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天從長津湖開始

第一百八十五章:活著出去

老總聽完韋軍長的一番匯報,對此也是無可奈何,除了組織救援以外,就是隻能等待,他也希望一八零師靠自己僅有的力量突圍出來,最後在電話裏說道:“韋和平,你記住,總之就是一句話,全力救出一八零師,海南中京北也在多次詢問我,如果有什麽困難,直接給我通話,現在央中也非常關注一八零師的動向。”

韋軍長立即回答:“是,請老總放心,一有消息我第一時間向您匯報。”

韋軍長剛掛斷老總的電話,就立即下令說:“來,我要跟老鄭講話。”

話筒遞過來,韋軍長緊握在手裏,高聲喊道:“鄭先軍,鄭先軍,能聽見嗎?”

話筒那邊傳來了鄭師長的聲音:“軍長,是我,我聽得很清楚。”

時隔好幾天,總算是跟一八零師連續上,韋軍長深吸了一口氣,說:“情況怎麽樣了?怎麽現在才跟我聯係。”

留給鄭師長的時間不多,他單刀直入說道:“軍長啊,現在情況很不好,部隊行動轉移,電台已經沒一個好使的了,我現在是用剛拆毀一台美軍機器重新組裝給你通話的,而且,我懷疑敵人有無線電偵測設備在跟蹤我們,很危險,我一有機會就聯係您。”

韋軍長說:“好,你一定要注意安全,部隊怎麽樣了?”

鄭師長回答:“敵人目前依舊繼續縮小對我師的包圍圈,戰鬥間距已經越拉越短,太危險了。這兩天,我帶部隊與美第十軍反複拉鋸,現在所有製高點已經都落到了敵人手中,戰士們極度疲勞,彈藥消耗得也差不多了,已經沒有能力再奪回製高點了。”

美軍距離師主力非常近,韋軍長在話筒裏都能清晰地聽見槍炮聲,以他多年的戰鬥經驗來判斷,這聲音不比過去時候嚴峻,從清晰度上可以判斷鄭先軍的師指揮所就在交戰區域內。

韋軍長繼續問道:“傷亡情況如何?”

鄭師長說:“在突出第二道包圍圈之後,我目前能掌握的隻有千餘人,激戰中傷亡太大了,我感覺到美第十軍的兵力正在成倍的增長,他們的火力也在成倍的增長,失散的連隊也很多,韋軍長,我這麽的沒有時間了,剛才市黨委召開了火線緊急會議,決定今晚趁著夜色分四個箭頭平行土味,這也是留給我一八零師最後的機會了,請軍長批準。”

韋軍長一把拽過來桌子上的地圖,手在幾個穿插箭頭上比劃了兩下,立即說道:“我們統一你部的決定,你應繼續組織部隊,集中向史倉裏方向突圍,我已經多次催促一七九師和一八一師向史倉裏外圍攻擊,進而接應你們。”

鄭師長說:“我在這裏代表全師指戰員先謝謝韋軍長和軍部的首長們,我不會辜負你們的。軍長,因現在條件限製,我不能再與你頻繁同化了,有機會我會向軍部匯報。”

話筒那邊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緊跟著鄭師長的喊聲就從話筒裏飄過來,帶著幾分急切:“糟了軍長,現在又有敵人朝我指揮所包抄過來了,先掛啦。”

韋軍長在話筒裏最後強調了一句:“先軍,一定要注意安全,我要看到活著的你,現在部隊全權由你直接決定!”

鄭師長隻說了一句‘是’,就再也沒有了聲音。

現在的戰況,每分每秒都在發生著巨大的變化。

早在二十七日上午,美軍就已經攻占了史倉裏、華川等地,為了接應一八零師,一七九師和一八一師不斷地向美軍的阻擊陣地發起死命般的衝鋒,就像是海水拍打海岸一樣,一遍又一遍,一七九師沒有放棄,一八一師沒有放棄,軍部沒有放棄,誌司沒有放棄,國內也沒有放棄,所有人都迫切的想要營救這支部隊。

但是敵人的阻擊火力實在猛烈,不管是一七九師還是一八一師,兩個師的火力配置遠遠不如美軍,一個連的美軍光重機槍都在兩挺以上,還不排除輕機槍的數量,巴祖卡,迫擊炮等等。一七九師也麵臨著巨大的傷亡,一七九師師長不斷地接到前線各部進攻部隊帶過來的傷亡統計,隨著戰鬥進行,這個數字每時每刻都在發生著變化。

“一定要拿下敵人陣地,這關乎到一八零師的安危……需要炮火支援……好,我再讓炮兵打一輪。”

“傷亡巨大?傷亡巨大也要頂住!”

“增援部隊馬上到,你們再堅持堅持,堅持就是勝利!”

一七九師師部嘈雜,前線的戰況越來越緊張了,他們已經推進了一天,進展依舊緩慢,一七九師師長感覺心有餘而力不足,但一想到一八零師還處於敵人包圍圈之中,他一刻也不敢停息,一麵研究地圖,一麵處理各部送來的文件,又要製定進攻方案。

第六十軍軍部對前線的變化,也很難及時掌握情況,通訊手段太過於落後,美軍的炮火又尤為猛烈,所以,一七九師在史倉裏外圍遭到頑強抵抗,他們也不知道,最終接應一八零師沒有成功。

本來就是陰天,加上大風嗖嗖的吹,戰士們凍得直哆嗦。

偏偏天公不作美,這時候又下起了小雨,把每個人身上都淋透了,如果說這雨下的有點好處,那就是嘩啦啦的雨點落在樹葉子上,砸在地麵上發出的聲音掩蓋了行軍的腳步聲,模糊了周圍的炮火聲。這樣,追擊我們的敵人就聽不到了,可是這麽多天沒有吃東西,身體的熱量早就消耗沒了,別說是突圍了,原地不動能不能活下來都很難說。

不過求生的欲望,堅持就是勝利的信念,還是燃燒在每個人的胸膛裏,戰士們把自身的體能發揮到了極限,達到了人類之最。

正如梁將軍回憶的那樣,和美國軍對比,我們的戰士吃苦耐勞的能力遠遠超過他們。

軍需處的同誌們邊走邊歎氣,他們後悔當時師長下令扔掉大行李時,應該留下那兩包行李,裏麵裝了不少防雨的鬥笠,不過那點東西大家又怎麽能分呢。

後方,經過師部首長們商議,由獨立營擔任阻擊部隊,牽製敵人。

美軍的炮兵還在接連發射冷炮,炮彈爆炸後,在附近的戰士們還能感受到炙熱感,大夥微微一笑,在嘲笑敵人的炮彈打的不準,但是也有人說,這是敵人給我們送來了“炮彈火爐”,大家不過都是在苦中作樂,這也是我們官兵們的革命樂觀主義精神。

既沒有集合的號聲,也不可能有組織的進行動員,隻有大家相互鼓勵著向西北方向突圍,在行軍的過程中,大家也把紅軍長征精神發揮出來,彼此相互鼓勵,采野菜,摘樹葉充饑,相互攙扶著,鼓勵著,跟隨著師主力往前走,上千人擁擠在一道僅有一公裏寬的山溝裏,行軍的速度慢極了。

很多體力不支的戰士沿途倒在地上,靠著樹木淋著雨休息,路過的戰士鼓勵他們,這些戰士總會說:“你們先走,我休息休息。”

但很多人都知道,咬著牙堅持走還好,一旦躺下來休息,那就完蛋了。

可是體力不支的人太多太多,一個星期不吃飯,怎麽可能還有力氣走的動路。

隊伍裏還有不少文工團的女同誌,她們用身上的水壺接著從樹葉,草叢裏懸掛的水珠,然後帶給傷員去喝,重傷員走不動,甩開了抬著他們的擔架隊的同誌,要了兩顆手榴彈抱在懷裏,就不走了,離開的戰士們流著淚,悲痛欲絕,這些重傷員基本都會在美軍追過來的時候,選擇和敵人同歸於盡。

重傷員們心裏都有這個覺悟,也沒人抱怨,隻是在大部隊漸漸走遠以後,他們才會顫抖著哭出聲,開始想家,想自己的親人,說到底,他們還是一群十八九歲的少年,身上就肩負了保家衛國的重任。

哭一會兒,就沒力氣哭了,一些重傷員會躺在草叢裏,張著嘴去接草木上的水珠,喝點水還有力氣,待會走的時候,順帶捎走幾名美軍,這也是為師主力緩解壓力。

有些人累的倒在地上就睡著了,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沒有了大部隊的身影。

他們終究是人,不是神。

在後方的阻擊陣地,夏遠帶領的獨立營浴血奮戰,炮火和硝煙籠罩了天空,雨點落下來都呈現黑色,冰冰涼涼的落在戰士們的臉頰上,卻無法熄滅戰場的餘溫,戰場的溫度仍舊在不斷地高漲。

子彈從硝煙彌漫的戰場上穿過,沒入濕漉漉,帶著溫熱的泥土裏。

“特娘的,吳小子,看好你那邊,一個排的美軍摸過去了。”

“王胡子,我看到了,我需要火力支援。”

“手榴彈,給我拿手榴彈!”

敵人的進攻變得尤為猛烈,投擲的手雷在獨立營阻擊的陣地上不斷炸開,到處都是飛濺的泥土和碎石,連綿不絕的炮火硝煙裏機槍手頂著不斷飛過頭頂的子彈,聽著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冒著不斷落下來的石頭和泥土,操作著重機槍向衝上來的敵人掃射。

操作機槍的機槍手不斷地被敵人炮火的飛濺的彈片撂倒,旁邊便會有戰士衝上來,繼續操控機槍,這樣接力的方式使得機槍的火舌能夠持續,灑出一片又一片的彈幕,穿透綿延百米的硝煙,發出陣陣的嘶吼,以勢不可擋的力量越過隨時掀起泥土的爆炸,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風的火力網,給前沿陣地作戰的戰士爭取還擊的時間。

在前沿陣地阻擊敵人的是由原機炮連三排長孫思家帶隊的獨立一營三連二排四十餘人,在頂著敵人瘋狂的進攻,也付出了巨大的傷亡,堪堪抵擋了美軍三次進攻,前沿陣地上隻剩下一個班的戰士。

“我們要用自己的生命,為後麵的部隊爭取更多的時間,洋鬼子想要進攻我們的陣地,除非先從我們的屍體上踏過去!”

孫思家臉上一片焦黑,黑乎乎的隻有一個大眼睛泛著眼白,眼睛一瞪,看起來有點嚇人。

十幾名戰士,包括五六名傷員,身上纏繞著繃帶,繃帶上帶點血,沾滿了黑乎乎的泥土,他們抱著槍,蹲在地上,眼神之中沒有絲毫的膽怯。

當前獨立營作為一八零師最後的戰鬥力,獨當一麵,拉開了長達幾公裏的戰線,三個連被迫分開,堅守鷹峰偏西南方向的高地,當然,這不是師長的命令,而是夏遠的命令,主峰是美軍爭奪的重點,再加上山高路窄,獨立營團縮在上邊,很容易遭到美軍的炮火攻擊,一旦遭遇到嚴重的炮擊,傷亡巨大。

夏遠和楊南鎮商量過,鷹峰西南方向的地勢比較複雜,往深處是陡峭的山林,敵人的坦克上不來,他們費點力氣也能鑽進去,即便是不知道能不能走出來,但要比留在美軍包圍圈裏好上不少。

“老楊,你現在帶著炮排和二連,去追師主力!”

戰鬥越打越激烈,夏遠心裏比誰都清楚,獨立營不撤退,遲早要被美軍給耗光,這是他辛辛苦苦拉起來的,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好不容易獲得的獨立營被敵人殲滅在這裏。

讓老楊去追師主力,不光是為了保護他們。

楊南鎮也是個倔脾氣,抱著大八粒朝敵人還擊,八顆子彈很快就打光了,齜牙咧嘴,仿佛沒聽到一樣:“八顆子彈,打著了兩個,槍法還是沒有你好。”

半晌不見夏遠吭聲,楊南鎮扭頭一看,夏遠正直勾勾的看著他。

“夏遠,現在戰鬥打到這個程度,我怎麽能帶著一多半的人離開呢!”楊南鎮頓時有些焦急了,“我不能走,我也不會走,我要留在陣地上。”

他不知道為什麽在這樣關鍵的時候,夏遠會讓他撤走。

“我們擋不住這股美軍,隻能夠拖延,留在陣地上多少人已經無所謂了,留的越多,犧牲的越多,留的越少,犧牲的越少。”

夏遠抓著楊南鎮的衣服,鄭重的說道:“獨立營很多戰士都是跟著我從後方一路來到這裏的,我答應過他們,帶著他們走出去,活著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