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鳳鸞行

第131章 深藏不露的另一位皇子

“銅哥!”

女子是眼睜睜見到丈夫猛地一下被橫梁砸倒下去的。

那力道太大,不止拍飛了塵土,還將她那顆心狠狠砸碎。

“銅哥,你堅持住!”

她下意識就要往回衝入火海,卻被人死死拉住。

“你去你也會死。不能去!”

“你撒謊!”女子淚流滿麵地哭著,“銅哥還活著!怎麽能不救他!”

張銅被厚重的梁柱死死壓著,短暫的眩暈過後,心髒處的疼痛便蔓延開來,竟將火苗灼燒的痛感也掩了不少。

他知道自己出不去了。

他喘著粗氣,用盡全身力氣,隔著火牆對著外頭喊:“饒娘!走!”

說話間他口中的血噴了出來,“快走!”

“我不走!”饒娘在掙脫,指甲幾乎深入唐翹右手的血肉裏。

“嘎吱嘎吱”

房梁陸續在垮了,要不了幾息便會全部倒塌。

再不走,就都走不了了。

唐翹來不及多想,動作迅速,將一塊方巾捂在她臉上。

頃刻間,饒娘人就軟了下去。

她立刻將人背在背上,一刻也不停地邁著沉重的步子往外跑,身後是轟然倒塌下來的房舍與熊熊燃燒的火海……

“長公主殿下如何了?”

湖陽縣衙,王束將那嬰兒妥善安置好後,前來探望。

陪在唐翹床邊的是聞訊趕來湖陽的謝婉柔,她正給唐翹擦拭額間的血痕,隔著一道垂落下來的屏風與他說話。

“殿下無大礙,眼下隻是太累太困,睡過去了。”

因為之前的流汗和疾走,她身上的傷口全部裂開了。

眉心那道痕跡,刺眼得厲害。

王束垂眉,餘暉落在他的細長的眼睫上。

其實來之前他已經問過醫師了。

身中迷幻之藥,卻要以刀劃膚保持清醒,他知道這需要多強的自製力。

昔年跟隨父母前往蘭陵遊說蕭氏一族途中,他便險些死於一處驛館。

他緊了緊喉嚨,“殿下醒後我再來。”

離去的方向是謝荊等人所在之地。

有些事,他想親自問一問。

暖陽落下又升,轉眼便是翌日清晨。

長長睡了一覺,醒來時,通體舒暢得不行。

婉柔將胳膊上的傷藥給她換上後,便代替了倆丫頭親自來給她梳妝。

“近日我琢磨了一個新的妝麵,我給殿下畫一畫?”

唐翹膚質極好,除了極為鄭重的大典,她一般不喜擦弄妝麵。

素日裏描個眉,點點唇脂,已然足夠了。

她瞧著婉柔微紅的眼底,沒有拒絕。

隻是在婉柔給她描眉的時候,莞爾道:“名滿京城的謝大姑娘給我親自描眉,要是旁人知曉了,不知要羨慕成什麽樣。”

婉柔也跟著笑,“旁人知道了,隻會羨慕我敢隨意給長公主描眉。殿下倒是不怕我給你畫個粗頭的眉毛來。”

“我多誠實啊。”她理所當然道:“要是旁人問起,我就說是謝大姑娘給我描的。”

話是這樣說,可婉柔做事若非沒有把握,決計是不上手的。

昨夜迷迷糊糊時,還聽見蘇荷和艾艾那倆丫頭在教她如何替人畫眉。

想來是學了一夜的功夫。

婉柔似乎特意琢磨過如何給她上妝,不過略施粉黛,便叫她原本就白皙細膩的麵孔上更添了幾分氣色。

尤其是眉心那朵鮮豔如血的素手花,花絲細長而垂,花蕊似火,豔而不俗,嬌而不妖。眉心那條原本突兀難看的紅痕融入其中後,更叫那花生動得好似隨時便能活過來一般。

聞著空氣中散發出來的藥味,她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緩緩抬手觸及眉心。

“這是藥膏?”

“嗯,王家世兄昨日裏送來的。說是可以祛疤的。”她笑著,“就是要委屈殿下頂著這花一段時日了。”

唐翹很是喜歡,對著鏡子看了許久,“那我倒寧願委屈一輩子了。”

“殿下要是喜歡,我便給殿下畫一輩子都成。”

她笑著起身,“我就怕你日後的夫婿來找我鬧。”

謝婉柔早叫人準備好了早膳,唐翹一邊往西側間走,一邊便聽她說:“那找夫婿的時候,便先提了這個。若要不答應的,我就不嫁了。”

早膳後,謝荊便來了。

“柳成蔭逃了。”

意料之中的事。

柳成蔭在張鎮做的事情,簡直毫無章法。

目的卻很明確。

殺了她,毀了湖州官府。

他是有備而來,早就做好了打算離開。

“湖州官府的事情,朝中現下可有什麽決斷?”

“蔣廉貪汙斂財,違製擴建鹽場,無辜戕害平民,任何一條罪名,都夠判死刑了。其餘官員按與謀程度罰罪。此事涉及太大,衛兄已經向陛下上書。”

湖州官府貪汙腐敗證據確鑿,必定是要重罰的。

謝荊道:“我估摸著,陛下應該會派遣刑部侍郎汪究與大理寺正卿前來治理此案。隻是這樣關乎數萬百姓的案子,朝中必定要一位皇子或是相閣大臣前來做主審之官。若陛下讓太傅或是禦史大夫前來便罷了,可若叫四皇子來……”

他看了唐翹一眼,“那便是替別人做了嫁衣。”

此事幾乎快要蓋棺定論,無論派誰來做善後之事,都是要往利好百姓方向去做的。

雖然在清查過往的時候會有一二阻礙,可與得到的好處比起來,實在微不足道。

在百姓跟前懲罰罪行厚重的貪官汙吏,無疑是聲名大噪的好事一樁。

謝荊隻能期盼陛下派一位大臣來。

可唐翹將他這一期盼給擊碎了。

“若是往年,父皇必會擇一位大臣代為前往,可今年,來的必定要是皇家之人,而且,必得是皇子。”唐翹肯定道。

謝荊微微蹙眉,忽然想到什麽,“殿下的意思是,興科舉和新鹽策的事情?”

任何一項政治變革脫離了百姓的支持都是行不長遠的。

在大變之前,都要先聚民心。

尤其是永豐帝還掣肘於那些屍位素餐的勳貴世家之時,民心,便是重中之重。

這樣一想,謝荊便免不了憂慮。

“皇子中如今能獨當一麵的,唯有逸王與四皇子。逸王殿下近來身子雖有好轉,可他之前才去了梁州長途跋涉,如今還未好全,陛下必定不會叫逸王殿下再次涉險。”

那便隻剩一個唐持了……

“三叔別忘了,我的兄長可不止兩位。三哥來不了,還有別人。”

謝荊狐疑,“除打頭的二位皇子外,稍微年長一些的,也就隻有五皇子和六皇子了。二人生母位份不高,這些年又都養在廣集殿,一向低調。尤其五皇子,更是默默無聞,最怕與人來往。”

他覺得懸,“即便真將這樣的事情落在他們二人頭上,他們又敢繞過兩位兄長獨挑大梁嗎?”

在宮中生存是需要智慧的。

那二人能平平安安長到現在,除了永豐帝的關照外,也是他們低調不惹事才有今日。

一旦接觸到朝政,便會涉及旁人的利益。

這二位皇子真的甘願放棄多年得來的安寧參與到湖州案件中嗎?

“默默無聞隻不過是掩人耳目的表象罷了。即便五哥六哥一輩子如此不爭不搶,也大概率得不到安寧。”

如今父皇還在,有些人不敢太明目張膽了。

可若來日父皇年邁權柄下移,他們二人皇子的身份便注定不得安寧。

隻要有一絲成為儲君的機會,都會被人視作眼中釘肉中刺。

此非人力所能調和。

“更何況,”她緩緩勾唇,“三叔怎麽就確信,他們真的是與世無爭呢?”

“汪究是誰的人,三叔不是一直都無從查出嗎?”

“你知道?!”謝荊嘴巴張得都可以塞下一個雞蛋了,“我一直以為汪究什麽邊都不靠。”

畢竟這位也是官宦之族出身,可他在朝中的待遇和衛閩比起來好不了多少。

他好奇得要死,“汪究是五皇子的人?”見唐翹沒說話,他又猜:“六皇子?”

唐翹賣了個關子,“等到時候朝中人來時,三叔便知道是誰了。”

謝荊便沒再追問,見唐翹早有所料的模樣,他不知不覺安下了心。

“我需要做什麽?”

“不論誰來,三叔全力協助就是。”

正說著,外頭便有人來。

是火急火燎的衛閩。

他急於知道,之前唐翹給他看的新鹽政補充內容,是出自誰手。

可惜的是,唐翹依舊沒將此人的姓名告訴他。

她重複了方才那句話,“朝中人到時,衛大人便自有決斷。”

這叫衛閩和謝荊齊齊對即將來湖州之人好奇百倍。

汪究是忠臣,更是能臣,能叫他臣服的皇子,比四皇子隻怕也差不了多少。

駐紮湖州的官員在等待京中回信的過程中,也在積極搜尋湖州官員過往罪案。

隻是這一樁案子太大,到底是驚動了朝野上下。

一個刺史,官位再高,也討不了朝中的約束。

蔣廉究竟是如何躲過層層監察與巡視犯下如此驚天大案,實在叫人匪夷所思。

若無京中人背靠,是絕無可能的。

京中禦史台也忙碌起來,與駐紮湖州官員齊力,搜尋幕後之人。

與此同時,柳成蔭也有了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