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撤退是朝著另外一個方向進攻
潰兵們悄悄接近日本鬼子,他們已經看到日本鬼子的身影,那是日本鬼子安插的警戒哨,剩下的日本兵正在快速地搬運著物資,他們要把物資挪走,不留在機場。
孟煩了說道:“日本鬼子在搬物資,說明他們也沒有底氣保護好來之不易的機場,又或許是他們又準備唱空城計了。”
對於團座回頭打機場,是通過舉手表決的,多數人是讚同打機場,他們現在身上的物資不多,彈藥打光,估計真的要端著刺刀和敵人拚命了,想要回去,就需要準備充足的物資。
日本鬼子正在機場裏運送從英國人手中搶來的物資,包括武器彈藥以及英國人製作的罐頭食品,數量非常多,都是沒有來得及裝機的,還有一些倉庫正在燃燒著滾滾火焰,黑色的濃煙遮天蔽日,時不時的一陣劇烈的爆炸聲從倉庫裏傳出來,震動驚動了潰兵們。
要麻罵罵咧咧:“龜兒子滴,寧願把這些東西燒了,也不願意給老子們。”
不辣說道:“他們是準備讓這些物資下崽呢,崽生蛋,這樣就有源源不斷的物資嘍。”
阿譯說:“英國人是我們的盟友,我們應該理解他們。”話鋒一轉,又道:“不過他們這樣子的確過分,是我們幫他們守住了機場。”
蛇屁股說道:“你幫他們守住了機場,在他們眼中是理所應當的啦。”
康丫道:“他們可不會念叨你的好,相反,他們還會仇恨你。”
潰兵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夏遠揮了揮手,示意潰兵們分散開,他抱著一挺輕機槍,帶領著要麻、不辣等人呈戰鬥隊形向機場靠近,潰兵們四散在其他方向,有的隱藏在炮彈落下的彈坑裏,有的藏匿在飛機殘骸後,等待著夏遠的命令。
日本兵的警戒非常森嚴,他們在占據了機場之後,迅速占領了機場的有利地形,尤其是一些火力點的布置,非常迅速的占領了有利位置,架起了他們的重機槍,夏遠把輕機槍丟給不辣,取下來他的三八式,瞄準向日本鬼子的火力點,扣動扳機。
砰的一聲槍響,子彈出膛,火力點上的日本鬼子還在優哉遊哉的看著四周的風景,緊跟著眼前一黑,身體就像是被鞭子抽到了一樣,重重的倒在地上,突如其來的槍響驚動了機場上的日本鬼子。
要麻驚愕的看著自己團長:“我滴個乖乖,團長的槍法竟然這樣的精準!?”
“驚呆了吧,團長的槍法打小東洋,那是一打一個準。”
不辣十分高興地拍著馬屁。
夏遠拉栓,狙擊掉另外一個火力點上的日本鬼子,喊道:“愣著幹什麽,上啊,敵人的火力點我來看著!”
“哎!”
要麻端起槍,高喊著“衝啊”的聲音,潰兵們一擁而上,迷龍帶著豆餅和羊蛋子在後山上,對機場裏的日本鬼子進行遠程的重火力打擊,子彈飄的不成樣子,彈著點非常混亂,但總有那麽一兩顆子彈能夠擊中日本鬼子的。
日本鬼子的正前方受到潰兵們猛烈的進攻,他們迅速集結部隊,應對前方的潰兵們,這就給了龍文章他們施展的空間,龍文章帶著另外一支隊伍從機場後坡的土堆上鑽出來,悄摸摸的靠近機場的美軍。
他們已經繞到了日本身後。
此時的日本鬼子正在和前方的潰兵們糾纏,他們一個個的栽倒在地上,身體抽搐了幾下,沒了動靜,潰兵們的戰鬥力還是十分強悍的,尤其是他們的團長,一柄三八式狙擊的日本鬼子抬不起頭,隔著兩百多米遠的距離,鷹眼一開,幾乎不需要怎麽瞄準,敵人就像是站在跟前一樣,哪怕隻露出半個腦袋,嗖的一發子彈刺穿那露出來的半個腦袋,隻在鋼盔上留下一個圓滾滾的血洞。
一些幸運的日本兵並沒有被打穿腦袋,子彈打掉了鋼盔,擦著他的發梢飛了出去,日本鬼子慶幸,下一秒,連續四五顆子彈擊穿了他的身體,緊跟著從他們身後傳來一陣槍響,日本鬼子回頭,在他們身後同樣出現了一支支支那人的部隊,他們衣衫襤褸,一個個顯得十分潰敗,但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狠色,帶著殺意。
他們不畏生死的向前衝鋒,子彈在他們身邊飛過,一些人倒在了路上,後邊的人前仆後繼的湧上,踩著同伴的屍體衝入日本鬼子的陣地,將刺刀刺進日本鬼子的身體裏。
被前後包夾的日本鬼子很快就亂了陣腳,就連戰鬥隊形也無法保持,很快就像是被大水衝刷的沙子製作而成的碉堡,四分五裂開來。
戰鬥僅僅持續了半個小時的時間,這一支進攻機場的日本兵就被前後包夾的潰兵們殲滅,勝利了,潰兵們卻沒有勝利的喜悅,這一次戰鬥,他們又犧牲了不少人,如果不是他們的團長控製了日本鬼子的重火力,他們完全不是日本鬼子的對手。
夏遠沉默的看著幸存下來的潰兵們,這些潰兵們的戰鬥力完全不能跟人均是戰神的上甘嶺比擬,他們隻是一群不斷吃了敗仗的潰兵們,想讓他們一個人打十個,顯然是不可能的。
“還是需要加強對潰兵們的訓練。”
夏遠心中打定主意,武器裝備已經充足了,但潰兵們的單兵戰鬥力還是很難提升上來,這是跟他們自身有關係。
潰兵們一個個都是老兵油子,他們的保命能力很強,但戰鬥力實在是不咋地,真正打仗的時候,就能夠看出來,毫無規章的配合,各自為戰,十分混亂的戰鬥方式很難將潰兵們的戰鬥力有效的發揮出來。
隻有曾經在收容站裏的潰兵們能夠保持著有些雜亂的三三製戰鬥隊形之外,其他潰兵們的戰鬥隻能用四個字來形容。
慘不忍睹。
這是從武器裝備上彌補不了的差距,對比武器裝備落後的誌願軍和裝有精良的美軍,哪怕美軍具備海陸空三棲優勢,具備著強大的遠程打擊能力,後勤保障能力,但依舊被誌願軍打的落花流失。
美軍太依賴於先進的武器裝備,忽略了單兵能力,他們的士兵固然保持著訓練有素的配合,但不論從執行力和個人戰鬥能力,都跟誌願軍有著巨大的差距。就跟眼前的潰兵和日本鬼子之間的差距一樣,這是通過武器裝備不能夠彌補的,需要長時間的訓練,但由於出發前是比較倉促的,哪怕是收容站裏的潰兵們,也不過簡單的訓練了十天時間。
這十天,很難讓他們掌握著三三製的核心。
而且他們的思想工作也沒人做,到了戰場上,又是老兵油子出身,到了戰場上,有部分偷奸耍滑的。
攻下了機場,潰兵們接手了英國佬在機場上的物資,夏遠大喊著:“帶能夠帶走的,把重的東西留下,吃的穿的帶上一部分,武器彈藥也帶上一部分,立刻出發。”
日本鬼子的增援部隊很有可能會再度抵達機場,而且英國佬聽到機場的動靜,也一定會再度回來,夏遠實在不想跟這群洋鬼子打交道,他總是想要一槍崩了對方。
他們用推車裝上各類物資,每個人身上塞得鼓囊囊的。
迷龍貪戀那一批批值錢的物資,叫著李烏拉、羊蛋子和豆餅幫他帶,夏遠走上前就是一腳:“命重要還是錢重要。”
迷龍:“都重要。”
夏遠道:“有錢沒命去花,錢重要個屁,撿一些小日本鬼子身上的東西就行了,這些東西帶不走,即便是帶走了,也會拖累自己,要是被小鬼子追上,都完蛋。”
迷龍悻悻的放開那一批批物資,眼神看著那些物資的時候,還帶著留戀,剛走出幾步,他又不死心的把身上能塞的地方全部塞上,隻是隊伍剛剛出發沒多久,迷龍這家夥就因為身上的負重而氣喘籲籲,不得已,隻好把身上的東西丟一路。
離開了機場,潰兵們又在林中以雙縱前行,路越行越窄,讓他們從雙縱變成了單縱,最後那些裝有物資的車也不得已丟棄在路上,山路實在是難走,每個人隻帶了七天的幹糧,帶著足夠量的武器彈藥。
他們當中的絕大多人仍然殺氣騰騰,雄氣蓬勃,很多人不知道他們此行的方向,此行的計劃。
撤退是朝著另外一個方向進攻,但撤退又是一場災難,不少潰兵們想回家想瘋了,就包括孟煩了,可即便是知道撤退是災難,潰兵們又不得不撤退,這是老潰兵們之間知道的秘密。
沒有援助、沒有基地、沒有物資、沒有據點、沒有側翼、沒有後衛,戴安瀾成仁,光榮而慘痛,孫立人一諾千金,護著盟軍撤往印度,杜聿明錯進了野人山,想家想瘋了的人最理解他,他有一顆小嘍囉一樣脆弱善感的心,他想回家,於是全軍盡墨,他們回國後,也時常遇到一些人不人,鬼不鬼的幸存者從莽林裏跑出來。
夏遠依舊擔任排頭兵,他具備出色的技能,能夠敏銳的觀察到四周的情況,要麻走在他身後,要麻算是潰兵當中勇敢的一個,敢殺敢拚,迷龍跟在他身後,作為隨時備戰的機槍手,他卸掉了身上的東西,隻攜帶幾個彈夾和機槍,輕裝上陣,代價是他身邊的豆餅和羊蛋子像是頭人形騾子一樣,連幹糧袋裏裝的都是備用彈夾。
龍文章算是隊伍裏能說會道的,孟煩了也不屑於說一些激動人心的話蠱惑潰兵們,因為他自己就是一個潰兵,於是龍文章就不知疲倦的從隊頭跑到隊尾,“別拉隊,拉一個你就下具倒在路上的屍體!”
郝獸醫聽得龍文章的聲音,想起了上次去機場時候他們在路上打鬧,便拍了拍孟煩了的肩膀:“傳令兵,三米以內!”
孟煩了搖頭:“用不著,這回我不會撩撥了。”
郝獸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平日裏孟煩了是最會煽動人心的一個,他便用難以置信的聲調:“啥?”
“這回我跟他合作。”
孟煩了便不再理會郝獸醫,他不會懂得自己的心的,他心裏這樣想著。
迷龍又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撕扯開,露出虯結的肌肉,他興高采烈的說道:“咱們又去捅小日本鬼子的屁股吧?”
孟煩了沒吭聲,要麻揶揄他:“你脫上癮啦?林子裏又沒得你婆娘。”
迷龍就端著機槍嚇唬他:“不好啦,我的機槍要走火,走在我前邊的要做大漏勺。”
“你走前邊!”
要麻果然被嚇到了,就讓迷龍走前邊,但他回身的時候,手裏卻抓著一條開路開出來的蛇對迷龍晃**,迷龍臉色煞白地退後了一步,東北人見蛇見得少,他最害怕這玩意兒。
“怕啥子?你老婆嘞!看不上?前邊還有幾百條等著你嘞。”
他的腦袋被夏遠拍了一下,要麻便安生了不少,他把蛇給了蛇屁股,蛇屁股說:“咱現在有吃的了,我現在不吃這玩意兒。”
要麻便把手裏的蛇甩走,跟在夏遠身後不吭聲了。
天色越來越暗,隊伍仍在前進,像迷龍、要麻這樣的,壯誌在懷,雄心勃發,和不少人一樣,依舊堅定的認為,這是他們一直憧憬的主動出擊,殊不知,他們這是在向著禪達的方向撤退,也得虧迷龍他們的腦袋沒有孟煩了靈光,就這樣,一股脆弱的勝利氣息在潰兵們的隊伍中彌漫開,他們沿著山間小路,向著不知道是進攻開始撤退的前方走去。
夏遠帶著他們在山林之間穿行,時刻注意著四周,很快,他便聽到了遠處傳來的槍聲,他也沒打算帶著潰兵們繞過,而是朝著槍聲的方向靠近。
撤退何嚐不是向著另外一個方向進攻,夏遠也沒打算帶著潰兵們什麽都避開,槍聲越來越大,其他潰兵們也聽到了,那片看不到的樹林裏,一支潰兵正在逃竄,在他們身後有著一個分隊的日本兵在追擊他。
他們逃跑的方向是潰兵們的方向,迎麵便和潰兵們來了個臉撞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