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反擊作戰,下高地?
夏遠每擊殺一個敵人,腦海裏便會浮現九連戰士的身影,每一張笑臉,他扣動扳機的動作更加鏗鏘有力,那一顆顆子彈仿佛有了生命一樣,穿透敵人的防彈衣,擊穿敵人的身體。
整個左側的戰鬥在短短十分鍾的時間裏,直接是呈現一邊倒的局麵。
而右側的進攻就顯得比較艱難,敵人在山脊上架起的重機槍,哪怕是一個尚未完工的火力點,依舊讓二班戰士頗為惱怒,敵人的重機槍又是好幾挺構成,形成的火力網密集程度可想而知,在如此情況,負責爆破的戰士不斷地在地上匍匐,子彈打在他們頭頂的地麵上,大量的泥土和石子撲打在臉上,他們臉上沒有絲毫畏懼,手裏捏著爆破筒,伺機尋找機會。
“吸引敵人的火力!掩護爆破的戰士!特奶奶的這洋鬼子的火力怎麽這麽猛!給老子把它炸了!”
馮連長趴在掩體下,端著衝鋒槍不停地扣動扳機,子彈嗖嗖地穿過戰場,擊打在敵人的掩體上,敵人的火力再被拉走的瞬間,負責爆破的戰士猛地衝起來,然而一連串子彈橫掃了過來,噗噗噗,在他身上暴起一團血霧。
“周其偉!!”
二班的戰士們眼眶一下子紅了起來,扯著嗓子大喊,隻看到那距離敵人僅剩下二十米的身影重重的倒在地上,二班長用手用力地抓著身下的泥土,眼眶發紅,死死地盯著敵人的機槍火力點!
“連長!我去炸!”
二班長大喊一聲,拎起身前的爆破筒,在地麵上匍匐向著敵人的火力點衝過去,敵人的火力太猛了,常常壓得戰士們抬不起頭,頭頂是敵人的炮彈和子彈呼嘯聲,那一連串的子彈形成的火力網看起來尤為壯觀,饒是戰士們努力的還擊,吸引火力,但已經占領高點的敵人豈能會被他們這樣突破。
敵人的步兵占據有利地形,對山下衝鋒的二班戰士不斷地射擊,在步兵和機槍手的掩護下,一個班的戰士們很難突破敵人的陣地。
馮連長抓著泥土,大喊著:“特奶奶的腿!把坑道裏的無後坐力炮拿過來,給老子把他們轟了!”
無後坐力炮是戰士們從戰場上帶下來,是九連的同誌們繳獲的,炮彈十分稀少,用一個,少一個,這玩意又是攻堅利器,多用於夜晚的反擊作戰,而現在,天快黑了,如果不把敵人打退,敵人占據山頭,構築掩體工事,想要再打,就更艱難了。
今天,無論如何也要把敵人的火力點給拔了,把敵人從一號陣地趕回去。
二班長聽到了連長的聲音,他大喊著:“連長,敵人的機槍地堡交給我!不用浪費炮彈!把炮彈留在關鍵時刻!”
戰士們都還是沒有從抗戰時期缺少彈藥當中走出來,尤其是這種無後坐力炮的炮彈,這玩意兒是攻堅利器,用得好能夠極大的減少我軍傷亡,二班長心疼炮彈,不能用在這個時候,至少要留在我軍舉行大反攻的時候!
他端著爆破筒,咬著牙,盯著敵人的子彈雨,飛快的往前攀爬,而後從身上取出手榴彈,拉開拉線,用力的向敵人丟過去,手榴彈在敵人掩體前爆炸,吸引了敵人的火力,二班長迅速利用彈坑、岩石作掩蔽,敵人的機槍一齊向他射擊,機槍彈在空中相互碰撞,由一個火點分裂成無數點火花。
後方,馮連長帶領著二班戰士不斷地向敵人射擊,當他接近到一定程度,再次拉響手中的手雷,用力丟過去,這時,一顆敵人的子彈一下子擊穿了他的手腕,這是一顆重機槍的子彈,被擊穿的地方露出慘白的斷骨茬,僅剩一絲皮肉連接著。
副班長目光一凝,大喊:“老吳,你怎麽樣!?”
二班長咬著牙,喘著氣,用紗布將自己受傷的位置緊緊纏著,鼻子裏吐出粗重的鼻息,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斷地從臉頰上滾落,在處理完右手的傷勢之後,他看著敵人的機槍火力點,這個時候,右手臂才傳遞過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刺痛,二班長強忍著,用左手拿爆破筒,繼續向敵人的掩體爬過去。
在他身下的地麵上,已經流淌出一片鮮紅的血跡,和地麵上的泥沙混合成泥漿。
見二班長已經是抱著視死如歸的姿態,馮連長高呼著戰士們掩護二班長,二班的戰士們依托著掩體對山上的敵人進行猛烈射擊,敵人的子彈和誌願軍的子彈在戰場上交織,不少戰士被子彈擊穿身體,依舊堅定在掩體內,抱著槍還擊,戰士們把手榴彈投向敵人的陣地,伴隨著卷起來的泥沙遮擋了敵人的視線,二班長從掩體裏躍起,而後迅速鑽進前方的彈坑裏。
馮連長盯著二班長,心中怒喊:“加油啊!”
在二班長已經抵達敵人火力點前沿的時候,敵人的重機槍形成猛烈的火力,不間斷的向二班長規避的彈坑激射出一串密集的子彈,子彈擊打在彈坑的掩體上,不斷地崩出一片片泥土沙石,敵人的火力凶猛,那一串串子彈形成駭人的火鏈,在如此強大的火力之下,二班長硬是被壓得抬不起頭,右臂的疼痛讓他難以忍受,最關鍵的是,他前方的掩體不斷地被敵人的子彈擊穿。
敵人的無後坐力炮發出來的炮彈在他身後炸開。
“二班長,快回來!”
眼看著二班長的所在的彈坑就要被敵人摧毀,眼看著敵人的形成的火力網交織在一起對山下的戰士們進行壓製。
緊要關頭,敵人完工一般的火力點忽然傳來一聲沉悶的響聲,硝煙彌漫中,敵人的火力點瞬間熄滅,在陣地上,傳來一連串機槍掃射的聲音,伴隨著敵人痛苦的哀嚎。
敵人的重火力停止了壓製,戰士們紛紛抬起頭,不明所以,馮連長端起槍大喊:“同誌們,勝利就在眼前!衝啊!”
二班剩餘的幾名戰士大喊一聲,端著衝鋒槍向山脊上衝去。
當他們來到陣地上,頓時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遠處一連串密集的子彈形成了一道道長鞭,遠遠地擊打在陣地上半蹲著、或趴在彈坑裏、或躺在地上的洋鬼子身上,子彈掃過,沒有一個敵人能幸存下來。
向遠處看去,洋鬼子的大部隊正在撤離。
陣地上的洋鬼子已經不成氣候,在左側戰士們凶猛的掃著之下,敵人已經被清掃幹淨,地麵上不斷哀嚎的傷兵被一顆顆子彈射殺,遠處沒有來得及撤退的洋鬼子被一班的戰士們追著打,一路上留下了不少的屍體。
馮連長收起槍,看著一班的戰士竟然一個都沒有受傷,每個人都抱著一挺輕機槍,身後背著三四條槍。
一班長十分興奮,端著輕機槍跑過來:“連長,這一仗,打的太爽了,你不知道夏遠同誌,一顆手榴彈就把敵人的火力點拔了,在他的掩護下,我們不少十分鍾,就打上了一號陣地,我們通過從敵人火力點裏繳獲的機槍,直接把洋鬼子打跑了!”
他高興地說著剛剛的戰鬥過程,直到看到二班僅剩下的幾名戰士,才意識到二班遭遇到了什麽,他的目光停留在二班長的手臂上。
立即走上去道:“老吳,你的手……”
二班長笑著說道:“被洋鬼子咬了一口,不礙事。”他又高興地看著一班的戰士們,說道:“多虧了你們,否則我們的進攻還要在持續語段時間。”
馮連長把槍收起來,看著撤退的洋鬼子,目光微微眯起。
戰士們站在山脊之上,俯瞰整個上甘嶺,落日的餘暉穿透了戰場上層層硝煙,落在地麵上,一片金燦燦的。
戰士們高喊著夏遠的名字,僅僅一次戰鬥,他們便已經見識到了夏遠的戰鬥力,不愧是全軍嘉獎過的傳奇新兵!
馮連長走到夏遠身前,說道:“夏遠,謝謝你!”
夏遠眯著眼道:“馮連長,是我應該謝謝你,幫助我們守住了占地。”
馮連長看著遠處的夕陽,說道:“是我們大家的陣地。”
夏遠扭頭。
馮連長高喊:“收拾陣地上的武器彈藥,立即撤回坑道,敵人的炮很快就要來了,動作要快!”
一班二班的戰士們把洋鬼子屍體上的槍支彈藥能帶走的全部帶走,並將傷員撤了下去,夏遠身上掛了不少手雷和子彈袋,左右手懷裏抱著兩挺機槍,沒收拾一會兒,敵人的炮便落了下來。
馮連長被炸了一頭的土,摘掉帽子拍了拍,吐出嘴裏的唾沫,“奶奶個腿,遲早老子有比你們更先進的炮!撤退!撤回坑道!”
如此反複的拉鋸戰,就在陣地上不斷地上演。
第二天夜,坑道裏些許煩悶,不少戰士都睡不著覺,頭頂敵人炮轟了一整晚,空氣不流通,也幸好這些藥都是洋鬼子的藥,藥效很好,但王蘭卻發現一些戰士的傷口明明塗了消炎藥,不僅不管用,反而加重了傷勢。
起初她以為是坑道裏空氣不流通的緣故,但很快她就發現,有些戰士傷的很重,塗上消炎藥之後,傷口的惡化已經不再加劇,但有的戰士明明隻是被子彈擦傷,傷勢並不嚴重,塗抹一些消炎藥就行了,可是今天去查看時,原本輕傷的傷口不僅沒好,反而潰膿了。
再次上藥的時候,王蘭留了個心眼,坑道裏的消炎藥不是從美軍那裏繳獲的,就是從後方送上來的,所以她給一些輕傷員塗抹了自己的藥,又在其他傷口處塗抹了上了美軍的藥,想要看一看究竟是誰的藥出現了問題。
休息室裏。
馮連長找到夏遠,“九連就剩你和一些傷兵了,我接到上級的指示,九連重建,由你來擔任九連連長。”
夏遠猛地抬起頭,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馮連長,“由我來擔任九連連長?馮連長,這怎麽會呢,我才剛入九連沒多久啊。”
馮連長坐在夏遠身邊,“你小子還謙虛呢,剛入連,便連續兩次勝利戰鬥,獲得了全團嘉獎、全師嘉獎和全軍嘉獎,戰後一個一級戰鬥英雄,一等功是跑不掉了,妥妥的戰鬥英雄,而今上甘嶺戰鬥打響,你在上甘嶺上連續作戰兩天,殲敵無數,昨天晚上又帶領一班一次反攻將敵人趕下高地,你不做這個連長,誰來做?”
“我……”夏遠萬萬沒想到自己會被團部任命為九連的新任連長,他道:“馮連長,我覺得我的資曆尚淺……我……”
馮連長打斷他的話,“這是上級的命令!你小子打仗挺利索,一做事情,就磨磨唧唧的,行了,如果你不當,九連的建製可就沒了。”
他歎了口氣:“老高看了幾年的九連,上甘嶺戰鬥僅僅兩天,一個連就這麽打沒了,這是他的心血,不能就這麽毀了,九連連長除了你沒其他人。等一會兒你帶著王勇猛同誌下高地,九連的重建需要你。”
夏遠愣了愣。
下高地?
他急忙站起身,說道:“馮連長,這怎麽能行,上甘嶺的戰鬥才剛剛開始,接下來的戰鬥會更加慘烈,我擁有很強的投彈能力,是非常適合反攻爆破敵人火力點的戰士,現在把我調下去,這不是開玩笑的嗎?”
馮連長道:“我要給九連留個苗子。”
夏遠意識到了什麽,沒說話,看著馮連長的背影,一旁的一班班長說道:“夏遠同誌,馮連長和高連長是一個地方走出來的戰士,一起參的軍,他們村子被日本鬼子給屠了,兩人躲在地窖裏躲過了日本鬼子的搜索,後來參加了遊擊隊,打鬼子,抗戰勝利後,兩人做了排長,帶著人打反動派,後來一起做了連長,一起入朝作戰。”
他道:“兩人把畢生獻給了隊伍,高連長犧牲了,九連是他唯一的念想,而且昨天晚上知曉了你的作戰能力,連長愛才,再加上九連基本打光,建製撤銷,就給團長打電話,請求保留九連建製,推舉你為九連新任連長,團長同意了。”
夏遠目光微凝,說道:“坑道裏這麽多傷員,有輕傷員,還有重傷員,如果這個時候我撤下去了,讓堅守坑道裏的戰士們怎麽想。昨天晚上的戰鬥你也看到了……”
他嘴唇囁嚅,“不行,我要去找馮連長!我不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