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婉柔攔車
“多謝紅綃姑娘!”
出來後,鄒靜朝紅綃拱手,鄭重道了謝。
紅綃擺了擺手,隻道:“他若平安了,你告知我一聲。”
鄒靜重重點頭,“自然。”
“隻是姑娘救了我,若樓裏的人為難於你?”他有些難受,不是為了男女之情,而是怕這樣一位素性高傲的女子,因插手旁人的事被刁難。
“不會。”紅綃說道:“我雖比不上憐衣,可在樓內還是有些地位。”
鄒靜想了想,覺得也是。
到底她們是自己人,想來不會霓裳就算有些氣,也不會太為難紅綃。
他拱手告辭,“姑娘若有難處,便來十裏荷坊尋我。”
“公子慢走。”
鄒靜迎上王束,有些話,出了樓來他才敢說,“王大公子今日趕來,想來是知曉了殿下所為。不知殿下可否遣派人手於我去救殿下?”
“長公主已經無礙。”
“真的?!”鄒靜歡喜極了,“殿下她沒受傷吧?”
王束冷哼,“你作為長公主侍衛首領現在才在意這個,不覺得太晚了嗎?”
“堂堂長公主竟與地方富商勾結,販賣私鹽!”王束覺得很是嘲諷,“陛下整日憂心憂民,若知曉長女如此作為,隻怕比看到諸州官員貪腐還覺得心涼。”
另一邊有馬車緩緩行過來,馬車旁邊隨侍的乃是謝婉柔的侍女。
“我已經上書陛下了,”王束雖無官職在身,可他的折子,是永豐帝欽點要看的,“待你家主子回去後,自個兒與陛下認罪去。別連累了皇後娘娘。”
他不愛管閑事,可要他眼看著謝家因為這樣一個無德公主再衰敗兩分,他做不到。
由他親自上書,便能避免事後長公主所為被有心之人揭發出來添油加醋地惹火。
陛下念及王謝兩家之情,知道長公主所為並非謝氏之願,便不會太降罪於謝家。
王束看了不遠處停下來的謝婉柔的車駕一眼,收回目光來。自以為仁至義盡地對鄒靜道:“趁著湖州官府的事情尚未揭露,快些回京去認錯還來得及。”
到底是親生女兒,總不會要了她的命去。
忙活了一晚上,他沒歇息好,疲憊得厲害。
他屈身入了自家馬車,沉聲道:“回府!”
馬車沒走兩步,卻被攔下。
“等一等。”
竟是謝婉柔快步擋在了他的車馬前。
王束正打算閉眼淺眠,聞言眼皮子都沒抬,隔著車簾,語氣很是不善,“還有何事?”
馬兒因主人的情緒焦躁地抬動著馬蹄,口鼻噴出的氣都帶著壓迫。
涼風襲裘,謝婉柔的身子站在高大的馬匹前,顯得十分羸弱,似乎是隨時都能被馬匹驚嚇到慌張的那種嬌柔女子。
可她從始至終穩穩站著,連發髻邊的珠飾,都未曾晃動分毫。
“婉柔在京中,常聽長輩提及世兄明理善辯,乃士族才子之首。”她依舊聲音溫柔,可說出的話,卻叫人齊齊震驚不解,“可方才聽世兄一言,婉柔大失所望。”
王束嘴角噙著戲謔,可到底睜開了眼。
“我家殿下,行端坐正,從沒有半分行事有損皇家顏麵。”她揚聲,“世兄若連她所求為何都不知曉,便也沒有資格下評判定!”
語罷,她不再多言,深深福身,行了禮,“婉柔先替我家殿下謝過世兄搭救之恩。告辭。”
她搭上馬車,領著鄒靜離去。
小廝見鬼似的震驚過後,小心翼翼看向自家公子。
王束正掀簾看出來。
“公子,謝大姑娘她是閨閣女子,不知公子用意,您……切莫生氣。”
他家公子可是連陛下都讚不絕口點名入京後要接見之人,公子所為,怎麽可能會錯?
王束深深看了他一眼,“閨閣女子,不一定便沒有見識。”
他放了簾子,“這話日後不許再提。”
小廝自覺失言,“是。”
馬車緩緩啟動時,正與一快速駛來的馬車錯身而過。
“公子,是柳成蔭的馬車。急急忙忙的,也不知為了什麽。”
王束本不想理睬,閉上眼睛假寐,想了想,又道:“打聽一下,明月清輝出了何事。”
“是。”
馬車停下來後,柳成蔭等不急車停穩,人便徑直衝了進去。
“公子。”霓裳迎上來,正要與他說今日發生的事情,柳成蔭卻已經推開她,瘋了似的直奔西南院角。
柳成蔭從來都是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就算之前知曉被章甄騙了,也沒有這般失態。
霓裳連忙提裙疾走跟上去。
“沒了,什麽都沒了。”
那間屋子裏的暗格,不知何時竟全被掏空了。
裏頭密封嚴實的箱子全都不翼而飛。
霓裳走進來,隻見柳成蔭癱坐在一片狼藉裏,臉色便刹那間白了。
她下意識反手關了房門,不許外頭探頭探腦的任何人進來看到自家公子的窘迫模樣。
“公子,霓裳立馬去追回王束!一定是他!”
“不是王束。”柳成蔭漲紅了眼,手心被手指攥得溢出了血,“章甄!”
霓裳心裏“咯噔”一聲,鄒靜已經被王束帶走,那章甄那邊是否也被人救了?否則公子絕不會如此神態。
她氣得麵色幾乎猙獰。
她從未見過公子如此模樣。
章甄,必得以死償罪!
“奴婢能為公子做什麽?”她掏出腰中的絹帕,替他擦著手心的血漬,“如今契書丟失,大局難挽,可要奴婢遣人告知刺史大人?”
“不!”他搖搖晃晃地撐著花幾站起身來,“霓裳,你還沒看出朝廷這次派來之人的用意嗎?”
“蔣廉早就自身難保了。”他咬牙,唇色盡失,“隻恨我現在才想明白。”
“我沒有退路了。”他眼裏僅剩的光,在這一刻盡數熄滅。
“公子。”霓裳很是擔心的上前,想扶住他。
“霓裳,”他伸出雙手,托住霓裳的臉,眼裏泛著凶狠的光芒,聲音在顫抖,“我徹底沒有退路了。”
“公子。”她眼裏除了心疼和對傷害公子之人的仇恨,還有暗藏的別樣情緒,“您還有霓裳。”
“霓裳會一直陪著公子。”她道:“我帶公子離開湖州。從此不要再回這是非之地可好?”
“不。”他鬆開手,呐呐著搖頭,“我不離開。”
十多年的基業盡毀,如何能甘心?
“霓裳,你幫我。”
他猩紅著眼,祈求地看著她,眼裏是滔天的恨,“我要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