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鳳鸞行

第127章 瘋批柳成蔭

他悄摸從岩石後起身來,往之前來的方向看過去。

這個時辰,天色已亮,太陽未升,正是鹽民在鹽場幹活的好時候,可本該井然有序列的張鎮,此時四處都是鬧哄哄的。

雜亂的街道中夾雜著官兵的嗬斥,鞭子抽響及馬匹嘶鳴之聲。

亂作一團。

他看見一批批的鹽民被官兵用鞭子驅趕著出來,列隊站在了一處空地裏。

官兵們拿著長矛在居民屋子裏搜索,似乎在找什麽人。

狹小的街道上,一官兵迅速奔向一個主事官員姿態的人,那人原本麵朝楊爍這邊低著頭,不知聽到了什麽消息,“唰”地抬起頭來。

楊爍嚇得腿軟栽倒在岩石上。

柳成蔭!

柳成蔭終究還是追上來了。

幸而此地隱蔽,柳成蔭也並未察覺。

他看了看隱於岩石後灌木叢內的小道,連忙抓起水壺和幹糧。

他已經在此宿了一夜,身體早不似昨日那樣疲乏。

隻要他徑直往後走,便能回到之前斷崖那個地方,攀著繩子很快就能出湖陽縣……

臨走前,他回看了一眼那個被官兵包圍的小鎮。

“都站好了,各自清點人數,少了一個你們所有人都得陪葬!”

為首的隊正拿著鞭子恐嚇鹽民,小孩子嚇得躲進姐姐的懷裏。姐姐很快抱住他,身子卻也在顫抖。

“你,出來。”官兵指著抱著孩子的豆蔻女子。

旁邊的人提醒,“上頭要尋的那是個男子。”

“不是說容貌極美嗎?難保不會男扮女裝躲在人群中。”說完,他不悅的眼神中帶著些挑逗地走上前去,女子嚇得抱著弟弟後退,他便一把推開那孩子,扯著女子的手,將他拉到前頭的空地來。

在眾目睽睽中上下打量著她,眼神極盡**邪。

“你叫什麽名字?”

婦女強忍住惡心,垂著腦袋,“扶招娣。”

隊正冷哼嫌棄了一聲,揚聲詢問同夥:“張鎮,可有此人嗎?”

同夥便看熱鬧似的笑著回他:“這可不曉得,還得去查人口戶冊才知曉。”

“那這問題可就大了。此人年歲與那奸細相當,興許正是那奸細?”

他勾唇,“待我來瞧瞧,你到底是男是女。”

自古女子重貞節,如此大庭廣眾之下折褥,無疑是有悖人倫之事。

女子所屬之村的老村長盛怒:“你怎可如此作為?!她不過是個才及笄的女娃娃!”

“閉嘴!”旁邊有官兵拿著長矛過來,惡聲惡氣道:“一眾罪民,還敢嚷嚷。再吵信不信我廢了你的嘴!”

村長被嚇了回去,老臉氣得漲紅無比,可他終究不敢再出聲了。

並非是他沒有心肝。

而是張鎮的官兵,若說殺人,當真便敢殺人。

在大邕,官兵無故殺人是斬首的重罪。

可在張鎮,卻不是。

他們上天無路下地無門,根本無從將自己的委屈上達官府。

他家中,也不止他這一個老頭子。

老村長張了張口,又閉上,而後深深埋下頭去。

人群中有的默不作聲,有的青筋暴起怒氣難耐,卻都沒有絲毫反抗的資本。

女子深知自己的處境,嚇得臉色煞白,極力反抗。

可女子體力本就不如男子,何況那男人是兵。

隊正狠狠扯住她的身軀不許她反抗,另一隻手則徑直伸向她的衣領間!

“哎呀!”

隊正蹙眉,看向人群之中。

原來是一個正在人群中清點查人的官兵忽然崴了腳。

“你怎麽回事?!”

那人一臉痛苦地摸腳,“特麽的,這石子哪兒來的?”

這前頭明明很平坦他才走的!

“是不是你!”他氣得看向自己正前方的人。

乃是一約莫十六七歲的女子,和其他鹽民一樣弓著身子,身上穿著厚大的粗麻布衣裳,麵上蒙著厚實的灰布。

那官兵原本充滿憤怒的眼神忽然眼神一冷,“為何遮麵?!”

“我……我……”那女子害怕極了的模樣。

官兵不願聽她廢話,徑直抬手猛得扯下她的麵巾。

“嘶~”

他後悔得隻恨不得立馬把她的臉給糊上。

這女子,不僅滿臉黢黑,臉上還分布著密密麻麻的紅痘痘。

簡直叫人望之作嘔。

“我生得黑,又被曬了……”她小心翼翼,說話都不敢太大聲了,卻極力解釋道:“不過我臉上的東西不傳染的,我一熱就這樣。所以……所以不敢露出臉來。”

他的眉毛皺得都能夾死蚊子了。

這女人方才隻說一兩個字還聽不出來,眼下說一長串,音調雖然不高,可聲線粗得跟牛“哞”似的。

有同夥見狀三三兩兩低語取笑他。

他很有些下不來台,恨恨地將麵巾丟她臉上。

“長得醜陋就不要出來見人!”

女子沒反應過來,麵巾就滑到地上去了。

她連忙矮身,笨拙地去撿。

那官兵便在一眾低笑聲中往旁邊去了,前頭那隊正取消完同夥,正要繼續自己的動作,卻被一聲嗬斥停下來。

“你們都在幹什麽?”

隊正麵色有些不耐煩,卻還是戀戀不舍地放開了扶招娣。

“柳公子,我等再替您查人呢。”

“你是幫我查人,還是來玩女人的?”

柳成蔭嗓音低沉,麵目陰惻惻的,瞧著就叫人不寒而栗。

隊正冷不丁也被嚇得心漏了半拍。

反應過來後他有些惱羞成怒。

“柳公子,眼下查了一夜,始終不見人影,早就該整隊回州城了。我們能幫你查這麽久,已然足夠了,你還要怎樣?”

“我要怎樣?”柳成蔭一聲冷笑,猶如三尺凍寒,“不過一個小小的鎮子,那麽多官兵,從昨夜查到現在也查不到人。我是否可以懷疑,你們是不願遵從官府之命,故而如此散漫?”

軍令如山,他們不聽刺史之命,是足以殺頭的重罪。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隊正不高興了。

一看兩人之間的火藥味一觸即發,旁邊的官兵迅速圍攏過來。

柳成蔭半點不懼,“沒什麽意思,本公子隻是想換個隊正了。”

隊正聞言惱怒不已,脾氣也愈發暴躁起來。

“你特麽是個什麽玩意兒?!敢來換老子!”

昨夜剛來的時候他還有些心情哄著這位富商高興以圖來日尋些銀子花,可眼下曆經一夜的找尋,他早已精疲力盡,好不容易找點樂子玩,卻被一個本就上不得台麵的玩意兒打擾折褥。

他如何還能平靜。

“瑪德一介商賈!要不是刺史大人待你有些好臉色,你以為你是誰?!老子跟了刺史多少年了,你還敢去刺史跟前告老子!你做夢!”

旁邊的官兵怕出事連忙拉住他。

柳成蔭的臉色肉眼可見地冷冽了下去。

他手中還拿著那根笛子,緩緩走向隊正。

隊正見狀更是覺得被恐嚇了,猛得一下甩開同夥拉扯他的手,橫眉冷眼徑直走上去。

“瑪德你……”

柳成蔭沒給他反應的機會,迅速從右側官兵的刀鞘中抽出利刀,直直刺入隊正的心髒。

幾乎是同一時間,鮮紅色血便從刀口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