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他的安撫
她一整日滴水不進，此刻怕是餓著了。
“是！”碧荷歡喜地應了下來。
世子親自送晚膳，林姨娘多少都會吃些！
不一會兒，碧荷就拎著食盒回來複命。
“世子，奴婢想著姨娘素來愛吃綠豆糕，便又擅作主張，多端了一碟子綠豆糕。”她微微垂首道。
洛楓淡淡地應了聲，便接過了食盒。
他推開門，便瞧見了瑟縮在藥櫃旁的林薇。
與此同時，在屋內枯坐了一整日的林薇也抬起了頭。
她這一抬頭，洛楓這才發現那張素來靈氣四溢的俏臉此刻竟掛滿了悲傷和彷徨。
明淨澄澈充滿生命力的雙眸中竟然多了幾分淚痕。
他瞧見柳綠岫眼含淚光時隻覺惡心，現在見她落淚，心頭竟是莫名一緊。
從初次見麵開始，她在他眼中便一直是外表怯弱美麗實則心智堅韌的女子。
他從未料想她身上會失了生氣，像現在這般脆弱頹靡。
“世子，您怎麽來了？”林薇抬手擦了擦眼淚，很是意外地望向洛楓。
她完全沒有料到他會出現。
見她慌忙擦淚，還努力擠出笑容，洛楓的心便突然一軟。
她其實，完全可以任由自己的情緒外露，沒必要硬撐。
“想哭，便哭出來吧。”他刻意放柔了聲音道。
說著話，他便拎著食盒快步走到了林薇麵前。
見林薇還在硬撐，他眉頭一皺，便放下食盒，將她往自己這邊拉了拉，讓她的頭靠在自己腰上。
他抬手輕撫著她的背，柔聲道：“難受就哭一哭，哭出來就會舒服一些。”
林薇心頭一震，整個人僵在了她懷裏。
他……他為何對她這麽好？
好到讓她產生了一種他好像心悅於她的錯覺。
察覺到她的僵硬，洛楓便輕笑道：“你不必多想。”
他微微垂首，溫柔地望著她，低聲說：“我母妃生阿姝的時候難產，曆經三日三夜的痛楚，才成功生下阿姝。
她還沒來得及瞧一眼阿姝一眼，便撒手人寰。”
林薇一怔，下意識地抬眸望向了他。
隻見那張謫仙似的俊臉上此刻溢滿了悲傷，燦若星辰的眸中盡是懷念。
可見，長樂長公主的薨逝對他的傷害很大。
洛楓似是沒有察覺到林薇的注視，繼續自顧自道：“可憐阿姝，一降生便沒了母親，父親又一心係在母妃身上，日日伏在母妃靈前痛哭流涕，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又多了個女兒。
整整一個月，父王都沒有抱過阿姝一次。”
回憶著當年，洛楓的眼中竟是浮上了點點淚意。
他母妃和阿姝，都好可憐。
“阿姝生下來便不會哭，太醫說她是自胎中帶的病，藥石無醫。若非少年老成的阿姊同奶嬤嬤悉心照料，時刻盯著太醫們，阿姝怕是在父王走出悲傷前便已夭折。”
林薇眼眶一熱，方才憋回去的淚水頓時淌了出來。
原來，寧壽郡主比謝嬤嬤講述的還要慘……
“世子，你們這些年尋了那麽多大夫，就沒一個能說出個所以然嗎？”林薇吸了吸鼻子。
她想為寧壽郡主把脈，看看千轉至元丹能不能將其醫好。
聞言，洛楓的臉色瞬間陰沉了幾分。
他極為無奈地搖了搖頭。
“沒有。”
說罷，他又極為悲憤道：“阿姝的命，全靠五國內所有能搜集到的續命良藥吊著。”
雖然很不想承認，可現實就是這樣。
林薇心頭一凜，含淚的雙眼霎時瞪大了幾分。
如此說來，寧壽郡主怕是已經到了強弩之末了！
先天不足的寧壽郡主服下續命良藥無異於是飲鴆止渴。
那些藥為她續命的同時也會進一步侵蝕她本就虛弱不堪的身體。
“郡……郡主是不是經常咳血？”
“是呀，空海大師說，若無貴人相助，阿姝撐不過明年花朝節。”洛楓的俊臉上滿是苦澀和深沉的悲傷。
“空海大師？國寺的主持？”林薇問。
據說，空海大師不僅精通佛法，更有一手出神入化的醫術。
“嗯。”
林薇的心頓時沉到了底。
空海大師那般說，寧壽郡主的壽數怕是真的到頭了……
沉默許久，洛楓對著明顯冷靜了些的林薇說：“用膳吧，我給你帶了糯米雞和綠豆糕。”
“您怎麽知道妾身愛吃糯米雞？”林薇驚道。
洛楓輕笑，“你的眼睛會在瞧見糯米雞的時候亮上幾分。”
她竟是完全沒有意識到她的情緒都寫在臉上嗎？
“呃？”林薇眨了眨眼睛，俏麗的臉上浮上幾分尷尬。
“好了，用膳吧，總餓著不是事。”
說完，洛楓才又低聲說：“我也餓了呢。”
他一回府便來尋她，也還沒來得及用晚膳。
林薇剛想應答，她的肚子便發出了“咕咕”聲。
一瞬間，她的臉便紅透了。
“嗬……”洛楓禁不住掀唇。
見狀，林薇越發羞赧。
就在她羞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洛楓已然將食盒打開，將糯米雞和綠豆糕擺在了桌子上。
聞著糯米雞那誘人的香味，早已饑腸轆轆的林薇也顧不得羞不羞了。
她衝著洛楓感激地笑了笑，便拿起筷子大快朵頤。
用過晚膳，林薇這才問洛楓：“郡主什麽時候回京？或者，您何時回去青陽城尋她？妾身想為郡主把脈。”
她目光誠摯地望著洛楓。
寧壽郡主實在是可憐，他也拎得清，絕不會因為她最終無法救治寧壽郡主便怪罪於她。
所以，她願意違背自己絕不惹麻煩的原則去為寧壽郡主診治。
洛楓的眸中閃過一絲驚喜，但下一刻，那一絲喜悅便轉為平靜。
他掙紮片刻，最終還是笑著拂開了她的手。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可阿姝的病，不是你能沾手的。”
她誠心想救阿姝，但她完全沒有意識到阿姝的病有多麽不尋常。
他們遍尋名醫也未能尋到一絲眉頭的病，怕也不是她所能治療的。
她被親生父親當作賠罪禮送入仇人府中為妾已經夠慘了，他不想再讓她因為給阿姝醫治而陷入更深的深淵中。
阿姝的病，可真真是牽扯良多。
林薇擰眉，清麗的臉上盡是不解。
“您不是極為憐惜心疼寧壽郡主嗎？您為何不讓妾身試試呢？萬一妾身真能將郡主醫好呢？”
洛楓擰眉，定定地望著滿眼堅定的林薇，俊秀脫俗的臉上滿是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