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南疆城破
二十日後。
南疆戰場。
“殿下，撤兵吧，各營損失慘重，而今隻剩下不到一萬傷兵，就連糧草也快消耗殆盡……”
前軍大營內，氣氛凝重，各武將身上都有創傷，那是在戰場中連續多日的拚殺留下的。
秦銘身上也有血跡，他率領赤甲軍血戰多日，突入進敵軍腹地，同樣負傷不輕。
“若是南越大軍再次攻城，恐我南疆守軍再也難以抵擋……”有人道出嚴峻的事實。
連續月餘，南越大軍衝殺不斷，城牆下遍地屍骸，南疆守軍能堅持至今，已然是奇跡。
可正如眾人擔憂的那樣，而今城中隻剩不到一萬的殘兵，恐再也難以堅守。
薑綰麵色凝重，都已然過去一個多月了，朝廷的援兵卻遲遲沒有趕到。
她看向營內滿身染血的眾將領，最終輕歎了一口氣，做出艱難的決定：“傳令各營，放棄外圍城池，收攏兵力，全軍死守南疆主城，等待朝廷援軍到來！”
情勢危急，在絕對實力麵前，她已然沒有別的辦法，隻希望援軍能盡快趕到。
“朝廷不會放棄我們了吧！”不少人開始抱怨，懷疑根本不會有援兵。
“老陳，你什麽意思！”瞿讓厲聲嗬斥：“如此動搖軍心之言，你身為副將，豈可亂說！”
“難道陳將軍說的不是嗎，這都過去一個多月了，如果朝廷真的派來了援軍，早就該到了！”有人同樣心生抱怨。
薑綰麵色一沉。
戰場情勢險峻，南疆城風雨飄搖，若是連守城將領心中都不再有希望，底下的士兵又拿什麽去抵抗南越虎狼之師？
然而，她卻無從反駁。
在某一刻，甚至連她自己都開始懷疑，到底還會不會有援軍？
秦銘將手中湛金槍往地上一杵，冷斥道：“哼，即便沒有援軍又如何？身為武將，戰死沙場，為國捐軀，那是軍人的使命！”
“莫非陳將軍怕了？”瞿讓亦冷哂道。
“誰說老子怕了！我隻是不想再看到兄弟們白白犧牲！”
“薑國不會忘記死去的兄弟，陛下不會忘記將士們的功勞，本王沒別的話，願與諸位同生共死，誓與南疆共存亡！”
“沒錯，死戰不退！”
“縱是死，也不讓南越虎狼如願！”
“我等誓死追隨殿下！”
薑綰很感動，他們是一群純粹的人，雖有抱怨，但心頭的熱血依舊在。
與此同時。
南越大軍軍營內。
“大將軍，薑國守軍退了！”
“什麽，退了！”南越大將阮文雄騰的一下從帥椅上站了起來：“可是真的！”
“回大將軍，末將親自探得，他薑國守軍已向主城收縮，外圍陣地盡皆放棄！”
阮文雄心情大好，下達軍令：“傳令各營，迅速占領南疆外圍城池，一日後，對南疆主城發起總攻！”
他一掃心中陰霾，暢然大笑。
南越興兵二十萬，本想一鼓作氣，直搗黃龍，沒想到卻在一個小小的南疆被阻月餘。
阮文雄甚至一度懷疑，南疆城中守軍根本不止五萬，不然何能抵擋住二十萬南越雄兵？
而今，見南疆守軍主動後撤，焉能不激動？
“向主上奏報，我大軍已攻克南疆城，不日便北上，俘虜薑國小皇帝！”隻剩下區區一座主城，他堅信半日便能拿下。
南疆城上方，陰雲密布，戰爭的陰雲籠罩在每一個人心間。
所有人都能意識到，明日也許就是雙方的最後一戰。
“讓你留下，或許是一個錯誤。”主城牆上，薑綰白衣獵獵，眼神疲憊卻不減英氣，這一刻，她有些後悔讓秦銘留下了，明日過後，這裏的一切都將變成廢墟。
秦銘立在她身側，淺笑一聲：“殿下，我不怕死，我相信五萬南疆軍也不後悔。”
“你倒是風輕雲淡。”薑綰突然看向他：“你若戰死在這裏，可有想過家中的妻子？”
“他們也有妻子，父親、母親也都在等著他們平安回去。”秦銘指向城外新立的墳塚：“身為軍人，能做的選擇太少了。”
薑綰默然。
她征戰沙場多年，知道那便是軍人的使命，保家衛國，死得其所，沒什麽可說的。
“她一定對你很好吧。”短暫的沉默後，她忽然說道。
“其實……”
“殿下，四麵城牆已按照您的要求，全都澆上了火油。”一名副將突然前來複命。
“知道了。”薑綰點了點頭，在走下城牆時忽然轉身說道：“秦銘，不管怎樣，明天過後，我希望你能活下去！”
太陽西沉，深夜很快到來。
城外一片枯寂，隻能偶爾看到有禿鷲掠過夜空，留下幾聲戾鳴。
這是最後一戰，士兵們像是已經看到了終局，紛紛擁抱麵前的戰友，做最後的告別。
“二嘎，你啥時候將你妹嫁給我，可不能食言啊，老子都快等三年了！”
“滾滾滾，老子可沒答應過你！”
“柱子，上次你褻褲裏的蠍子是我放的，老子就是看不慣你心高氣傲的樣子，不合群！”
“哇嚓嚓，他娘的，我就知道是你！你給老子死過來……”
霧，很濃的霧。
就連陽光都久久驅散不開。
天亮了。
“兄弟們，宰了那群異域南蠻！”
“他娘的，來啊，老子剛好手癢了！”
“兄弟們，都別走散了，黃泉路上結個伴！”
當霧氣逐漸變得稀薄，城下已然黑壓壓一片，南越大軍蜂擁而至。
“殺！”隨著南越大將阮文雄揮手，漫天箭雨破空而來。
“準備迎敵！”薑綰大喝道，她料定待一輪箭雨過後，南越大軍便會全力攻城。
果然，正如她猜測的那般。
下一秒南越大軍便如潮水般湧來，烏泱一片，就連大地都在顫動。
“殿下，石料用完了，南門已破！”
“殿下，陳將軍、廖將軍戰死，北門告急！”
“殿下，西城牆已被撕開一條口子！”
麵對數不盡的南越大軍，南疆這座孤城即將全麵失守。
薑綰深深看了一眼正浴血奮戰中的秦銘，毅然轉身，喝道：“眾將士，隨本王一齊殺敵，殺殺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