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陳美慢慢地挪動著身體,往郭紅梅那邊靠近。
隻要抓住機會,把手裏這一小包粉末,丟進郭紅梅的衣兜裏,再不濟,丟到她坐的身下也行,怎麽都行,反正就是不可以留在自己這裏。死她一個就夠了,到時候任她怎麽說,她沒證據,自己就能逃出生天。
送陳濟眾過去的人回來了,陳美隻挪動了一點點,不敢再動了。現在如果被抓住,就是人贓並獲。
她緊張得能聽見自己的心在胸腔內瘋狂跳動,表麵上依然強裝著沒有異樣。
陳美默默等待著機會,她感覺自己的手心都緊張得出汗了。
別出汗,別出汗,如果把那些耗子藥染濕了,不知道會不會從她手上幹活的傷口滲進身體裏。
她害怕,今天看見四丫那麽遭罪,她可不想跟四丫一樣。
陳濟眾終於被帶出來,送到東裏屋,下一個是陳老太太王淑芬了。
陳美再一次抓住他們往別的屋帶人的機會,撐著身體無聲無息地往郭紅梅那邊移動。
“你,退回去,別動。”
陳美慌張的抬頭,對上一雙毫無感情的眸子,“對,就是你,不要動,退後到那邊,”
他指了指炕的中間,寬敞無人,離郭紅梅很遠的地方。
陳美的心徹底沉了下去,她剛才心裏竟然有一絲希望,覺得自己能在訓練有素的軍人的眼皮子底下,做這種小動作。
抱腿坐在炕的中間,陳美再無機會,因為剛才的事,她已成為被重點關注的對象,隻能等待東屋的人來喊。
讓陳美沒想到的是,他們沒有先喊最有嫌疑的後媽郭紅梅,而是從陳建軍劉珍珠這邊繼續喊了。
大丫已經不在陳家,等陳建軍跟劉珍珠出來了之後,果然就喊到了自己。陳美攥緊了雙手,下了炕,邁過門檻的時候,她的腿一軟,差點摔倒。
被帶到西屋去,幾個人盯著她,她甚至覺得,有人在盯著她緊緊攥著的手,右手好像要著火了一般。
“我們問幾個簡單的問題,別害怕,別緊張。你叫什麽名字?”那人對待陳美的態度,算是溫和,跟剛才審問陳家的長輩時候的態度不一樣了,因為大家都有點默認,最有嫌疑的是被他們有意晾到最後的劉珍珠,接下來是幾個年輕人,不用疾言厲色。那人問著,旁邊的人低頭快速地書記。
“陳美。”
“說一下你的家庭關係。”
“我爸叫陳建軍,我媽叫劉珍珠。”
“所以你跟陳永峰、陳默是堂兄妹的關係。”
陳美點頭,她的手指關節泛白,指甲都快掐到手掌心的肉裏。
“你別這麽緊張,我說了,隻是幾個簡單的問題。”
陳美點點頭,她是真的害怕,那耗子藥被汗水浸透再毒死自己,她覺得自己攥著一顆已經被拉了引信的手榴彈。
一滴汗水從她的後勃頸劃過,順著後背滑了下去。
“你有什麽懷疑的人嗎?你覺得家裏的人,誰最有可能呢?”
陳美的腦子在極度壓力之下,竟然變得異常的清醒。先審問她,她就賭一把。耗子藥粉末攥在手心裏,一會兒搜身未必會搜手心。
那麽現在,就不能咬郭紅梅出來,咬了她出來,等於兩個人一起死。如果一會兒成功躲過搜身,那個蠢女人再機靈一點,也許能有生機。
“我也不懂這些。”她的眼睛裏麵全是純真無措,“我天天隻在家裏幹活,別的我不懂。我隻知道,三丫搶四丫的東西,被扔過白山,三丫跟寶根天天說,要把四丫按後院糞池子淹死。”
“嗯,還有呢?你還能想起來啥?”
陳美咬了三丫跟陳寶根,又開始說著陳老太太,把她能想起來的,他們欺負陳永峰兄妹兩個的事,都禿嚕了出來,直到旁邊一直抱臂站著的一名公安走了過來。
他站在陳美的身邊,陳美不解地抬頭看向旁邊站著的人,那人開口,“你手心裏麵握著什麽東西?拿來看看。”
陳美內心大廈轟然倒塌,她麵色慘白地搖搖頭,身子往後挪著,她的手已經冰涼汗濕,手指攥得越發地緊了。
怎麽辦怎麽辦,本來抱著僥幸萬一能躲過搜身,沒想到還沒開始搜身就被發現了。
所有人看到陳美的表現,都察覺出了她的不對勁,全部起身圍了過來,剛剛問她的那個男公安對她伸出手掌,“你手裏到底是什麽,給我吧。”
陳美搖頭,不,不能交出去。
跑!她當下隻有這一個念頭,不管了,先跑吧!
念頭是念頭,哪裏有那麽容易的。陳美的身體甚至來不及跑出西屋的門,就被隨後的公安給抓住了。
按在炕上動彈不得,帶頭的人對後麵使了個眼色,那女公安就上前,抓住陳美的手,開始掰她的手指。
“別碰我!別碰我!耍流氓!救命啊!”陳美現學現賣。
“看清楚了,你身後的是女同誌,我們也不想碰你,把手裏的東西拿出來。”
陳美當然不幹,但是當下已經由不得她要不要了。女公安也是廢了一些力氣,攥著她的手,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開。
她手心那個小紙包,到了公安的手裏。
陳美頹廢地沿著炕沿滑下,坐在地上。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她以前受的苦,都白受了嗎?上天真的要這麽不公平嗎?
那公安打開已經潮濕的小紙包,看了一眼,這裏麵是摻雜著沙土的粉末,他們把黃子屯負責消殺的人叫進來。
“這就是耗子藥!最近消殺四害,往老鼠洞裏麵投的就是這東西!這嘎哈啊?這咋還從土裏麵往出扒拉啊?”他震驚地看著癱坐在地上的陳美,難以置信,這陳家一向存在感最低的一個丫頭片子,她這是幹了啥事啊?
讓那人出去了之後,公安們重新坐下。此刻他們的表情,已經不是陳美剛進來時候的表情。
眼前這個十四歲的小姑娘,不是什麽陳家一直隻會幹活被欺負的可憐人,可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
她必然是知情的,從她剛才拚命藏著這包粉末的樣子就知道了,她絕對不無辜。
他們的臉色不再溫和,重新拿起筆跟本,“老實交代吧,陳美。坦白從寬,抗拒從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