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倭

第十四章 兩個寶貝

老媽媽喊來兩個姑娘,一個年紀十七、八歲,婀娜多姿,胸大如奶牛;一個年紀十四、五歲,小巧玲瓏,嘴唇塗得鮮紅。分賓坐下,老媽媽又熱情地擺上水果點心,替徐鳳儀斟了茶,一邊擦台桌椅子,一邊跟徐鳳儀攀談,客官哪裏來?怎麽稱呼?

男人到脂粉地找女人風花雪月,這種場合一般不會說實話,徐鳳儀當然不敢說出自己的真實姓名,隻是自稱姓徐。老媽媽也知道男人的忌諱,便稱徐鳳儀為徐公子。問徐鳳儀道:“徐公子,你喜歡那一個姑娘?”

兩個姑娘都很漂亮,讓徐鳳儀看得呆了,不知如何取舍選擇。徐鳳儀的白臉漲的紫紅,沉吟良久,才納納說道:“我兩個都要,行不行?”

老媽媽“哎呀”一聲,樂不可支說道:“行!隻要你出得起錢,牡丹折桂閣的姑娘全是你的。徐公子,你是貴人初踏賤地吧?也許你不知行情,牡丹折桂閣的姑娘行情是這樣的,陪酒吃喝一兩,當然酒菜錢由客人自理;陪話家常、唱曲解悶二兩;陪睡過夜三兩至五兩不等……姑娘們的價錢因人而異,就看你選誰,花魁行首一般比較貴。這位徐公子,我看你眼界挺高,不如叫個花魁過來陪你吟詩作對,好不好。”

徐鳳儀正襟危坐,擺出一副正人君子的鳥樣,看見老媽媽這樣嘮叨,他也露了原形,不耐煩地揮手道:“別叫了,我坐會兒就走,不用麻煩了。”

老媽媽連忙搖頭晃腦道:“不行,你一定要吃過飯再走,不吃飯,姑娘不會放你走的。徐公子,象你這種慷慨的客人,是牡丹折桂閣姑娘們最受歡迎的人。我看你是讀書人,姑娘們最喜歡讀書人,我也喜歡讀書人。”老媽媽確實是喜歡到脂粉地大手大腳亂花錢的書呆子,在老媽媽眼中,徐鳳儀也是個不知柴米油鹽貴亂撒潑銀子的主。她最喜歡這種主顧,牡丹折桂閣也是靠這種主顧賺大錢的。

徐鳳儀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直翻白眼。

老媽媽卻不管他,繼續沒完沒了說下去。老媽媽呼呼的說道:“我最喜歡你們讀書人,不喜歡那些做官的,做強盜的主顧。哪些惡霸每次幹完提上褲子就走,從來沒給過一兩銀子,還揚言他是流氓惡霸他怕誰,讓我有本事就拿刀子找他要錢去。忒他娘的缺德惡賊。我們做皮肉生意容易嗎?千人騎萬人入,起早貪黑掙點辛苦錢,每天迎來送往的人多了去了,就沒見過他們這麽不要臉的,上了姑娘不給錢。徐公子,你說是吧,這官匪是不是忒不要臉?”

徐鳳儀急如熱窩螞蟻一樣團團轉,口中念念有詞,希望神來幫忙,讓這老媽媽早些閉嘴。

“你要吃過飯再走哦,我去給你預備酒飯。”老媽媽上前扭了一下徐鳳儀的屁股,嬉皮笑臉地說:“徐公子,別裝孫子了,我知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這酒飯是慣例,你別推辭了,這花不了幾個錢的。”

徐鳳儀心裏其實有些惱怒了,氣得把腳一跺,叫道:“你下去做飯吧,讓人家耳根清靜一會。”

話不投機,老媽媽這才覺得無趣,暗罵徐鳳儀是隻呆頭鵝,搭訕走了。

那兩個姑娘,也不知徐鳳儀來牡丹折桂閣的目的是什麽?找姑娘喝酒吃飯?找姑娘陪話家常解悶?還是找姑娘陪睡過夜?她們對這件糊塗事反應不一。那個胸大如奶牛的姑娘則環抱雙手坐在椅子上,不時偷看一下徐鳳儀,並吃吃而笑。這個俊俏的姑娘非常大膽,居然旁若無人坐在徐鳳儀麵前,嬉笑自若。紅嘴唇姑娘則轉背低頭,並捂著臉兒,似乎害羞,顫悠悠發抖。

徐鳳儀向那個大膽的奶牛姑娘略拱拱手,問道:“姑娘,你的芳名如何稱呼?”

那姑娘落落大方道:“俺叫張九妹。”這女孩一邊回話,一邊瞪大滴溜溜的眼睛打量徐鳳儀。老媽媽如此敬重這個男人,這個男人肯定非常有錢!她也聽說很多讀書人都是書呆子,為女人花錢如流水。不懂得節製。這個書生是不是這種人?當她看見徐鳳儀年紀輕輕,又長得好個模樣兒,真是又年輕又帥氣,一如她夢裏見過卻無法描述出來夢中情人一樣。她也有一種跟徐鳳儀交個朋友的衝動。

徐鳳儀也讀懂了張九妹的眼中的意思,那是一種好奇、傾心、仰慕和想占有的意思。他嚇了一跳,不敢再麵對這張九妹的眼睛了。故意心不在焉地東拉西扯,又繼續向張九妹問道:“這牡丹折桂閣的婦女都是些什麽人?”

張九妹聞言臉色含嗔帶怒,好象怪徐鳳儀多管閑事一樣,有些不奈煩地道:“這些女孩子都是戰亂流離失所的棄兒,被強盜賣入煙花巷中。怎麽樣,主子恩典,賞我們一口飯吃,讓我們存活下來吧!”

徐鳳儀隻覺得牡丹折桂閣的老媽媽連同這張九妹丫頭,也是如此可恨並令人惡心,自甘墮落,還理直氣壯。

張九妹也沒管徐鳳儀心裏想什麽,望著徐鳳儀笑吟吟道:“冤家,直接的吧!別轉彎抹角的裝模作樣了。有酒不飲是癡漢,有花不采是呆人。俺可是自願的呀!你打算給我多少錢?開門見山給個價,我等著籌錢贖身自救呢。”這張九妹越想拉徐鳳儀上道,徐鳳儀越瞧不起她,冷笑道:“我裝模作樣?什麽意思?”

“你來這牡丹折桂閣幹什麽?俺雖不是好姑娘,也知道有些事隻能做不說,羞人答答的怎麽說好呢………”張九妹臉上飛上紅雲,自家一頭熱。

“做什麽?”徐鳳儀被張九妹問倒了,他到牡丹折桂閣想幹什麽?找姑娘喝酒吃飯?找姑娘陪話家常解悶?還是找姑娘陪睡過夜?他自己也說不清楚!他說找姑娘唱歌,他真是想聽姑娘唱歌嗎?

張九妹眼見徐鳳儀不是知音,氣哼哼從徐鳳儀**跳起來,罵道:“恁呆王八羔子,人家主動陪你玩你不要,偽君子,假清高。”把袖一拂,轉身便走。

“等等!”徐鳳儀先張臂擋住張九妹去路,然後又低聲下氣拱手請求道:“在下……鬥膽……鬥膽請張姑娘唱歌。”越是這樣潑辣和肆無忌憚的人,徐鳳儀越怕得罪這種角兒。

“你皮癢,你欠揍呀?本姑娘沒學會唱歌,罵人的話倒學了不少,你欠罵的話,我就罵你一頓。喂,你要人家陪你困覺……就直截了當說吧!”眼見徐鳳儀沒有一點表示。張九妹臉現氣憤顏色,卷袖握拳,準備與徐鳳儀打架了。

“既然這樣,隻好如此。”徐鳳儀伸手入懷,掏出一錠銀子遞給張九妹說,“這樣可以吧!給姑娘買果子吃。”

“你竟敢用一兩銀子收買本姑娘!”張九妹無比生氣地斥罵喝道。

“你別生氣,那再添一兩。”徐鳳儀急忙再從口袋中掏出一錠銀子。

張九妹立即改容,臉色緩和下來,笑逐顏開說:“好吧,什麽事,我辦得到,盡力而為。”伸手接過徐鳳儀銀子,左看右看,掂量輕咬,生怕徐鳳儀給她假銀子。

“請問張姑娘可會唱歌,我想聽姑娘唱歌。”徐鳳儀不依不撓地說。

“──哈哈,──哎喲,我的媽呀,你真會開玩笑。”張九妹忽然捧腹大笑,笑彎下腰,笑出眼淚。

這有什麽好笑?難道我要求你唱歌的話就這麽可笑嗎?徐鳳儀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張九妹笑夠了,把那個背對徐鳳儀並捂著臉龐的紅嘴唇姑娘推到徐鳳儀的麵前,笑吟吟道:“她叫趙一蘭,她會唱歌,你叫她唱歌吧!”然後她神秘兮兮的對徐鳳儀擠眉弄眼說,“真有你的,你好可笑哦!”

“懇請姑娘唱歌”徐鳳儀不敢仰視趙一蘭,隻是低頭向趙一蘭抱拳請求道。

“我好苦呀!救命啊!”趙一蘭“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這回輪到徐鳳儀哭笑不得了,沒料到他要別人唱歌,別人卻哭了起來。這是什麽事兒呢,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在老媽媽安排下,酒席很快便布置妥當,小菜果碟都已擺在飯桌上麵,應節時蔬,山珍海味,豐盛非常。山珍是熊掌扣豆腐,鹿脯燜粉絲,猴腦煨磨菇,春桃落湯雞;海味是王八扒蓮藕,螃蟹炒雞蛋,鮮蝦拌辣醬,黃蟮入蒜泥。

相對飲酒間,徐鳳儀一麵呷著酒,一麵詳醉有意無意地對趙一蘭說:“你有什麽心事,與我說來聽聽?”

老媽媽早料徐鳳儀有此一手,她當日也喝了不少酒,借著酒瘋道:“徐公子,如此光景,想是酒力發作了。”

徐鳳儀端顏正色分辨說:“沒有,不是不是。”

可張九妹卻笑嘻嘻虛應故事道:“如此良辰,如此佳肴,怎能浪費美酒,來來,今日拚個輸贏,一醉方休。”媽媽早料徐鳳儀有此一手,她當日也喝了不少酒,借著酒瘋道:“徐公子,如此光景,想是酒力發作了。”

那張九妹卻沒心沒肺的笑嘻嘻道:“如此良辰美景,如此江山美人,怎能浪費美酒佳肴?來來,今日大家拚個輸贏,一醉方休。”

老媽媽暗地裏對徐鳳儀的反常行為有些警惕,所有正常男人都不能抗拒的一種東西──美女。現在擺在徐鳳儀麵前的美女不是一個,而是兩個。而且張九妹姑娘也表示願意伺候徐鳳儀,但徐鳳儀態度曖昧,模棱兩可。沒有說不要姑娘伺候他,也不象找姑娘尋歡作樂的樣子。那這小子到牡丹折桂閣想幹什麽,意欲何為呢?

“真奇怪,這小子想幹什麽呢?”老媽媽沒少為這件事傷腦筋,思前想後,為此死了不少腦細胞,最後還是沒有想出一個讓自己信服的結果。管他呢,你給錢就行,玩不玩這如過家家的遊戲是你自己的事。老媽媽決定不再猜徐鳳儀的心思了,反正她已做完一筆包賺不賠的買賣?

當趙一蘭在徐鳳儀麵前“哇”的一聲哭起來的時候,徐鳳儀的好奇心被激發起來,他很想知道個中原因。但這個害羞的女孩子要麽哭,要麽沉默不言。讓徐鳳儀抓耳撓腮,沒法擺布了。徐鳳儀因此感慨係之,歎絕道:“你這兩個寶貝有意思,一個愛笑,一個愛哭,我服了你們。”徐鳳儀應該比趙一蘭更焦急,這小子此刻的心情十分複雜沉重。他急得象隻熱窩上的螞蟻一般,團團亂轉,坐立不安。麵對兩個前來獻身的如花似玉的姑娘,徐鳳儀的頭腦有點渾了,上還是不上,心魔邪念,紛至遝來。天人交戰,象把人放在鍋爐裏煎熬,這情形確實比與人作生死搏鬥更凶險。

“算了吧,我還是飛蛾撲火算了。”徐鳳儀心如鹿撞,有些把持不住,下麵那個不受腦袋控製的家夥蠢蠢欲動地雄起了。

就在徐鳳儀快要崩潰的時候,趙一蘭用一雙純淨如水的善良大眼睛瞪著他,向他求助道:“這位……大……大哥,求你……救救我,救我逃出這個火坑!”

徐鳳儀的眼睛跟趙一蘭的眼睛對接上的一瞬間,他心中不禁為之一顫。他深為趙一蘭這一雙痛苦的、無奈的並帶點幽怨的無辜眼睛震撼。他仿佛看見一個女孩在漆黑一團的深淵中無助地掙紮,但地獄底下貪婪的魔爪卻牢牢抓住她不放。

“我也許該為她做點什麽吧!”徐鳳儀感覺到自己身體很難受,渾身發癢,如芒刺在背。

“求你……救救我!”趙一蘭這一雙善良的大眼晴深深打動徐鳳儀,讓徐鳳儀沒法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