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倭

第六十六章 村正妖刀(上)

隻見櫻木露娜從樹巔躍下,合掌嘴前,然後又開放雙掌,一連送了王婆留幾個“飛吻”,咯咯大笑道:“嗨!太好鳥。你上當鳥,你上當鳥。”

王婆留茫然不解,尋思道:“我上當了?你騙人吧,我怎會上當?我王婆留聰明絕頂,怎會中你這無腦妖精的詭計………”正想間,忽覺天旋地轉,站立不穩。原來他不知不覺跟那些白眼蒼狼轉了幾十個急圈子,身體漸漸失去平行,東倒西歪,不受控製了。

“我上當了。”王婆留似乎明白過來,胡亂揮舞幾刀,迫開那幾條白眼蒼狼,落荒而逃。

櫻木露娜不慌不忙,尖嘯一聲:“犬夜叉,我的寶貝,過來,馱上你娘去追鼠輩。”她不假思索說出這一句,無意中竟把自己的身份劃入禽獸之列。她把狼當成自己的兒子,不是畜生是什麽?

犬夜叉縮緊頭皮,夾著尾巴,乖乖伏在地下,等櫻木露娜騎在它背上,方才發足向王婆留追去。櫻木露娜抓住犬夜叉脖頸上的皮帶繩索,象騎馬一樣騎在犬夜叉背部,對王婆留窮追不舍。櫻木露娜身子輕盈,體重至多九十斤上下。那犬夜叉體重不止一百多斤,負上櫻木露娜一點也不覺得吃力,尚能奔跑如飛。

王婆留象隻昏頭雞一樣晃晃悠悠跑不了幾步,在幾頭蒼狼撕扯下,跌倒在一條陰溝中。櫻木露娜一個“虎撲”,把王婆留掀翻在地,並把倭刀架在王婆留脖子上,喝道:“你的末日到了,這麽年輕便回坑重來,我為你感到可惜!”

“我與你又無仇怨,你何苦窮追不舍?這芝麻綠豆大點事,值得你為此大開殺戒麽?”王婆留憤怒地瞪大眼睛望著櫻木露娜喝道。

“你看了姑奶奶的身體,占了便(宜)不賠錢,就這樣想作罷了?你想得美,看我如何把你去勢,賣入大內去做公公。”

“要殺就殺,別零碎折磨人,痛快快快給我一刀吧!”王婆留如受困的雄獅一樣,咆哮如雷。

櫻木露娜也看得出來,王婆留並不怕死亡的威脅。王婆留那種視死如歸的英雄氣慨,使櫻木露娜想起一個與她特別親近的人,一個與王婆留同樣桀驁不馴,脾氣古怪的人。那個人曾經對櫻木露娜的人生起決定性的影響,這個人便是櫻木露娜崇拜並傾倒的偶像──服部半藏。櫻木露娜發覺王婆留的性格跟他師父服部半藏很像,相似度達到五、六分,差不多跟一個模子印出來一般,隻是年紀有些區別而已。這兩個男人都是典型的大男人主義,表麵上對女人尊重,但骨子裏並沒有把女人放在眼內。櫻木露娜看著王婆留既熟識又陌生的臉,愣在那裏,如癡如醉,自言自語道:“太像了,你的性格跟我師父服部半藏太像了,我饒了你吧!”言畢,她放開王婆留,跳到一旁。

王婆留並不曉得櫻木露娜因甚緣故放過他,翻身爬起來,甩了甩頭,倔強地道:“你放過我?我也不會讓步。我依然對你承諾,隻賠你五十兩銀子。”說罷,探手入懷,掏出五十兩銀子遞與櫻木露娜。

櫻木露娜並不接王婆留遞到麵前的銀子,後退幾步,不屑地道“夠了,可憐蟲,小氣鬼,你不是男人。這麽摳門,銀子滿大街都是,多給幾兩銀子與弱女子,你就會死?”明明自己孳孳為利,卻罵別人是要錢不要命的小氣鬼,世上這種混帳人很多,也不隻櫻木露娜一個。

王婆留沉默片刻,昂首挺胸說道:“你不是弱女子,你漫天討價並不合理,這一點我是不會讓步。我讓步了,你就認為自己是正確,你就會錯到底,而且態度也將會越來越囂張。嗯,這場比武我又輸了,但這是我走黴運,讓你找到機會乘虛而入。我早些時候練功受了傷,在這裏調理身體又被你驚嚇走火入魔,並不是我本領不濟,是我運氣不好才輸給你。待我練成圓通融合功再跟你決一雌雄,我想明年立春日,咱們在九州唐街邸山會館再比劃一場,你有本事就接招。”

“這個建議不錯,我很樂意做你的對手。自我學會忍術以後,縱橫九州全境,還沒遇上一個象樣的對手,我太寂寞了,我需要一個劍道高手**我一下,你有本事就來馴服我吧!讓我學乖………但比劍總是要有些利物才有趣,你打賭什麽利物呢?”

“這個,這個賭什麽好呢?你說吧!”王婆留感到有點傷腦筋了。

“好,這個利物麽,如果我贏了,我依然向你索要一千兩銀子,還有要你做我的小弟;如果我輸了,哈哈,便宜你吧!我就嫁給你,做你老婆。怎麽樣?公平吧?”

哈!與櫻木露娜打賭的利物還真公平。王婆留完全沒有異議,表示欣然接受。

不知不覺過了一炷香時間,天色已完全亮了,紅暈早已在天邊若隱若現。但聽得白眼蒼狼嗷地一聲慘嚎,似乎對即將到來的白天心生恐怖,嘶叫著催促櫻木露娜讓它們歸巢。櫻木露娜也覺得該走了,叫了聲:“犬夜叉,今天玩到這兒,我們回家去吧。”飛身過去,躍上那白眼蒼狼背上,然後給王婆留丟下一句話:“別以為我這樣就算了,我掂記著這件事,不達到目的我是不會罷手的,嗬嗬!”言訖,一陣風去了。

王婆留看見櫻木露娜洋洋得意騎在白眼蒼狼背上走了,都看傻了眼,直勾勾看著櫻木露娜背影,感覺到頭皮有點發麻,自言語自道:“真是怪人怪事,若非親眼目睹,作夢也想不到有人馴狼馴到這種程度,看來忍術確有一套呀,連畜生都被忍者訓練成可怕的殺手,可敬可畏呀!”

王婆留修練圓通融合功出了點偏差,一條右臂幾乎落得偏癱。是當下要務,療傷要緊。眼見櫻木露娜走了,王婆留也不急著走,反在山神廟裏住下來,借這個地方打坐幾天,療理傷臂。王婆留每天在山神廟裏引導氣功,衝擊經穴脈胳,連續行氣數日,自覺手臂功能恢複得差不多,方才收拾東西,沿著來路轉回宋城唐街。

櫻木露娜象沒事一樣,絕口不提瘟神岡山神廟上發生的事。王婆留也領了份上,心照不宣。兩人在桃花營中教授眾女學藝,彼此井水不犯河水,暫時相安無事。但兩人都是爭強好勝之輩,暗中角力,不可避免。

這天,王婆留吃完晚餐,正想到街上閑逛一下。走出汪府,抬頭看天,一鉤新月早已明掛當空。唐人街上,燈籠高掛,人流暗動。

汪府大門石階下,有個衣著平凡的日本人正匍匐在地板上,起勁叩頭,懇求看門的保鏢護衛放他進去,或傳遞消息,引他入內拜訪汪直。

汪直在日本九州一帶享有盛名,每日請托汪直辦事或要求募捐舍施的人不計其數。這個上門向汪直推薦寶刀的鑄劍師,穿著一身白麻布衣服,身村矮小,麵容猥瑣,渾身上下沒有任何亮點。看門的保鏢護衛隻當他是個向汪直要錢的尋常百姓,對這個人完全無視,不予推薦引見。

王婆留向守門的保鏢護衛請教是怎麽回事?看門的保鏢說:“一個賣刀的,說他準備鑄一把無堅不摧的寶刀,要賣給汪先生,價錢二十萬兩銀子。我呸,什麽破玩意兒,值這麽多錢?這不是忽悠人嗎?我想汪先生是不會上當的,我們也不想給汪先生添麻煩,給他介紹騙子,惹禍上身。”

王婆留也不相信世上有價值二十萬兩銀子的寶刀,聽了守門保鏢的話,也笑了一臉。從袖裏取出一兩銀子,遞到那匍匐在地上的日本人麵前,晃了幾晃,說道:“你走吧,別騙人了。騙到汪先生麵前就不對了,汪先生是一隻精明狡猾的老狐狸,豈會被你這種小把戲騙倒?”

“求求你,求求你了,給我引見汪直君,我有一把奇兵推薦給他。”那日本人五體投地懇求王婆留道。

王婆留看見那日本人畢恭畢敬的叩頭行禮,那代表日本人最恭敬的禮節,不象作假。男兒膝下有黃金,日本人流行彎腰鞠躬,並不流行跪地叩頭。日本人並不象古代中國奴才那樣把跪地叩頭不當回事,當日本人跪下叩頭時,那代表他所有手段用完後最後一招打動別人的辦法。王婆留聽見那日本人說得鄭重其事,不象個騙子,就說:“我是汪先生的代表王婆留,你有事跟我說也一樣,我可代你傳遞消息。”

“你是汪直君的代表?我有件寶貝想賣給他,因為整個日本隻有他才有這個財力購買這件寶貝,我見不到汪直君,請王君為我引見,看看能否談妥這筆生意。”那日本人抬頭看了王婆留一眼,又低頭道;“我叫宗嚴,日本勢州鑄劍師,請你多多關照。”

“什麽寶貝呀?”王婆留奇怪地問。

“一把刀──一隻要使用者有足夠的實力,就有可能實現萬人斬的寶刀!”宗嚴表情嚴肅,認真地說。

“我能買嗎,多少錢?”王婆留頓時來了興趣。

“你隻怕買不起,這是十幾個勢州鑄劍師聯合打造的精品,至少二十萬兩銀子才能進行交易。”宗嚴搖頭道。

“哦!”王婆留答應一聲,他目前的確沒有這個購買力。他隻能替宗嚴傳遞消息,推薦引見。汪直正在自家府上大宴賓朋,聽說來了個賣刀的,他並不感興趣,借著酒勁,不屑地道:“什麽破玩意兒,要二十萬兩銀子?還有比佛朗哥火槍、火炮更厲害的武器嗎?別忽悠我了,我才不會上他的當,叫他滾!”

王婆留對宗嚴說汪直對寶刀不感興趣,但他對這一把可能實現萬人斬的寶刀很感興趣,希望宗嚴和他到唐人街茶樓上談一談。

不能與汪直談成交易,宗嚴神情十分沮喪,無可奈何,隻能表示同意跟王婆留聊聊。

王婆留與宗嚴一前一後,踱進一家叫“步步高”的酒樓。這家酒樓兼做茶市,也就是晚飯過後做喝茶的生意。茶市不提供什麽飯菜,隻賣一些點心給茶客消譴。

王婆留帶宗嚴拐入二樓一個雅室,彼此謙讓一會,分賓坐下。店小二上來招呼問候,並替兩人沏上一壺江西毛尖茶。王婆留又點了蝦餃、鳳爪、白雲豬手、水晶包、豆餡包等幾樣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