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艱難的攻堅戰
指揮所裏,大家都是剛剛得知這個情況,都覺得這無異於釜底抽薪,全軍三分之二的力量就這樣被劃走,僅剩下他們一八零師在中部戰前,將要牽製高於己方數倍的敵人。
這個仗怎麽打?大家的心裏是這樣嘀咕,可誰也不敢出聲。
鄭師長初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目光特別驚愕,帶領部隊常年作戰的直覺告訴他,從誌願軍炮兵陣地響起的那一刻,自己的部隊就已經陷入了絕地,他不願意讓部下看到自己的驚愕,手裏夾著的一支燃燒了一半的香煙,他這次沒抽,隻是心裏有不好的預感,不過,他盡量克製住自己,因為這完全隻是一個預感,究竟會不會發生,一切都是未知……
黑夜當空。
炮火朝著夏遠帶領著尖刀排正麵的敵人防線宣泄,連續不斷的轟鳴在山川之間回**不斷,他們匍匐在地上,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大地在陣地,山川在咆哮。
遠遠的,一排戰士們就看到敵人的陣地上仿佛開了花一樣,一朵朵漆黑色的泥土花朵在綻放,那是他們自己的炮。
王小亮樂開了花:“炸死這群王八蛋!”
劉鐵柱操控著一挺輕機槍,扭頭對王小亮說:“待會重逢的時候,身子壓低點,往有掩體的地方衝,有掩體的地方,是敵人打不到的地方,別慌,躲在掩體後邊就是安全的,敵人的子彈是打不中你的,但也不能待太久,敵人的炮會瞄著你的掩體,在確定安全的時候,一定要更換位置。”
王小亮道:“你都教我好幾次了,我已經記在心裏了,我現在也是一名老兵了。”
劉鐵柱嘿了一聲:“這是教你怎麽活下去!連長說了,這次咱們的敵人數量高於咱們好幾倍,一定要小心!”
一排戰士們端著槍趴在掩體後,靜靜等待炮火結束,夏遠嘴裏放著一個哨子,端著大八粒,目光在敵人的陣地上掃視,在炮火的肆虐之下,敵人的陣地已經被炸的稀巴爛,把敵人炸的人仰馬翻,躲在避彈坑連頭都不敢露。
炮火的聲勢漸漸減弱了幾分,敵人陣地上,硝煙彌漫,他們進攻的路線是三道五六米寬的山棱,斜斜的貼在半山腰,對進攻一方來說,這三道山棱無異於通往死亡的大橋,山棱上盤踞著敵人的機槍地堡,僅僅一個機槍地堡便能夠覆蓋一條山棱。
而那山棱上,依舊有七八個機槍地堡。
戰士們毫無畏懼,反而戰意盎然,熱情空前。
隨著最後一發炮彈落在敵人陣地上,後方支援他們的五分鍾炮火急襲結束了。
夏遠意識到他們進攻的時機到了,便吹響了手中的哨子,他則站起身,端起大八粒,瞄準遠處的一個尚未被炸毀的機槍地堡,扣動了扳機,子彈嗖的一下出膛,旋轉著穿過漫天落下來的泥土,從機槍地堡的槍眼裏鑽了進去。
當!噗!
一名美軍大兵頭一歪,倒在了地上。
“一班負責進攻左翼,二班隨我攻中間,三班進攻右翼,記住一點,狠狠的打!”
夏遠端起大八粒,身先士卒的衝向敵人陣地,一邊跑,一邊下命令。
“小心!”
老楊在後邊喊道。
夏遠回應:“放心,美國鬼子打不死我,看我怎麽收拾他們!”
正麵戰場,敵人一個連在誌願軍猛烈的炮火宣泄之下,並未死傷多少,僅僅最初的轟炸對他們造成了巨大的傷亡之外,後續的轟炸落在陣地上時,他們已經躲在避彈坑裏,誌願軍的炮火並僅僅隻持續了五分鍾,中部戰場並不是進攻要地,這些炮火也僅僅隻是為了減輕一八零師的正麵壓力。
但無異於杯水車薪,摧毀了大部分防禦工事,一些堅固的防禦工事並未被摧毀,比如那山棱之上的混凝土碉堡,堅不可摧。
有總比沒有好。
一輪炮火宣泄之後,敵人的防禦工事被摧毀大片,隨著一排戰士衝鋒,敵人的機槍聲響了起來,牛峰陽帶領二班主攻正麵,右翼為三班長周興勇,左翼為一班長譚占彪,尚未被摧毀的機槍地堡在一排戰士開始衝鋒的時候,一串串火鏈從山頂上向山下宣泄。
子彈噗噗的沒入泥土,飛濺的泥土紛紛揚揚的落下,進攻的戰士們尚未跑幾步,就連忙撲倒在地,泥土飛濺了一臉。
王小亮往前跑了沒幾步,敵人的重機槍聲一響,臉色頓然大變,就地趴下,子彈噗噗的在他頭頂的地麵炸開一顆顆嬰兒拳頭大小的彈坑,劉鐵柱操控著輕機槍企圖壓製敵人的機槍地堡,但敵人的機槍低保一響,火力之凶猛前所未聞。
三串長長的火鏈在黑夜之中綻放,宛若三道雷霆鞭子一樣狠狠地甩下來,壓製的劉鐵柱連頭都抬不起,隻能抱著輕機槍,大罵這群美國鬼子生命完全,五分鍾的炮火都沒有把他們炸死。
又看到王小亮以及一班的眾多戰士被敵人的重機槍壓製,他咬咬牙,再次架起機槍,扳機還沒有扣動幾下,一串火鏈長鞭甩了過來,子彈過境,他的掩體上出現了一串彈坑。
夏遠操控著一把大八粒,打掉了正麵的地堡,命令二班戰士往前衝,他自知左右兩翼均被敵人的機槍地堡壓製,再加上敵人的數量遠在二排之上,如果沒有他,正麵強攻堪稱艱難。
但現在有了他在,破掉敵人的機槍地堡不在話下。
上甘嶺時,他憑借一把大八粒,不知道射擊掉了多少洋鬼子的機槍地堡,對付這玩意兒,他已經是熟能生巧。
後方的雷連長看到夏遠的槍法,驚奇不已:“好,一槍就打瞎了敵人的機槍地堡,一排長的槍法果然有巨大的提升,這段時間的訓練,看樣子沒有落下。”
邵指導員則顯得憂心忡忡,“敵人在正麵構築的火力點這麽多,經過一輪的炮火射擊,竟還有七個機槍地堡,這還隻是美國鬼子一個連的裝備,美國鬼子的裝備也太好了!遠在我們之上!”
正麵因為夏遠的存在,打開了一道微小的缺口,但左右兩翼的情況就不好了,譚占彪帶領的一排遭遇到敵人三個機槍地堡的壓製,右翼周興勇的三排也遭遇到敵人兩個機槍低保的壓製,火力凶猛。
敵人的手雷又像是宣泄不完一樣,在他們進攻的前沿不斷地響起,破碎的彈片劃過空氣的聲音清晰可聞。
周興勇大罵:“特奶奶的,敵人的火力這麽猛,老許,炸掉他們的地堡!其他人,掩護!”
混凝土地堡,僅僅依靠丟過去的手榴彈,很難將其摧毀。
“哎!”
一名老戰士將衝鋒槍往身後一甩,抓起帶上來的一根爆破筒,衝出掩體往前衝去,戰士們散布在衝鋒路線上,紛紛向敵人的機槍地堡射擊。
“射擊射擊,敵人衝上來了!”
陣地裏的美軍扶穩頭頂的鋼盔,看到衝過來的老許,頓時慌了神兒,大喊大叫著,架著大八粒就朝老許射擊,子彈迎頭射擊過來,一顆子彈擊中了老許的肩膀,整個人就像是被鞭子抽到了一樣,重重的摔在地上。
“老許!”
周興勇眼角欲裂。
其他戰士大驚失色:“副班長!”
“老子沒事!”
老許倒在地上,伸手抓著自己的肩膀,鮮血正冒出來,肩膀呈現一片麻木,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他咬著牙,將身上的衝鋒槍卸下來,放在地上,另一隻手抓著爆破筒,剛要站起來,整個人再次栽倒在地上。
這一幕糾動著三班戰士們的內心。
子彈似是卡在了骨頭裏,手臂輕微一動,那股疼痛直接覆蓋了全身,待麻木散去,左肩部疼痛一陣卷著一陣,讓老許渾身額頭冒著汗,但聽到頭頂敵人的機槍噠噠噠的掃射不停,又看到其他戰士被敵人的重機槍壓製的無法動彈,老許緊咬牙關,手插進泥土裏,身子微微弓起,抓起爆破筒迎著敵人的子彈衝上去。
然而剛剛衝出掩體,早就瞄準好的美軍士兵扣動扳機,大八粒連續扣動,子彈嗖嗖的激射過來,噗噗的沒入老許的身體內,兩槍了幾步,他的身體上綻放出來一團團的血花,在子彈強大的力道下,他的身體重重的向後栽倒。
三班戰士們無不瞪大眼睛,大喊:“副班長!”
周興勇心中刺痛無比,大喊:“老許!”
“班長,讓我去!”
一名新兵蛋子大喊一聲,眼淚混合著臉上的泥土,抓起一旁的炸藥包喊道。
他是新兵,平日裏副班長很關照他們,待他們就如同自己的父親一樣,讓他們在這個陌生的環境裏能夠快速適應,長時間的訓練,他們的褲子破了,就是副班長幫他們縫補,遭遇到美軍轟炸,副班長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們這些新兵,像老許這樣的副班長,在各班都有,如果把一個班比作是一個家庭,那麽班長就相當於扮演著父親一樣的角色,而副班長就相當於扮演著媽媽一樣的角色。
老許的戰死讓班裏的新兵充滿了對美軍的恨意,他們憤怒的扣動扳機,子彈向敵人的機槍地堡宣泄,清脆的聲音連綿不絕,但都被敵人的混凝土地堡抵擋。
有一個叫張海峰打的老兵皺著眉頭,他從那名新兵蛋子手裏搶過來一個炸藥包,說道:“我老家還有位八十歲的老娘,等我們勝利了,你回家替我老娘磕一個響頭。炸美國鬼子的地堡,我還真是第一次,如果炸不壞,你們再想別的辦法!”
說罷,這名張海峰的老兵抱著炸藥包衝出了掩體,向敵人的兩座機槍地堡衝去。
“掩護張海峰!”
然而,在他未衝到敵人機槍地堡陣地五米範圍時,身體上爆開一團團血花,那名新兵蛋子瞪大眼睛,看著倒下去的張海峰淚水繃不住的流下來。
周興勇更是心中陣陣揪疼,手掌死死的插進泥土裏,用力的抓著。
三班麵對敵人兩個機槍地堡,外加美軍士兵提供的重火力支援,已經尚如此艱難,一班則麵臨著敵人三個機槍地堡,更是難之有難。
進攻路線本身就收到巨大的阻礙,偏偏這個高地又是一個‘U’形公路的核心,如果不將高地打下來,敵人便可以居高臨下,威脅整天公路,甚至掩護敵人的地麵部隊,更是嚴重阻礙一八零師向前推進,可偏偏這股敵人的生命力又是異常頑強,五分鍾的炮火急襲並未對這股美軍造成多麽大的影響。
三挺重機槍形成交叉火力,左右兩側均有美軍士兵作為掩護,讓誌願軍的進攻受到巨大的阻礙,再加上敵人的幾門鋼炮正在頭頂宣泄,火力壓製的一排戰士完全無法動彈。
唯有正麵戰場緊張速度飛快,夏遠匍匐在地上,迎著敵人密集的子彈,架起大八粒舉槍射擊,子彈噗噗的沒入敵人的身體之中,快速的收割著美國大兵的生命,在他打掉敵人的地堡之後,三班戰士順利的突破敵人的前沿陣地。然而,敵人的後方依舊有存在著巨大的抵抗,美軍在這片高地上駐紮了一個連的兵力,又經過長時間的補充,這個山頭上的美軍武器裝備堪稱豪華。
在剛剛突破敵人的前沿陣地,敵人的後方陣地被炮火摧毀的機槍地堡重新修建起來,夏遠快速打掉敵人的地堡,天空陡然響起了美軍炮彈的尖嘯聲,夏遠頓感不妙,抱著槍迅速後撤,炮彈落在他剛剛隱蔽的位置,泥土卷起丈高,地麵都在輕微的震動,頭頂,又響起美軍重機槍的聲音,剛剛突破到前沿陣地的三班戰士再次被敵人壓製,甚至左右兩側的美軍也能夠抽出手,攻擊他們的肋骨,形成夾擊之勢。
這三塊高地本就屬於易守難攻的地勢,衝鋒距離非常長,敵人完全能夠在山上展開防線,形成壓倒性的力量。
老楊被敵人的重機槍壓製的連頭都抬不起來,大喊道:“老夏,想辦法,這樣子打下去,我們會被敵人消耗死的。”
一顆迫擊炮彈在夏遠頭頂炸開,也幸好夏遠謹慎,爬的位置非常低,破碎的彈片在他頭頂四處飛濺,夏遠心有餘悸的抬起頭,眼瞅著僅僅依靠自己一個人的力量,根本無法形成有效的壓製,哪怕自己打掉敵人的地堡也無濟於事,美國鬼子並不是傻子,他們知道躲在掩體內射擊,讓自己根本無法射中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