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刺客,南楚
刺客根本不理會使團護衛的反擊,翻轉手中機關,無數箭羽便從四麵八方徑直射向正中那座車架。
不過幾息的時間,厭翟車幾乎每一處都布滿了箭矢,保證車內之人無一寸生機。
這個時候,兩邊刺客扣動機關拉動繩索,搖搖欲墜的厭翟車瞬間便從中部破開,足以讓人看清內裏情形。
奢華的厭翟車倒塌在地,垣板破裂,殘破不堪,可內裏,竟是一人也無。
刺客頭子大驚失色,大喊撤退,可四麵八方突然湧入無數護衛,將他們團團圍住。
王束從前頭車架中現身,冷麵抬手,“格殺勿論。”
半刻鍾後,看著盡數倒下的刺客,王束臉色沉凝無比。
方澤收刀入鞘,“世子,這已經是遇到的第四次刺客了。這一波最狠辣,也不知是哪國之人。”
王束目光冷冽,“不是別國。”
是大邕人。
方澤想到了什麽,瞳孔放大,“不會是宮裏那一位吧……我們這邊沒得手,昭華殿下那邊會不會暴露。”
王束並未回答,但他的臉色肉眼可見地冷峻了下來。
“迅速把人清理了,加快腳程。”
“世子,這裏還發現一個刺客!”
那人本是使團護衛裏的一員,趁亂準備去刺殺王束的,鑽進車內沒發現人出來時就被逮個正著。
王束正趕到,那刺客便口吐黑血倒了下去。
方澤探其鼻息,“世子,人死了。”
“清理掉。”
半個時辰後,使團再次啟程。
王束坐回車架之中,念及昭華時心緒擔憂難定。
他隨手抽了一本書出來,打算靜心保持清醒理智。
餘光卻瞥到一張紙從書中滑落。
他撿起來,看到上麵內容時,手指不由自主地捏緊了。
關雎宮。
“你說什麽?昭華沒死?”皇貴妃怒不可遏,“一群飯桶!”
“娘娘息怒,據隱藏的探子回報,昭華長公主根本不在使團當中。”
“不在使團裏?”景鳶目光嗜血,“那她去了哪裏?”
“奴婢不知……”
“廢物!”
一白玉瓷盞應聲而碎。
景鳶努力將自己心緒平複下來,“王束那呢?探子有沒有動手。”
“回娘娘,探子已死,但消息遞了進去。王束必定能看到。”
她這才稍有些許的滿意。
“自己的女人三心二意朝秦暮楚,本宮不信他王束能毫無芥蒂!”
“隻是奴婢聽說王束十分愛慕長公主,他會不會……”
“嗬,隻要是男人就忍受不了。哪怕他現在隱忍不發,以後呢?總有一日,這事會成為橫在他們兩口子之間的坎,隻要稍微有人挑撥一兩句,這對鴛鴦就得給本宮散了!”
景鳶滿腔殺意難忍,直到她將手搭在身前的琴上,心中那股子哀怨才能有些許的緩解。
與她臉上透露出來的殺戮截然不同,她極其輕柔地撫摸著琴弦,如愛撫一件無價珍寶。
“寶儀,持兒,娘不會讓太子和昭華好過的。娘會要他們血債血償!”
*
南楚皇宮。
虞皇後望著眼前這個女人,甚是錯愕。
“大邕長公主,久仰。”
天知道她看到身邊的貼身侍女無端變成一個生麵孔時,她有多驚訝。
可略一思索,再結合此人身上不凡氣質,她便大抵猜出了她的身份。
“三國屢屢派出刺客追殺大邕使團,卻沒想到你人竟然已經出現在了南楚皇宮。好一招金蟬脫殼。”
昭華莞爾,“皇後娘娘,原諒我初次見麵就如此冒昧。所以為了補償皇後娘娘,不如咱們做一筆交易如何?”
虞皇後不願惹禍上身,“長公主不必勸本宮,你們四國之間的事,南楚不參與。本宮也不瞞你,早在三國聯盟之初,西戎就有人來找過本宮。本宮已經拒絕了。”
昭華並不意外她會這麽說,“南楚時值內政之爭,皇後娘娘自然不願在這個節骨眼上節外生枝令他人有機可乘,相信南楚攝政王也是此意。所以南楚內部很是令人意外地團結了一回。可是皇後娘娘,天下就這麽大,若四國戰亂,皇後娘娘真的覺得南楚可以獨善其身嗎?”
虞皇後遲疑了。
她不想興戰,卻也不會天真地以為其他人就和她一樣愛好和平了。
好鬥,是人的天性。
爭奪,則是上位者獲取利益的手段。
“南楚一向不願與大邕為敵,也不願和其他諸國結怨。盡管真有一天南楚無法避免戰禍,但至少這一次,南楚不能參與。”
南楚本就處於內鬥之中,她與攝政王伊玖相互製衡,至少境內還算平和。
若是再加入外爭,或許頃刻間就會麵臨真正的分裂。
“那我明白地告訴皇後娘娘,這一次,南楚無法置身事外。”
“大邕未免小看我南楚了。”虞皇後覺得她聳人聽聞,“南楚再內鬥,卻還擋得住外敵侵擾。”
自詡兵強馬壯的西戎都沒能突破南楚邊境,足以證明南楚有應對戰亂的絕對實力。
“外敵能擋得住,那內患呢?”
昭華臉上端著淺笑,“西戎能找上您,自然也能找上伊玖。皇後娘娘仁善,為了南楚陛下江山安穩,可以拒絕西戎**。可您能保證攝政王和您一樣,甘願為南楚社稷當牛做馬嗎?”
“伊玖他不會。”
昭華輕笑出聲,自顧自端起一盞茶飲了一口,“常言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哪怕您與攝政王是青梅竹馬的情分,可如今一晃十多年過去,誰又說得清楚呢?”
虞皇後聽到“青梅竹馬”四字,指尖微頓,看向她的目光裏噙滿了隱晦的殺意,“你都知道些什麽?”
昭華放下茶盞,“知道的不多。隻是我奉勸皇後娘娘,我既然能出現在你麵前,自然不會任由你隨意宰殺,所以皇後娘娘的袖箭,還是收起來比較好。”
虞皇後微怔,隨即冷言,“昭華殿下,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呐。”
昭華聞言,忍不住冷笑出聲。
虞皇後蹙眉,“你笑什麽?”
昭華望著她,輕笑著感慨,“我在想,皇後你自己便是身居高位之人,權欲如何誘人,你不會不懂,何故到了今日還如此少女心態。一邊以與南楚帝為數不多的夫妻情分裹挾自己,一邊還惦念著年少情深,一心想當個匡扶南楚社稷的賢後,卻又柔腸百轉,放任伊玖招攬門客以至今日南楚麵臨分裂之禍。當斷不斷,反受其害!若此時南楚帝清醒過來,看到這滿目瘡痍的南楚江山,不知作何感想?”
虞皇後拍案而起,“你——”
昭華坐著,並未抬首去仰視,氣勢卻不輸於她,“真話總是比較難聽的。”
“虞皇後,與其卑躬屈膝討好南楚皇室做一個勞什子的賢後,倒不如自己當家做主來得痛快。曆史都是成功之人所書寫,待你大權在握之日,史書如何記載,不都是由你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