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書生在擲彈筒方麵的天賦
突然,從他們的側前方傳來了激烈的爆炸聲,爆炸的聲音比較清脆,並不是日本鬼子的九一式手榴彈,是國軍的手榴彈,聲音沉悶,威力較小。
緊接著,槍聲陡然變大起來。
“有情況!”
聽到聲音,幾人一驚,嘩啦一聲,趙排長利落的拉開槍栓,一轉身就貼在了窗口的位置。
書生、牛海馬上蹲在斷裂的牆壁下,把槍架在上麵。
“臭小子,趕緊的,把子彈,手雷都拿過來。”趙排長看了眼愣神兒的鄭大用,忍不住罵道。
鄭大用馬上把子彈和手雷抱過來,趙排長努努嘴:“分給大家。”
鄭大用就把身上的手雷和子彈分給大夥。
“子彈。”
鄭大用跑到夏遠身邊。
“叫遠哥。”
趙排長暗罵這小子沒有眼力見。
“不用,我身上還有不少子彈,你先裝在身上,另外,看著班長,待會可能要轉移。”
夏遠觀察了一下窗外的情況,扭頭對鄭大用說。
趙排長看著外麵黑黢黢的世界,時不時有閃爍的炮火火光映照了半邊天,借助閃爍的火光,他們看到在破碎的城鎮廢墟之間,一隊日本兵正在快速移動。
“啥子情況?怎麽戰鬥突然變得這麽激烈了?”
這個位置觀察到的情況有限,趙排長一時也摸不住發生了什麽情況。
“估計是總攻時間到了。”夏遠沉吟,說道:“我們準備撤退。”
“現在撤退嗎?要是被敵人發現了咋辦?”一聽到是總攻,趙排長心裏不由得一沉。
“日本鬼子現在的數量還沒有累積起來,大部隊都在後麵,看到這些日本兵沒有,都是斥候,過來探路的。”
夏遠抱著槍,沒有絲毫想要開槍的念頭。
“斥候?那是啥玩意兒?”牛海是第一次聽這麽新的詞,忍不住好奇的問。
“就是跑過來探路的,總攻發起前,這裏也有槍聲,所以,日本鬼子會派出斥候對剛剛有交戰的地方進行偵查,也就是所謂的靶子,如果我們開槍了,日本鬼子就會派遣部隊過來圍剿我們。”
夏遠給牛海解釋,也是給大家解釋。
“那如果我們不開槍,日本鬼子是不是就不會派遣部隊了?”鄭大用蹲在地上,有些天真的問。
“不會,他們依然會派遣部隊,這裏沒有人向他們開槍,就說明這裏沒有國軍的部隊,他們會派遣部隊過來,在這裏修築軍事堡壘。”夏遠又說。
“不管我們開不開槍,他們都會過來,那做啥子,幹脆打他們好了。”趙排長心裏還想著跟死去的弟兄們報仇。
話雖這麽說,但趙排長並沒有朝日本鬼子的斥候開槍,一旦開了槍,他們的位置就暴露了,徐溜受了傷,真要被日本鬼子追著打,他們不一定能跑的過日本鬼子。
“打,肯定要打,不過在打之前,我們要做一些準備。”
日軍的手雷並不能當做陷阱使用,九一式手榴彈,因外形酷似一顆甜瓜,又被稱之為甜瓜手雷,使用的時候,可以在頭上砰一下來觸碰引信,九一式手榴彈的延時時間為七秒至八秒,甚至能夠當做槍榴彈或者擲彈筒的彈藥來使用,並不適合做地雷,不過他們繳獲了四十多枚日軍的九一式手榴彈,足夠組成一個強大的火力網了。
而且還有一挺歪把子輕機槍,還繳獲了日軍的油壺,加上大量的子彈,擲彈筒等等,他們六個人具備的戰鬥力已經遠超過了國軍任何一個班。
“首先要教你們學會如何使用擲彈筒,擲彈筒投擲很簡單,隻需要手扶著,調整角度發射就行,但問題在於如何打準。”
夏遠具備一定的炮兵經驗,但是對炮這方麵的了解仍舊不是很多,他在朝鮮戰場使用炮的機會也非常少,而且在他手中,槍會比炮更加有威懾力。
即便是對炮了解不多,最基本的瞄準還是懂一些,牛海、鄭大用以及趙排長對這方麵一竅不通,什麽判斷角度,距離等等,他們都是大老粗,如果一聽就會,人人都去當炮兵了。
倒是書生若有所思,他上過學,夏遠講的話他很多都能夠聽得懂,比如角度,距離等等。
夏遠倒是沒有想到書生是最先學會的,出乎預料的同時,倒也在情理之中,玩炮也需要用到很多知識,書生上過學,趙排長這群大老粗都沒有上過學,僅僅憑借自己簡單的講述,很難玩明白,需要經常上手,手把手的教。
玩炮方麵,自己幾斤幾兩,夏遠還是拎得清的,所以他想的是讓這幾人學會開炮,簡單的瞄準就行了。
不過看到書生有這方麵資質,他決定把這兩門炮以及十一發炮彈就交給書生。
“第一次開炮沒啥經驗,打不準是正常的,從失敗中汲取經驗,慢慢訓練,你會掌握使用這東西的技巧。”夏遠拍了拍書生的肩膀,這給了書生巨大的鼓勵。
書生一直認為自己到了戰場上,很難發揮作用,之前遭遇日本鬼子的時候,如果不是夏遠,他們可能都死了。他一直想要為夏遠做一些什麽,卻發現自己無論怎麽做,都追趕不上夏遠。
而現在,自己總算是找到了能夠幫助夏遠的方式。
書生心裏默默想著,一定要掌握擲彈筒的技巧。
就在書生擺弄擲彈筒時候,夏遠把歪把子機槍交給了趙排長,讓鄭大用做機槍副手:“機槍就這麽一挺,咱們不能不用,而且機槍用的好,對鬼子能夠造成巨大的殺傷。”
夏遠要求趙排長要在最短時間內掌握機槍的使用方式。
牛海興奮的說道:“夏哥,我要做什麽?”
“你先帶著班長撤離。”
“啥?撤,撤離,不行,夏哥,我也要殺鬼子,我要給我爹娘報仇。”
“那也行,但是要服從命令。”
“夏哥,我一定會服從命令的!”
夏遠又把目光落在徐溜身上,徐溜苦笑道:“沒想到我竟然會成為累贅。”
夏遠笑著說:“哪有累贅不累贅的,誰好的時候不是殺鬼子的將才,都是為了保家衛國才受了傷,不要這麽想,以前是你保護大夥,現在該大夥保護你了。”
擺弄擲彈筒的書生笑著說:“班長,你也不要自責,俺們一定會多殺小日鬼子的,給咱們死去的兄弟們報仇。”
趙排長把歪把子端起來,架在窗口,“我想了很多在戰場上會出現的情況,就是沒想到居然會跟你們在一起打仗,嘿,這些事情還真都沒有想到過。”
書生說:“這叫造化弄人。”
“造化弄人,還真是造化弄人。”趙排長拍了拍鄭大用,說道:“趕緊去拿機槍彈,待會打擊起來,看看咱怎麽用小鬼子的機槍來教訓小鬼子。”
趙排長扭頭,看到夏遠把繳獲來的日本鬼子三八式步槍丟給了牛海,牛海正抱著槍,把子彈夾塞進彈倉裏,裝好一個放在夏遠腳邊。
“你這是做什麽?”趙排長相當不解。
“一杆槍打的太慢了,更換子彈又浪費時間,讓牛海做我的副手,給我上子彈。”
不知道夏遠從哪裏搞來了一塊布,仔仔細細的擦拭著槍身和彈倉,擦拭完之後,就丟給了牛海。
趙排長想到之前看到的畫麵,對夏遠出神入化的槍法感到震驚,如果能夠節省換彈藥的時間,就能夠射殺更多的敵人,他看著夏遠,又看著擺弄擲彈筒的書生,書生已經學會了如何瞄準,正在用手扶著擲彈筒,不停的調整著角度。
“奶奶的,這真的是新兵營?”
一麵想到快速潰敗的二排,一麵又看到眼前的畫麵,趙排長竟然產生了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怎麽看,都覺得十分奇怪。
這真的是新兵?
趙排長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什麽,二排已經打光了,九連的情況未知,他甚至都已經做好了殉國的準備,沒想到夏遠在這個時候站了出來,六個人,擁有機槍,步槍,子彈,手雷,擲彈筒,裝備已經遠遠超過了新兵營。
書生和牛海看起來還沒有脫離新兵的範疇,但現在兩人表現出來的已經不同於新兵。
至於夏遠,一個人消滅日本一個分隊的畫麵依舊縈繞在他的腦海裏,趙排長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厲害的戰士,日軍一個分隊,就追著他們兩個班到處跑,還把他們分割開,又逐一消滅。
可就是這樣訓練有素的日軍,在夏遠麵前竟然如此的不堪一擊。
想到這裏,他對接下來的戰鬥更加期待。
不知道六個人,究竟能抵擋多少日軍的進攻。
距離他們不足兩百米,日軍和國軍交戰上,槍聲就從遠處的巷子傳來,隱約能看到有人影晃動。
負責進攻羅店日軍的是三九七團和四零一團,沿著小堂子、高家宅一線向羅店的南方發起反攻,但當天夜裏有雷陣雨,道路泥濘,白天國軍就已經和日軍打了一天,部隊已經極其疲憊,進攻並不順利,而負責東南方向策應的三十三旅也隻有少量的兵力可以策應。
如此一來,反攻更加艱難。
整個羅店鎮一線,都陷入紛飛的炮火和戰亂,槍聲將整個羅店鎮籠罩,四麵八方都響起了淩亂、嘈雜的槍聲和炮聲,閃爍的火光不時的在他們周圍閃爍。
距離最近的交火點距離他們不過兩百米,大夥躲在一片廢墟之中,在閃爍的炮火下,能夠清晰的看到廢墟間日軍的晃動的鋼盔,在閃爍的炮火下泛著光芒。
“我們準備怎麽辦!”
外麵的戰鬥愈發激烈,出現的日軍數量越來越多,趙排長緊握歪把子強機槍的手忍不住用了力度。
交戰的區域明顯不斷地拉扯,每時每秒都在發生著變化,國軍不斷地向前線投入更多的兵力,日軍也在不斷地向前線投入更多的兵力,並且一個中隊的日軍出現在他們四周,正鑽進廢墟之中構築防禦工事。
其中一個分隊的日軍正沿著破碎,泥濘的小路進入他們所在的房子四周。
“他們來了!”
鄭大用壓著聲音,捏緊了手中的槍。
趙排長把冰冷的槍口對準了遠處隱沒在黑暗中的日軍,晃動的身影和布滿雨水的鋼盔在閃爍的炮火下暴露了他們,他已經做好了隨時扣動扳機的準備。
“來吧,讓老子好好招待你們!”
趙排長心裏也發了狠,恨不得將這股日軍全部撕碎。
夏遠把槍架在窗口,嘴裏咬著一塊從日軍那裏繳獲的壓縮餅幹,眯著眼盯著遠處的日軍。
“別急,日本鬼子還沒有發現我們,等他們再靠近一點,我們再開槍!”
十餘個日本兵,一旦他們先開槍,有非常大的把握將這股日軍消滅。日本鬼子絲毫沒有發現躲藏在倒塌一半房屋內的幾人,斥候對這一片地區進行了搜索,而且交火區距離這裏還有兩百多米遠。
日軍派遣了一個中隊,想要將這裏的房屋占領,扼製國軍進攻的路線,即便是國軍突破了前方的防線,後方遍布的火力網也會成為一片泥沼,將進攻的國軍深陷其中。
鄭大用緊握兩顆手雷,神情有些緊繃。
“臭小子,怕個啥子,還記得咱是怎麽教你的嗎?”趙排長一到了戰場,就跟變了一個人一樣,一路上罵罵咧咧的。
“記得記得,排長,你放心,我一定打死這群日本鬼子。”鄭大用連連點頭。
書生瞄準著遠處的日本鬼子,不停的調整著擲彈筒的角度,又忍不住抓耳撓腮。
徐溜懷裏抱著兩顆日軍的手榴彈,一樣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夏遠問牛海,“怕不怕?”
牛海搖頭:“不怕,怕就不會來了。”
“不怕就行,待會打起來,你就躲著給我換彈。”
“夏哥,那我啥時候能殺日本鬼子。”
“你之前不是殺了日本鬼子嗎?”
“那不行,打死的太少了,不夠,我要殺死更多的小鬼子。”
“嘿,可以可以,就衝你這句話,行,等你啥時候聽到炮聲不害怕了,就讓你打,行不。”
“炮聲?我現在就不害怕了。”
“說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