資，這樣的修為，縱覽八荒四海，三界六道，也無人能與之匹敵……”
“天縱之才，萬裏無一。”
寂衡天尊最後下了結論。
他揣著手站在璃紅月麵前，微微前傾身子，注視著她，神態甚至還有些慈祥：
“尊主，我如此看重你，你感不感動？”
璃紅月心中的驚愕、憤怒、不甘、疑問原本已經掀起驚濤駭浪，可卻隨著寂衡天尊的最後一句話，化成了簡單扼要的四個字：
“感動尼瑪！”
……
“神域傾覆，與我何幹！”
“享受世間朝拜，萬民香火的是你們！被稱為百族共主、仙門統禦的也是你們！”
“你們這群廢物撐不住了，就來我來祭天？！”
璃紅月目眥欲裂。
寂衡的這番話，已經讓她大概猜出了事情緣由：
太清山不知為何靈氣潰散，岌岌可危，這個老頭以一己之力撐了幾千年，最後撐不住了，決定找一個冤大頭補上，替他繼續往下撐！
而他們，中了自己……
難怪幾千年前，太清山會突然仙隱避世。
難怪三百年前，自己在人間鬧的地覆天翻，他們也沒有出來說一句話，原來不是不想管，而是根本已經無力管了！
說不定自己的橫空出世，還讓他們看到了一縷曙光……幾個老東西一合計，估計眼睛都能冒出綠光：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因緣際會，天賜良材，當冤大頭這種事，舍她其誰！
於是，他們便定下了一套陰險毒辣的連環計：
先是將她魂魄困於穀嵐疏的體內，再以那個女孩的無情道禁錮住她的魔功，最後用蘭芷大選引她入太清山……
好一出鳥入樊籠，自投羅網！
麵前的寂衡天尊，還是一副臊眉耷眼的模樣，雙手踹在袖中，頗有些期期艾艾地說：
“倒也沒有祭天這麽慘烈，隻不過是把尊主的神魄與太清山相連，讓尊主從此以後與這座山休戚與共，生死同脈……”
“呸！”
璃紅月一口血水差點啐到他臉上：“你們這群老陰匹，慣會使用陰謀詭計！”
“不過我有個地方搞不明白，你們想要我死，直接殺了我就是，為什麽還要一掌重傷我，再讓我死於男寵之手？”
這個問題困擾她多年了。
那個小男寵修為低下，平平無奇，為什麽反倒成為了這種驚天動地的大事中的重要一環？
若說太清神域有意布局，要取她性命，她是信的。
但若說太清神域會為了這個，自降身份，甘願和無妄山的一個小男寵勾結……那還不如讓她相信寂衡天尊被奪舍了！
寂衡天尊很快就解答了她的疑問：
“因為一百年前，我們還沒有找到合適的介質。”
“尊主神功蓋世，若想約束住你這一身霸道功法，將它轉化為純澈無垢的靈力，需要一件至清至明的靈物。”
“一百年前，我們還沒有準備好這件靈物，尊主卻已經找到了翻龍窟。”
“翻龍窟裏藏著什麽，不需要老朽贅言吧？”
寂衡斜眼覷她，似乎是在埋怨：你怎麽那麽不聽話？怎麽就不等我們準備好呢？
璃紅月顧不上理會他，垂眸陷入了沉思。
她當然知道翻龍窟裏有什麽。
不然，一百年前也不會冒險前去。
相傳，創世神邸隕落之後，除了留下一名弟子，被尊為寂衡天尊外，還留下了兩件神器。
一名燭龍玉簡，一名子午陰陽鉞。
據說這兩件神器都有半神之力，得之可得天下。萬千年來，便一直都被各界的強者們覬覦。
隻是兩件神器自創世神邸隕落後，便流落人間，不知所蹤。
直到一百年前，璃紅月從蚩冕口中得知，燭龍玉簡，就藏在翻龍窟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