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天從長津湖開始

第五十七章:敵人的大反擊

今天太陽的最後一點光輝落在陣地上,硝煙已經飄散到遠處,就在剛才,又有一隊美軍轟炸機從高空中往老巢的位置飛去,它們要去接受新的指令,順帶補充燃油,裝填炸彈和彈藥,去完成新的作戰任務。

五三八團一營二連機槍手鄭大痣可能是在白天的戰鬥中打紅了眼睛,他看到自己頭頂出現了飛機,舉槍就想打,旁邊的一個戰士把他攔下來:“老鄭,高度不夠,算了,不是來炸我們的,別浪費子彈了。”

鄭大痣歎了口氣,白天他周圍很多戰士被敵人炸死,讓他心裏一直憋了一口氣,麵對炮擊,他們沒有任何辦法,隻能硬扛著,等到敵人衝過來,敵人的炮就不炸了。

抬起頭遠遠的看到一連陣地上的小個子,站起身朝他走去。

王小亮正在給大八粒的彈夾裏塞子彈,他們自己的槍已經沒有多少備彈了,從敵人的屍體上倒是繳獲了不少他們的子彈,大八粒的子彈和卡賓槍的子彈是不能共用的,湯姆遜衝鋒槍的子彈又是一種全新的子彈,這讓誌願軍戰士們多了三種選擇。

隻不過彈藥補給也要從敵人那裏繳獲。

“小個子,幹嘛呢?”鄭大痣走過來,一屁股坐在他身旁。

“裝子彈呢。”

王小亮頭也不抬的說道:“我們的彈藥消耗嚴重,自己的槍已經沒備彈了,連長讓我們洋鬼子的槍,他們的槍也很好,能連發,打完子彈彈夾還能跳出來。”

頓了頓,他又問:“你們的彈藥咋樣了?”

鄭大痣說:“和你們一樣,都消耗的差不多了,很多人也都換了敵人的槍。”

在他們身後蹲著一個傷員,頭部被炸傷了,他休息有一段時間了,剛才,他是想要活動一下,起身挪了個地方,不過受傷的麵積有點大,頭部剛凝固的血液又被掙開了,血液在往外邊流淌,衛生員趕緊給他用紗布再次進行包紮,很快,紗布又被染紅了一部分。

鄭大痣和王小亮見狀,放下手裏的東西,也幫忙按住受傷的位置,協助包紮傷口。

夏遠遠遠看到,走過來詢問情況:“怎麽回事。”

這名戰士是二排的,戰鬥中受了傷,敵人上來拿著槍和敵人打,一直到敵人被打退了,才躺在地上休息,對於這樣的人,夏遠很是敬佩。

傷員的臉色比剛才更難看,黑乎乎的臉頰看不出絲毫血色,缺乏營養,嘴唇幹裂起皮,眼睛瞳孔布滿通紅的血絲。

聲音也比剛剛沙啞了很多,但很幹脆:“夏排長……我沒事,我待一會就起來,敵人上來,我還能跟你們一起打。”

他的嘴唇幹裂的就像是樹皮一樣,吧嗒了一下嘴,還想說點什麽,王小亮把腰上的水壺拿過來晃了一下,傷員也看出來,那裏麵沒有多少水了,就無力的去推王小亮的手,示意對方不用給他水喝。

王小亮說:“同誌,先喝一口吧。”

水壺送到傷員的嘴邊,他隻咕咚了一小口,就沒水了。

夏遠說:“先把他送到團裏的傷兵處吧,天快黑了,敵人可能不會再進攻了,休息好了讓老馬招呼你。”

衛生員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招手,來了兩個人,就攙著他撤下去了。

幾人站起來,都有些沉默,夏遠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一股有心卻無力的感覺,雷連長和邵指導員回來了,兩人臉色有點興奮,說:“晚上有任務了!”

夏遠重重點頭,想來是白天說的話奏效了。

敵人的迫擊炮陣地往前挪動了,距離他們兩裏地,夜色一旦籠罩世界,夜晚將會是他們誌願軍行動的時候,敵人在他們正前方的這一個迫擊炮陣地,勢必要拔掉。

連隊內部小會,邵指導員說:“上級命令我們向南開拔,配合二連,打掉敵人的這一個迫擊炮陣地,同時還有另外一個任務,搶糧和搶彈藥。”

五三八團對麵的美軍一處炮兵陣地上,最後一發炮彈發射完後,一名美軍裝彈手本能地還想繼續裝彈,少尉走過去示意他不要再裝彈了,他可能是全天當中不斷地重複一個動作,手都麻木了,放下的時候,雙臂僵硬。

這些人雖然沒有像步兵一樣在白天進攻,不過也很累,一個個都癱坐在地上不動彈,這個時候,一名美軍士兵走過來,雙手端著一箱啤酒。

癱坐在地上的人一看來了啤酒,都過去拿,他們喝的很快,三口兩口就喝完了,他們把啤酒鐵皮罐頭都集中扔在一個地方,然後都跑到了後麵休息區,他們要到那個地方坐下來,回味幾番啤酒的麥芽香。

這個位置有三十多門迫擊炮,炮口的方向依舊對準五三八團防禦陣地,在迫擊炮陣地前麵四五米的距離,有六個步兵在那裏巡邏警戒。

喝完啤酒的人走了以後,堆在地上的鐵皮罐頭由兩個工兵過去撿起來,擺弄一番,然後把鐵皮罐頭弄成一個隊列,用鐵絲捆上或者栓上,集中在另一個地方,而後離開了這裏,跑到後邊,估計是吃飯時間到了,都去後麵的夥房裏弄吃的了。

團部。

龐團長也在喝水,一大茶缸子的水就剩下一點點了,今天戰鬥結束了,現在是晚上七點四十分,重傷員被抬到了後方休息,一般受輕傷的仍在自己的崗位上。陣地周圍,還在工作的戰士隨著時間的推移也越來越少。

白天,陣地前被敵人炮火破壞的工事,大多殘缺不全了,大家都湊過來,幫著仍在幹活的同誌,用工兵鍬繼續修補,一些連隊的指戰員還在清點著傷亡情況,準備及時上報,有些戰士的炒麵在白天就吃完了,已經大半天沒有進食,身體有些虛脫,蹲坐在戰壕裏眯一會兒,部分戰士則在泥土裏繼續翻找著剩餘的彈藥。

在戰壕裏,從美軍屍體上繳獲來的槍支擺成一排,這些槍支最終是要送到後方,遲早會有用的到的時候,隻是繳獲的彈藥少得可憐,一營的戰士們正在用髒兮兮的毛巾擦拭著槍支,似乎在準備什麽。

龐團長把查崗李最後的一點水喝掉,用手再次撲了撲桌子上覆蓋在地圖上的塵土,繼續悶著頭看地圖,他的表情特別焦慮,與美軍這樣的攻堅戰,五三八團是非常吃虧的。

在白天的戰鬥中,他在後方觀測點一直用望遠鏡看著陣地上的戰鬥,敵人的一發榴彈炮落在陣地上,覆蓋了十多米的範圍,氣浪翻卷將附近作戰的戰士都掀飛出去,那麽多年輕的生命都被敵人的炮火給炸沒了,他心疼啊。

胡參謀長看到龐團長這樣難過,就說到:“今晚一營準備組織偷襲,如果能摸到美軍的榴彈炮附近,直接就把他們炸毀掉,這樣我們明天就能少一些炮彈砸過來,少一些損失。”

龐團長視線從地圖上移開,說:“嗬,能少多少呢?明天美軍可能會調集來更多的炮火來跟我們打。不過,偷襲也可以鼓舞一下大家的士氣吧。”

胡參謀長說道:“是啊團長,今天打的很英勇,士氣上沒問題,咱們再鼓舞大家一下。”

這個時候,師長來電話了,開門見山,直奔主題:“我知道你們團今天傷亡很大,明天在仍然得不到補充糧食彈藥的前提下,能不能給我堅守住陣地?”

龐團長一聽,嘴唇緊咬著,他隱約感覺到,師長說的話裏麵有很多的為難。

半晌,他才回答:“請師長放心,陣地絕對不會丟!”

接著那一頭又說:“不許硬拚,好好帶隊伍,以後的任務還很艱巨。”

龐團長點頭:“是,堅決執行命令!”

簡短的通話,電話掛斷以後,龐團長說:“一會兒我去個連隊說一下,保證每一個重機槍組的子彈,前方戰士一旦發現有美軍攜帶步話機的,就要用火力直接攔阻射擊,那一定是報告我方火炮位置的。”

胡參謀長補充了一句:“嗯,可行,每個重機槍組在現場條件允許的情況下,間隔幾分鍾,就要更換位置,否則很容易被敵人的炮火盯上。”

龐團長聽著,在地圖上用鉛筆畫了一個小圈,然後對趙政委和胡參謀長說道:“一營一連帶來一個很重要的情報,美軍的迫擊炮和重機槍組很囂張,就差把炮口和機槍口架在我們的腦門上了,當時要是帶著一個連隊直接衝過去,就能報銷他們。”

胡參謀長說:“不可能,隻要我們當時跳出陣地衝鋒,滅菌的炮火攔阻會馬上反應到的,今天的同誌表現得很好,明天也醫藥,不能輕易的跳出來衝鋒,否則會遭到無端的炮火阻擊,不能吃這樣的虧。”

趙政委補充:“條件允許的話,最好抓一個舌頭,搞清楚對麵的情況。”

的確,從入朝到現在,誌願軍軍級以下的單位對敵人的了解主要來自於上級機關的提供,在前線,抓俘虜獲取敵情,雖是冒險,但卻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手段。

外邊的警衛員進來:“報告,團長,政委,一營的指戰員到了。”

“讓他們進來。”

一營的各個連隊集合了五十人,跑步前進到了團部,李營長帶著各連的指戰員撒胡先進入團部,其餘的戰士則原地站好,互相交頭接耳的說說話,有的議論今天的戰鬥,有的談一些別的。

“夏遠!”

警衛員忽然喊道。

隊伍寂靜無聲,馬大個、老楊、陳烈看向夏遠,見他向前邁出一步,應道:“到!”

“進來,團長要見你。”

“是!”

夏遠感受到周圍的目光,對他們點頭示意後,跟在警衛員身後進了團部。

團部裏,幾盞煤油燈散發著暗淡的光芒,驅散了裏邊的黑暗,一營的各級指戰員站在桌子前的地圖,見夏遠進來,主動讓出一條路,穿過人群,夏遠看到了一個麵目憔悴的中年男子,眉頭緊皺的看著地圖,見人來了,男子抬起頭說:

“我叫龐世昌,早就聽李營長說過你的事情,很不錯的一名戰士,以前在打反動派的時候,就聽李營長談及過一連,說一連一排的排長是個刺頭,打仗永遠衝在最前頭,絲毫不害怕,就是戰場上犯了不少錯誤,在我看來,功過相抵,這些錯誤算不得什麽,我年輕的時候還是在打小鬼子,同樣犯了不少錯誤,關鍵是犯錯了要加以改正。”

龐團長看著眼前這名戰士,耐心的說道:“你是咱們團第一位戰鬥英雄,上級的嘉獎令已經下來了,現在在路上,怎麽樣,期不期待?”

夏遠搖頭:“戰鬥英雄我愧不敢當,那些犧牲的才是戰鬥英雄,我們活下來的,算什麽戰鬥英雄。”

“說得好,你跟其他戰士果然不一樣,不過有一點你說錯了,能來到朝鮮戰場,保護我們國家的人,不論生死,都是戰鬥英雄,民族英雄,國家英雄。”

龐團長笑了笑:“你們連長先前就告訴我,你的眼光很獨特,李營長說起你的時候,也讚不絕口,不光是槍打的漂亮,手榴彈也扔的準,最關鍵的是聰明,戰術設計很完美,最關鍵的一點,你們連長向我提起過敵人的變化,說是聽你說的,敵人的變化很奇怪,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夏遠抬起頭,盯著龐團長,腦子嗡嗡作響,猛地意識到了什麽:“敵人這是想要進行大反擊!”

“大反擊!?”龐團長思索,說:“今天敵人的進攻確實奇怪,以往都被我們追著屁股打,直到今天他們竟然轉過頭來打我們,大反擊說錯了,這是美軍企圖東援,我們是他們東援路上的絆腳石,他們想要東援,就需要衝破我們的阻擊。”

兩人所處的視角不同,看待問題的方式自然也有所不同。夏遠陷入沉思,大腦瘋狂運轉。

“自己必須要抓著這次被團長接見的機會,把敵人的下一步動作全部告訴他們,至於信不信,由他們自己決斷了。”

實際上,現在的情況已經非常危機,恐怕說了,也不一定能夠來得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