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或許你我會兵戎相見
秦銘暗暗心驚。
那名侍衛乍一看很普通,甚至略顯單薄,但當仔細審視,便能察覺到淡淡的勁氣隱藏在體內,十分不凡。
這樣的人,不動則已,一旦出手那便如出鞘的利刃,能瞬間殺敵。
內藏鋒芒,引而待發。
那名侍衛很不簡單!
重要的是,秦銘在其身上似乎感受到了一絲熟悉的氣息,兩人像是有過交手。
與此同時,那人也向秦銘望來,眸中精芒閃爍,但又迅速隱去了。
“都怪本王教子無方,言語衝撞了小秦大人,還望勿怪。”㺨親王拱手笑道,姿態很低。
“無妨,小孩子調皮罷了。”秦銘心中有氣,並未給好臉色,他不相信㺨親王會不知道宴會上發生的事。
或者說,㺨親王也參與了其中,隻是不便露麵而已。
“你……!”琰世子大怒,但在㺨親王威嚴目光的注視下也隻好忍住,吃下暗虧。
“婦人多舌,擺弄心機,辱我薑國功臣,皇叔當多加管教才是。”薑綰亦不冷不淡地說道,哪怕麵對㺨親王,也未給留情麵。
直到這時,眾人才猛然意識到,所謂琰世子生辰宴,隻不過是有人故意針對國公大人設下的局罷了。
出乎眾人意料的。
㺨親王並未生氣,且笑著目送二人離去。
“今天多虧了綰姐姐殿下,不然他們指不定還會說出什麽話呢!”出了王府,伏伶仍氣鼓鼓。
“你為什麽不辯駁?”薑綰停下腳步,問道。
秦銘淡然一笑:“世人皆願相信耳朵裏聽到的,誰會真正在意背後的真相?說的太多,反而會給有心之人留下話柄。”
薑綰聰慧,瞬間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她歉然道:“我看不得他們那副嘴臉,更看不得他們這般抹黑兄長,沒想過會給兄長添麻煩。”
“喂,你怎麽是個白眼狼啊,綰姐姐殿下明明是幫了你好不好!”伏伶白了他一眼,暗道,笨蛋少爺,就你這個樣子秦家早晚得絕後!
她可太操心了。
“滿京都城的人都在傳我與兄長私交甚密,宴會上,我又那般維護,更坐實了他們的猜測。”薑綰解釋道。
人言可畏。
人心更難以估量。
即便她是陛下胞妹,堂堂親王,可麵對天下悠悠之口,也顯得有些無能為力。
“哼,管他們怎麽說!”伏伶十分大膽的抱起薑綰的胳膊,搖了搖:“綰姐姐殿下,你到我們秦府做客好不好?”
“伏伶!”秦銘黑著臉:“休要糾纏,殿下還有公務要忙。”這死妮子瞎起什麽哄啊!
“哦,本王倒是不忙。”薑綰揚唇,似笑非笑的看向他。
秦銘可太頭大了。
他撓了撓頭,訕笑道:“既然殿下不忙……”
話音未落,薑綰已拾步向前。
哎喲,我的天!
本姑娘的心都要操碎了!
伏伶那叫一個氣,用力推了他一把:“少爺,你別跟木頭一樣好吧,你這樣我很心累的!”
街道上。
兩道身影並肩而行。
惹得行人紛紛側目。
女子,明眸皓齒,落落大方,眉宇間又不減英氣,用傾國傾城形容也不為過。
男子,雖衣著普通,但卻難掩銳氣,英姿俊挺,亦是難得的青年才俊。
一別十年,南疆戰場上再次相遇,這或許是老爺、夫人在天之靈吧。
伏伶遠遠跟在後麵,心生感慨。
“你覺得㺨親王怎麽樣?”兩人駐足秦府湖畔,薑綰突然問道。
秦銘蹙眉,㺨親王總是笑臉相迎,看著很和善,與世無爭,但他總感覺那是有意讓人看到的,或許本來城府就很深。
“㺨親王乃朝中重臣,深受敬重。”
“其實你也看出來了。”薑綰道:“能成為朝中重臣,又豈會是凡俗,我這位皇叔讓人琢磨不透啊!”
秦銘點頭,哪怕㺨親王就站在麵前,也給人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難以看穿。
“相比較㺨皇叔,庸皇叔才更讓陛下省心啊!”薑綰歎道,深知那位姐姐很不容易。
薑國共有兩位皇叔,除了㺨親王,另外一位則是庸親王了。
隻不過,與㺨親王不同的是,庸親王向來不問朝中之事,素日裏,要麽流連於歌姬舞坊,要麽寄情於山水之間,是出了名的閑散王爺。
夕陽斜照。
兩人穿過湖畔楓林。
倒有一種神仙眷侶的風姿。
“我不喜歡秋天。”薑綰接住一片飄落的楓葉,似是憶起了過往:“好多人都像楓葉般凋零了,再也回不來。”
她忽然昂起頭,目光輕顫,看向秦銘:“兄長可還記得十年前楓林下的小女孩。”
秦銘的心仿佛在一瞬間被揪了一下。
十年前……
幼時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秦銘哥哥,你等等綰兒……”
那時,她總愛跟在幼年時的秦銘身後跑,追不上就會哭鼻子,讓人生憐。
“綰兒不哭,哥哥送你一頂花環好不好?”每當那個時候,秦銘都會用楓葉編織一頂五彩的花環。
“秦銘哥哥,等綰兒長大了……”
微風出來,已經有了淡淡涼意。
“我……”他張了張嘴,心中的話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
我當然記得。
可時光荏苒,我們終究回不去了。
他想到了父親、母親,想到了埋葬在北境的五萬秦家軍。
或許。
有一天你我會兵戎相見……
看到她淒婉而又飽含期許的目光,秦銘隻覺心間像是壓了塊重重的鉛石。
“往事已矣,我不記得了。”
“若是兄長不記得,為何我稱呼你為兄長時,你卻不反駁!”薑綰猛得撲進他的懷中,淚水一滴一滴滴在他的肩頭:“我知道,你就是我的秦銘哥哥,是嗎?”
十年了。
她不想再錯過,也不願再等。
感受到懷中的溫暖。
秦銘心中苦澀。
他緩緩揚起的手最終無奈地放了下去,他知道,不能去抱,哪怕隻是輕輕的撫摸。
“殿下……”
“我不聽!”薑綰垂淚,摘下他腰間的那半截玉佩,倔強的揚起下巴:“若兄長不記得,那這又是什麽!若兄長不記得,為何還日日將它戴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