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倭

第十一章 隕鐵奇劍

徐鳳儀看見張映雪這樣下功夫,花心思安排筵席討他歡心,也感動莫名,換他做主宴客,還真想不出這麽多花樣哩。

張映雪丈夫文安國也使勁勸徐鳳儀吃菜喝酒,並把一張五百兩的銀票送到徐鳳儀麵前。徐鳳儀見到銀票,精神一振,樂嗬嗬地接過文安國遞給他的銀票。兩人會心一笑,把盞談心,你一杯我一杯,使勁勸對方飲酒吃菜。

三杯酒勁上頭,徐鳳儀的腦袋瓜子又變得不太清楚了。他再次向張映雪請教她怎會在鬼崽嶺古墓裏受傷的怪事?徐鳳儀對張映雪躺在棺材中的事非常納悶,不打破砂煲問個清楚,他恐怕睡不著覺一樣。

張映雪見徐鳳儀再三提起這件事,知道隱瞞不了,心裏雖然老大不高興,但還是把事情本末說了一遍。

原來張三、楊豹盜挖的古墓乃是一個武林高手的墓穴。據說這個武林高手用天外隕鐵鑄造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刀,名字喚做“剛阿”。這把剛阿寶刀外型類似唐人直刀,屬於刀劍合一的兵器,也就是說這把刀的外型跟當時流行的倭刀差不多。三百年前,那位武林高手憑剛阿寶刀縱橫江湖,打遍天下無敵手。這位武林高手初涉江湖時本來默默無名,因他正直仗義,鋤奸無數,手裏的刀又是十分利害。江湖朋友送他一個外號,叫做剛阿大俠,他手中的刀自然而然叫剛阿寶刀。

剛阿大俠所在的年代乃是北宋真宗年間,當年民間有兩個為民請命的、主持正義的、剛正不阿的人。文有包公,武有剛阿大俠。剛阿大俠在江湖混出一點名堂,是一場汴梁武林盟主的歸屬戰。那時十八路江湖好漢雲集開封,為爭號令群雄的武林盟主之位打得昏天黑地,十分激烈。

汴梁猛虎山十八路寨主馬一戈雄踞河南、山東兩地,自封為汴梁大老虎,憑本事控製猛虎山十八座山頭數千名山賊,實際上他已屬事實上的武林盟主。前幾年,馬一戈病故,猛虎山十八路群豪在汴梁廣發英雄貼,集眾人於猛虎山鷹愁穀,比武選舉盟主。馬一戈兒子馬海慶憑借父威餘烈,已連勝十六場,如再無人應戰,他便會當選為猛虎山十八路山寨的盟主,不料關鍵時刻殺出一個程咬金,這人正是剛阿大俠。

當年,年輕瀟灑的馬海慶如玉樹臨風站在三千群豪之間,麵對猛虎山十八路山寨群豪洋洋得意叫陣道:“如再無人應戰,那麽馬某不才,便暫居這盟主之位。”

“慢,駕馭孤高自負的老虎,震懾蠻橫霸道的暴龍,登上巔鋒之位,能者居之。你就把這個統率群豪的盟主座位讓給我吧!”

馬海慶當時幾乎嚇懵,真象見鬼一樣覺得邪門,不可思議。因為他看見一個身穿藍色道袍的年輕人飛身出陣,麵對群豪,挽刀而立,毫無懼色。

馬海慶大為光火,暴跳如雷道:“敢問閣下高姓大名,師從何門?竟然這樣不知天高地厚跟我爭奪盟主之位。”

剛阿大俠鎮靜自若,冷笑道:“小子手持剛阿寶刀,主持人間正義,憑本事坐這盟主之位。誰認為我不配,可以把我打下去。”群雄聳然動容,如蜂窩一樣炸開了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馬海慶驚惶不定,進退失據,剛阿大俠在這幾年把江湖鬧得天翻地覆,名頭太大了,讓馬海慶也失去自信,擔心自己不是這位武功強得變態兵器又十分厲害的少年英雄的對手。

馬海慶的的恐懼不是沒有緣故的。這幾年江湖上出現一個手持又粗又大的玄鐵刀,主持人間正義的少年英雄。他憑手中的巨刀橫行天下,所向無敵,人稱剛阿大俠。這剛阿大俠走到那裏,那裏的強盜便倒黴。剛阿大俠以他的剛阿寶刀聞名天下。見識過剛阿寶刀的人都難免一死。剛阿大俠的刀太霸道了,不下於莫邪、幹將,真是順我者昌,逆我者死。劍鋒所指,要麽低頭,要麽死亡,沒有第三個選擇。剛阿大俠已經被冀、魯、豫、荊四州許多山寨強盜土匪默認為龍頭,唯其馬首是瞻。其積威遠播,無論黑道白道,俱被震懾。

馬海慶當時雖然不至於嚇得魂不附體,但也感到哀沮喪氣,道:“你想怎樣?”聲音因害怕已有些發顫。

剛阿大俠一言不發。將手中巨刀指天,卻見金光閃耀,象驚雷乍現,劍氣一閃,把鷹愁穀中一顆烏黑發亮的磐石剖成兩半。一刀粉碎巨石,石不敢當,破石如剖瓜切菜。眾盜都不敢直視剛阿大俠,他們也許沒見過真正的神仙,但見到一個人的劍法如此厲害,便都相信這個人可以媲美神仙了。既然剛阿大俠的劍道修煉到這個火候,那麽這個剛阿大俠也應當可以作他們的盟主了。

剛阿大俠對馬海慶冷笑道:“你還需要跟我過招嗎?”

馬海慶自咐再修煉一百年,也沒本事劈開這樣的巨石,心悅誠服地道:“不用,不用,我服了。”於是滿臉沮喪地敗下陣來,把猛虎山十八路山寨的統轄權拱手讓給剛阿大俠。這僅是剛阿大俠的成名之戰,剛阿大俠憑著無堅不摧的剛阿寶刀,斬豪強,逐胡虜,建功甚豐,無法一一道來。

剛阿大俠死後,也用這把剛阿寶刀作了陪葬品,埋在無人知曉的荒丘之中。

幾百年來,無數江湖好漢都想找到這件奇兵作為自己的貼身武器,以便壯大自己的實力,隻是不知剛阿大俠的葬身之處,一直找不到這把剛阿寶刀。最近有人傳說剛阿大俠葬身仙遊西郊,吸引不少江湖豪客以及盜墓者洶湧到仙遊淘寶。張映雪也是在這種情況下加入盜墓集團,尋找剛阿寶刀的下落。

由於剛阿寶刀與倭刀有些淵傳,是倭刀的始初原型和參照物,很多倭寇都想得到這把剛阿寶刀,也加入尋找剛阿寶刀大軍之中。有個倭寇商人甚至開出五萬兩銀子的價錢收購這把剛阿寶刀,為找到這把剛阿寶刀,盜墓者幾乎都把仙遊西郊的古墓都挖了幾遍。直至早幾日鬼崽嶺上空出現劍氣,人們意識到剛阿寶刀可能再次重出江湖,紛紛揚揚往鬼崽嶺方向追蹤而來,果然在鬼崽嶺一個無名墓穴裏找到剛阿寶刀。

張映雪唉聲歎氣說:“那天晚上,我們七個人追蹤著劍氣闖入古墓,被機關傷了三個人,其餘三個被隨後趕到的一個倭寇殺了,並奪走了剛阿寶刀。我是女人,倭寇說他不殺女人,隻點了我的麻穴,丟在棺材裏。”張映雪說到這裏,低頭避開徐鳳儀的眼晴,似乎心虛不敢跟徐鳳儀對視,讓人無法肯定她說的話到底是不是真話。最後張映雪臉帶羞愧顏色對徐鳳儀道:“後來的事,你也知道了。我之所以恥於向你說這件事,是因為這把刀落在倭寇手中,慚愧呀,這江湖幾千個武林高手尋找這把剛阿寶刀,最後剛阿寶刀落在倭寇手裏,這事該從何說起呢?敗軍之將,不足言勇,這就是我恥於向你提起這件事情的主要原因。”

“哦,原來是這樣呀!”徐鳳儀滿腹狐疑地點點頭,當張映雪坦率說出事情本未的時候,他反而不敢置信。

“絕不能讓剛阿寶刀落在倭寇手裏,我們有責任從倭寇手裏奪回剛阿寶刀,不管花多大的代價。”張映雪自言自語說,同時勸說徐鳳儀道:“小兄弟,你若有本事,不妨從從倭寇手中把剛阿寶刀奪回來。誰得到剛阿寶刀,誰就有可能儕身當代武林高手之列,這是多少江湖豪傑的夢想啊!”

徐鳳儀聞言,心中也癢癢的,躍躍欲試。

“你也說說,你怎樣認識我吧!”張映雪瞄了徐鳳儀一眼,臉現茫然的表情,她對徐鳳儀說認識她這件事一點印象也沒有,可謂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徐鳳儀便把他的遭遇跟張映雪和盤托出,並把他在劉家集蕩寇營的監獄裏看見張映雪父親張九的事也毫不隱諱地一一道來,徐鳳儀經過一番天人交戰才把這件事說出來,他很清楚自己這樣做意味著背叛師門,意味著欺師滅祖。但他作為一個大明秀才,他有他堅守的道德底線,為公義、公理而克製自己的私心。如果他一味維護師門的利益,不把張九被蕩寇營民兵誣為倭寇的事向張映雪說出來,他的良心會受到譴責的。末了,徐鳳儀羞愧難容地對張映雪說:“我是瘋子,我該吃藥了。”說罷,他也把張九那血書轉交給張映雪。

“不要吃藥啦,去完成你的抗倭大事業吧!”張映雪看他父親那血書之後,十分感動,她很清楚徐鳳儀內心的矛盾和善與惡之間選擇的掙紮。無論這件事多麽正確,多麽正義,徐鳳儀他都沒有必要為一個陌生人去背叛師門。這個少年竟然為公義把自己師門的罪惡勾當公諸於世,這種行為多麽難得啊!這個時代象徐鳳儀這樣為公心而犧牲師門利益的人應該很少,可以說鳳毛麟角,這就更顯得徐鳳儀品格高尚,迥出塵表。

“自從我成了神經病,我清醒多了。”徐鳳儀自灌一口酒,自言自語說。

“聽從你的內心的召喚,推開另一扇命運之門,這才是你的宿命。”張映雪知道徐鳳儀擔負為父還債、為父報仇的責任,又是個為正義、公理而戰的戰士,她自然鼓勵徐鳳儀大膽向前走,不要瞻前顧後,分心分神想那些與大節無關的小事,避免被這些旁枝細節幹擾自己辦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