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鳳鸞行

第43章 皇後心病

大邕公主的冊封禮儀繁雜而莊重,這日夜裏,平桐姑姑便開始給她講一應規矩禮儀,之後便是一直抄寫祈福卷,在五日內,需抄寫好足足二十四卷才算完。

這二十四卷數目不少,一日一人至多也隻能抄寫三至四卷罷了,好在準許旁人代勞,隻是身份卻不能低於受封之人。

謝皇後從齋戒的第一日開始,便與唐翹同起同歇,親手替她抄寫祈福卷。

夜來光色暗淡,清凝殿便燃了足足的燭台,母女倆一左一右伏案在小桌案上,提筆抄卷。

一卷抄錄畢,皇後暫擱了筆,微微提起卷冊的邊角,輕吹還未暈幹的字跡。

這活並不算輕鬆,可她臉上掛著笑,“當年還在潛邸,你皇兄才滿月時便被你皇祖父冊封了郡王。我也是這樣在夜裏點著燈替他抄寫祈福卷。如今一晃這麽多年過去了,沒想到我還有再為子女手抄祈福卷的一日。”

對麵的唐翹抬頭看皇後時,眼裏便融了柔和光影,“那年的齋戒,母後定是累壞了。”

“是啊,”皇後感慨,“雖然冊封郡王隻需要十二卷祈福卷罷了,可你大皇兄那時才那麽點大,什麽事都得我給他經手。”

說起這些往事來,謝皇後還是難免傷感,可如今,更多的也是釋然了。

她看向唐翹,“你手傷還未完全好,抄寫這些盡夠了,這兩日你就好生聽平桐的教導。剩下的祈福卷交給我便是。”

唐翹也怕累著皇後,正要拒絕時皇後身邊的素琴對她搖了搖頭。

她想了想,應了下來。

齋戒的日子裏事情安排得緊湊,忙碌之餘,也充實,幾日的時光轉瞬即逝。

臨要冊封前的前一日,慈真大師照例來給皇後看脈。

“皇後娘娘,切勿神思過慮啊。”他歎著搖了搖頭,“前些時日貧僧來時,娘娘尚還精神好,這幾日卻反倒比貧僧初來為您探脈時更虛浮了。”

皇後虛弱地笑,“許是這幾日宮中忙著芝芝冊封禮的事情,本宮心頭歡喜,便失了覺意。”

慈真大師歎息著留下一味藥,“娘娘的身子是何狀況娘娘應當心中有數,過勞亦傷。”

唐翹從清凝殿趕過來時,正趕上他離開,她照例去送。

“大師臉色不好,可是我母後身子有恙?”

“這人啊,就怕心裏那根弦一直繃著,長此以往,哪有什麽治愈可言。”他一早便看出,謝皇後的身體多是心病的緣故,這種病人最是棘手了。

他本著積德做好事的心思,替她理療,可這些外物,哪裏能療心上的痛。

“等什麽時候那根弦斷了,心便也死了。”

這樣沉重的話叫唐翹心頭一顫。

“這些時日沒比之前好些嗎?”她攥著手心,心裏還藏著期盼,“齋戒這幾日,母後笑容都比從前更多了。”

“我也不願瞞著殿下,”他都不知道今日這是第幾聲歎息了,“皇後娘娘的身子,不僅沒好,反倒退回去了。”

“怎麽會?!”她著實驚住,“前段時間不是還說,有好轉的跡象嗎?”

“以藥物輔佐治療,自然合該繼續轉好,可惜皇後娘娘,心病難醫。”慈真大師沉吟許久,提點她道:“心病還需心藥醫,我見娘娘心緒不寧得厲害,許是近來有什麽事情叫娘娘鬱結於心頭。”

慈真大師走後,唐翹獨自站在椒房宮正殿門口,心頭疑惑難解。

她搜盡腦海中關於永豐十二年裏與皇後有關的大事,卻一無所獲。

“婉柔,近來京城之中,可有什麽重大的事情嗎?”許是她上輩子此時正在臥病,錯過了許多事情嗎?

謝婉柔正整理著祈福卷,聞言頓了頓,望向她:“眼下京城內外,最大的事情不就是殿下您的冊封禮嗎?”

可皇後一直盼著她早些冊封,她的病情應與冊封禮無關才是。

謝婉柔見她一進門來就苦著個眉頭,忙放下手中的東西,“殿下有何顧慮?”

“慈真大師說起母後病情,我在想,究竟什麽事情能叫母後這樣傷神。”

謝婉柔坐下來,認真回想著,道:“姑母向來淡泊如水,如我所見所聞,能叫姑母煩心憂神的,除了國公府,便也唯有早逝的表哥了。”說著她覺得不確切,添了一句,“不過如今在姑母心中,又還添了殿下您一個。想來,至多也是和這些有關了。”

“表哥早夭,至今都十多年了,姑母也不至於近幾日才突然開始憂心起來。”她思忖著,“近來我家中也沒什麽事情發生,父親雖然比往日奔走得多了些,但那也是因著冊封禮的緣故,父親是禮部尚書,必定是閑不下來的。”

“這麽說來,姑母還能因為什麽傷心?”

慈真大師的診斷絕不會出錯,唐翹搭在桌案上的手指微微收緊,“必定還有什麽事情是我們不知道的。”

謝婉柔看了看外頭將要暗淡下來的天色,“姑母的病不是一日兩日的,一時就要查出病因也難。明日就是冊封大典了,殿下不如先早些歇了?等殿下冊封禮過了,再細細思慮此事也不遲。”

她睫毛微顫,道了一聲:“好。”

隨後起身,從內室的枕頭底下取出一個繡了鬆鶴延年紋樣的香囊來,又尋來艾艾。

“將這香囊給素琴姑姑,叫她在母後就寢之後放在母後枕頭底下。”

艾艾接過來,驚喜道:“這幾日殿下每日學完規矩還要抄寫祈福卷,夜了還要忙活繡香囊,奴婢之前還猜殿下這樣辛勞,到底是做給誰的呢。原來是皇後娘娘。”

是了,宮中除了皇後娘娘,誰還能得殿下這樣偏愛。

“殿下您放心,奴婢馬上就去。”

唐翹看著艾艾跑遠的身影,心才緩緩放下了幾分。

好在因為前世她常年病重的緣故,那些安神助眠的香藥她學了個十成十。

但願那香囊,能叫母後安枕一晚。

待明日過後,她無論如何也要尋出母後的病根來自何處。

就算親口問也好,總歸不能再叫她這樣鬱結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