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殘酷的真相
薑帝略微沉吟,緩步走下玉階,直至走到秦銘身畔,才緩緩伸出素手將他扶起:“有子如此,秦老將軍可以瞑目了。”
“恕臣不敬,還請陛下告知。”秦銘拱手道。
薑帝秀眉微微蹙起。
過了好一會,她才悵然說道:“秦老將軍之死,秦家軍覆滅,都是朕之過也,是朕對不起你秦氏一族!”
什麽!
薑帝突然的話屬實將秦銘驚得不輕,難道秦氏一族埋骨北境,與皇室有關?
“當年,朕尚年少,初登大寶,朝堂不穩,所以沒能及時派出援兵,這才導致秦家軍覆滅疆場。”薑帝道出事實。
她又道:“四年前,北蒙聯合周邊小國,興兵十萬,欲南下犯我薑國疆土,秦老將軍統五萬秦家軍北上禦敵,使北蒙損兵折將,不得前進一步,戰報傳來,朝野皆慶。”
“可惜,北蒙不僅是那十萬大軍,在後方仍有十萬鐵騎,秦家軍這才……”
“秦氏一族滿門忠烈,是朕對不起秦氏一族,是薑國有負於你們。”薑帝滿懷愧疚的說道。
秦銘沉默不語。
他沒想到,秦家軍之所以覆滅,父母親族戰死沙場,竟是朝廷未能及時救援。
五萬對決二十萬北蒙大軍,那該是多麽慘烈的一幕啊!
秦銘的心在滴血,他能想到父親及五萬秦家軍絕望的場景。
大火蔓延,染紅半邊天。
血與焦骨堆積成山。
他隻恨自己不能守在父親、母親身邊,還有大哥、二哥……他們看不到勝利希望,隻能用殘軀稍微阻擋北蒙大軍的鐵蹄。
“這一切,都是朕之過也……”
秦銘紅了雙眼,雖立身在大殿,思緒早已回到四年前的北境戰場。
直至好久,他才看向滿懷愧疚的薑帝,說道:“將士為國捐軀,埋骨他鄉,乃本分,陛下不必自責,我想五萬秦家軍並不會因此心生埋怨。”
“朕之所以不願提及那樁舊事,一者,是不敢麵對五萬英魂,二者,那一役,是薑國之殤,是朕之恨。而今向卿道出,倒也了了朕的心結。”薑帝平靜道。
秦銘默然。
這個結果,出乎他的意料。
他有想過秦家軍不可能一直戰無不勝,但從想過會以這樣的方式覆滅。
但眼下秦銘又能說什麽呢,向陛下問罪?秦氏滿門忠烈,他斷然不會做那樣的事。
“陛下累了,秦小侯爺若無他事……”禦前太監適時說道。
“不,啟稟陛下,臣還有事要奏!”暫且拋開思緒,秦銘拱手道:“沈將軍謊報戰果,屠戮南越國數十村,而今南越國興兵二十萬,欲北上征伐,我薑國南疆告急!”
秦銘將所獲軍情如實告知。
不料,薑帝卻是眸子一冷,喝道:“大膽,豈可誣陷朝廷命官,若南疆告急,朕又豈會不知?”
“回陛下,南越陳兵,還未進犯,故而朝廷並未收到軍情,但南越不日便會起兵,還請陛下早做準備,勿讓北境之殤重演!”
薑帝思忖片刻,斥責道:“連朝廷都未收到軍情,而你又因何得知?朕知你與沈將軍有舊怨,但邊疆之事關乎國本,又豈能兒戲?”
“沈卿為國血戰,屢建奇功,豈可誣陷!朕念你為忠烈之後,此事便不作深究,但罰你十五日不得出府,閉門思過!”
秦銘還是堅持道:“陛下,還請三思!”他相信,青雲師兄的消息不會假。因此,哪怕是觸怒薑帝,他也要上奏。
“夠了,切莫在提及此事,朕累了,秦卿且退下吧!”薑帝擺了擺手。
秦銘張了張嘴,但看到禦前太監勸誡的眼神,也隻好暫時退下。
看到秦銘已然遠去,禦前太監小聲道:“陛下,為何不告訴秦小侯爺實情。”
薑帝微微搖了搖頭,歎聲道:“你該讓朕如何告訴他?真相對他來說太過殘酷,而今秦老將軍已死,五萬忠魂埋骨疆場,這也許就是最好的結果吧。”
“陛下寬仁。當年,若不是秦彝剛愎自用,不聽勸導,也不會導致我薑國五萬忠魂慘死北境,那是薑國之殤啊!很難想象,若不是有殷將軍力纜狂瀾,我薑國恐怕……”
“同樣的話,朕不希望聽到第二次!”
“老奴知罪……”
定北侯府。
“浮伶,牽我絕影馬,取我湛金槍來!”
“少爺,您這才剛回來,又要去哪裏?”
“南疆!”
雲竹閣是父親所創,青雲師兄更是秦銘信賴的兄長,他相信信中提及的軍情不會有誤。
因此,哪怕是違抗皇命,他也要隻身赴南疆,將緊急軍情告知南疆將領。
否則,二十萬南越兵若是突然北上,必然會導致南境防線全麵崩潰。
湛金槍銀芒閃爍,秦銘踏風躍到馬背:“若陛下相召,就言我已入南疆,待回來自會負荊請罪!”
伴隨著絕影戰馬的一聲長嘶,秦銘於黑夜中絕塵遠去。
七日後。
“我乃定北侯,有緊急軍情求見綰親王,還請速速通傳!”
“大膽,何人闖我南疆大營!”
一隊兵甲出現,將秦銘團團圍住,喝道:“你是何人!”
“我乃定北侯,求見綰親王!”
“放肆!”一名統領大聲斥道:“世人皆知,定北侯已戰死北境,哪裏來的野小子,竟敢玷汙秦老將軍的威名,來人,將他拿下!”
忽然,一聲聲馬嘶自南疆大營外傳來,緊接著一名女將身騎白馬趕來,她手持銀槍,英姿颯爽,在其身後則跟著一支衛隊。
“何人闖營!”
秦銘見狀,躍下馬來,拱手道:“我乃定北侯,有緊急軍情匯報!”
然而,回應他的則是一聲冷笑。
月光下,一點銀芒乍現,女將出手,揮槍便刺:“辱我薑國忠烈者,死!”
秦銘怎麽也不會想到,那名女將會突然動手,間不容發,他隻能側身一閃,而後握住那杆銀色長槍,喊道:“南越興兵二十萬,欲犯我薑國疆土!”
女將先是一愣。
沉思片刻後,仔細打量起馬下的男子,隨後屏退左右兵甲,冷聲道:“隨本王入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