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護她到底
兩年前,同樣的地點。
新郎官還是他,而新娘不是方紫玉。
而是那一直癡癡跟在他後頭,問他要一紙婚書的沈雲嬌。
婚書要到了,他也與沈雲嬌草草成婚。
因他不喜沈雲嬌,且剛中狀元,是個小小的七品芝麻官。
那場婚事辦得十分潦草。
在那紅燭搖曳的新婚夜,他用玉如意揭開了沈雲嬌的蓋頭,看著她兩頰緋紅,滿目盈盈的期待與嬌羞。
自己卻冷聲對她道:“你不要心存妄想,娶你也是受你父親和兄長脅迫罷了。”
回憶猝不及防地襲來,裴之玄額頭猛地一跳,臉色沉寂。
蕭懷謹也將他那臉上的表情收入眼底,他把玩著手中的佛串,淡淡說道:“世子殿下有福氣,能娶到如此心地善良的郡主,真是佳偶天成。”
裴之玄回過神來,忙垂首:“能得太子殿下證婚,是國公府不可多得的福氣。”
蕭懷謹如玉的麵容上多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那世子和郡主可要長長久久,千萬別辜負孤的一番美意才好。”
裴之玄一愣,卻聽見蕭懷謹懶洋洋地說道:“拜堂吧。”
——
相比正院前廳的熱鬧,裴家祠堂卻靜謐得有些蕭瑟。
沈雲嬌百無聊賴地坐在蒲團上。
她剛剛才打點好林嬤嬤和扶夏,讓她們不要去驚動沈府。
也不要為了她去找裴府任何一個人求情。
一個人被關在祠堂並不可怕,她前世經常半夜一個人守在辦公室值班呢。
就是有點無聊,還有點餓。
沈雲嬌摸著饑腸轆轆的肚子,早知道自己要被關在這裏不給吃不給喝,她早上就該多吃點早飯。
“布穀,布穀。”祠堂西側的天窗傳來兩聲鳥叫。
沈雲嬌覺得這鳥叫聲怎麽聽起來有些奇怪,不像是正常的鳥兒發出的聲音,反而感覺像是有人壓低嗓音撅嘴學的一般。
“誰?”沈雲嬌大著膽子問了一聲。
那與屋簷齊高的窗戶突然被打開一道粗縫,一個沉甸甸的包裹迅速掉落在地上。
沈雲嬌站了起來,在原地猶豫了幾秒後,還是咬牙走到那包裹麵前。
在包裹打結處夾著一張紙條,上麵寫著:“沈姑娘,裏頭為吃食,無毒,署名:陳公子的屬下。”
沈雲嬌:。。。
這落款著實有些搞笑了。
她打開包裹,裏麵居然吃喝齊備。
而且還有一小盒沈雲嬌愛吃的甜食糕點。
沈雲嬌瞬間覺得自己這個人形解藥當得值了!
可當她剛要準備吃飯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了家丁的聲音:“少爺好。”
裴之玄?
好好的洞房花燭夜,他來這裏幹嘛?!
沈雲嬌迅速將包裹重新紮好結扔掉燭火照不到的黑暗角落裏,然後一股腦地坐在了蒲團上。
裴之玄打開門,便看見沈雲嬌那單薄落寞的背影。
他目光沉沉,站在那裏半晌不說話。
沈雲嬌轉了個身子,好整以暇地坐著麵對長身玉立的郎君。
裴之玄今日喜服加身,倒有幾分矜貴出眾的氣質。
就是走錯地方了。
沈雲嬌張口,“裴之玄,你是不是喝迷糊了?”
對方全然無視她的疑問,反而抬起步履走進了祠堂內。
燈火通明下,裴之玄垂眸看向本應該在罰跪此刻卻懶懶地坐在地上的女子。
他輕聲問:
“我剛剛問了府裏其他下人,你為什麽不跟我說是方夫人打你丫鬟在先。”
沈雲嬌站起身來與裴之玄對視,觸及到對方冷漠的神情,扯開一抹極輕的諷刺,“我為什麽要跟你說?說了你會幫我打回去嗎?”
“那是紫玉的母親,我怎麽可能打她?”
裴之玄蹙眉答道。
他似乎很驚訝沈雲嬌作為堂堂主母,怎麽會說出這些有悖禮節的話。
今日之事他已命府裏下人都閉緊嘴巴,若傳了出去,定國公府的名聲要往哪裏放?
而她沈雲嬌,又要被世人詬罵性格猖狂,目中無人。
“被打的是下人,你以前對他們也是動則打罵,如今這樣維護那個扶夏,其實是為了借著這個由頭來宣泄吧,我知道因為這件婚事,你心裏一直不開心。”
沈雲嬌十指緊攥,裴之玄講得輕描淡寫,那是因為他從心裏也看不起這些下人。
可她不同,“扶夏是我的人,我自然要好好護她,我對你也沒有什麽不滿,求你不要再這樣自作多情了!”
氣氛頓時有些僵硬。
裴之玄心情不好的時候,他整個背脊會挺得直直的,胸口會隨沉重的呼吸微微起伏著。
這是沈雲嬌經過與他這些時日的碰麵觀察出來的。
裴之玄見她的次數不多不少,但每次與她見麵都會動怒。
就像現在。
“自作多情?”裴之玄腦子有些昏脹,這四個字像天雷一樣在他耳邊炸開。
是他自作多情嗎?
不,明明是沈雲嬌!
裴之玄伸手一把捏住了沈雲嬌細嫩的手腕,冒著怒火的眼眸緊鎖住她白皙的麵容,試圖從那淡漠的神情中窺見一絲真心。
“自作多情的是你沈雲嬌,你手段高明,想來什麽跳水、施針救人,其實就是你費盡心思一手設計,想讓我為你動情吧?”
沈雲嬌:???
狗世子,你的臉皮真的比秋後的葫蘆還厚。
"今日我就在這裏把話說清楚。"
“沈雲嬌,我將紫玉娶進門,就勢必會護她到底。今日我無法動你一分一毫,是因為你有丞相府關照著。”
“要是等哪一天丞相勢力衰落,你猜我會如何?”
不用猜,我早就知道了。
沈雲嬌並沒有將此話說出口。
一想到原主之前那悲催的遭遇——什麽被賣到煙花巷強迫接客,又被轉賣給某個員外當小妾遭人折辱。
沈雲嬌想想都覺得後背發涼。
當時看小說時候就覺得這段描寫很殘忍,可她並沒料到自己有可能也會落入這淒慘的遭遇啊。
裴之玄見她一下子沒了聲音,將她拉近一些,冷聲道:“你怕什麽?丞相現在如日中天,我剛不過是打個比方。”
“誰說我怕了?”沈雲嬌用力扭動手腕掙脫開裴之玄的手,“怕的人一直是世子你,你恨我是丞相之女,在裴府就算做錯事了你也不敢重罰,可你又不願與我和離,怕失去了沈家的庇護。”
“所以說,世子你也算不上什麽正人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