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倭

第七十五章 黑屋忍者

經漁夫指點迷津,王婆留一行人來到玄武老人的住所──大黑屋。

大黑屋臨山構築,搭建在一條石溝之中。兩麵靠壁,後臨高崖,儼然是個固若金湯的城堡,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大黑屋棚頂是柏木作梁,竹子作架,樹皮鋪蓋,一層層的似梯田般疊著,連結得極為緊密。大黑屋媲美皇宮大殿,方圓不下數十丈,占地極廣。看來這間大黑屋並不止玄武老人一個人居住,似是玄武老人和他的弟子們共同的住所。

大黑屋前後都有身穿黑衣的蒙臉人把守,外麵到這裏鬧事的人確是不太容易接近大黑屋。

王婆留他們都不敢輕易踏足大黑屋,因為大黑屋門戶多,防守者也戒備森嚴。在敵友不明的情況下,貿然踏足其間,恐遭暗算。王婆留他們隻在大黑屋外麵徘徊,睜大眼睛四下打量。等待時機,指望裏邊的主人出言遨請他們,進內參觀。

“人間六十年,如夢似幻呀!二十年用於吃飯發呆,二十年用於睡覺作夢,隻有中間二十年能夠有些時間辦點清醒事,做人真不容易呀!各位小朋友,你們到這裏幹什麽?沒事別來海邊玩鬧,這裏很危險呀,行差踏錯一步,隨時會送命哦。”

隻見一個身穿白袍的慈眉善目的老人,拿著一根釣杆,垂釣於礁石上麵。

冰冷刺骨的海風,刮過海麵,衝上海岸,怒吼著卷起波濤,發出淒慘的尖嘯。海中的巨浪似玉城雪嶺,一道道的壓人而來,似乎不把海岸掀翻勢不罷休。

令人驚奇的是,白袍老人如石膏塑像一樣屹立在礁石上麵,一動不動。浪頭打在礁石上,四下飛散,水花卻濺不到白袍老人的身體。白袍老人的身體似乎有一道無形的防護罩,把落在他身上的浪花彈開。老人的衣服不見潮濕的痕跡,王婆留他們覺得這種氣氛很怪異,甚至是不可思議。明明看見老人的身體被潮水包圍,但老人的衣服為何能夠保持幹燥呢?

老人看在這塊礁石上靜靜地站立了很久,而且似乎還要一直這樣站立下去。

強勁無比的海風將他的白袍輕輕掀起,露出一把象與他身體融為一體的長劍。劍無鞘,長六尺,把劍豎起來,劍身的長度肯定是比老人還高。劍身隻用幾縷白布裹纏起來,捉襟見肘的白布當然掩蓋不住寶劍發出攝人的寒光。那種充滿殺氣的寒光,恐怖而且陰森,讓人不寒而栗。看來這不但是一把好劍,而且必是一把長於奪人魂魄的利刃。

“你就是大名鼎鼎的玄武老人嗎?久仰大名,如雷貫耳。”王婆留對白袍老人打拱作揖詢問道。

玄武老人聞言回頭瞥了王婆留一眼,又轉頭專心垂釣,一句話也沒說,似乎是沒興趣跟王婆留答腔。對手如此傲慢無禮,王婆留熱臉貼在冷屁股上,麵子有些擱不住了。

八百屋客棧的老板對王婆留說過,玄武老人為老不尊,喜歡偷盜少女的新衣服。王婆留仔細觀察眼前這個慈眉善目的老人,無論怎樣看也不象個待人輕薄的登徒子。如果說這個相貌莊嚴肅穆的老人是個慣偷少女新衣服的變態佬,打死他也不願意相信這種荒唐的事。

據八百屋客棧的老板說,玄武老人的劍法很高,早在少年時期便以一把殺人劍名動東瀛。如今,他已接近耳順之年,劍的鋒芒更盛,人的威望更是水漲船高。

可是一個已經功成名就的劍豪,為何甘作宵少偷盜少女的新衣服哩?還有,在一個如此冷清寒涼的早上,玄武老人不在家中享福,幹巴巴跑到海邊礁石上垂釣又是為什麽?

不過,上蒼很快就替王婆留他們給出答案,答案很簡單,簡單得不用腦袋急轉彎。

“爺爺,你釣到大魷魚沒有,我好想吃魷魚燒哦!”一個身穿嶄新和服的妙齡少女又蹦又跳從大黑屋裏跑出來,旋風般向白袍老人所站的礁石方位衝去。由於她身穿的和服並不合身,裙腳太長,走起路來磕磕絆絆,連續幾次摔倒在沙灘上。但這個十三、四歲的少女似乎很耐摔耐跌,摔倒了就爬起,擦掉手足的泥沙再前進,一點也不乎身上疼痛。

“我的新衣服,我的新衣服!無恥強盜,快還我的新衣服………”穗花明日香看見少女身上穿著她新買的嶄新和服,氣得直跺足,象發瘋似的向前撲去,想把那穿新衣的少女攔截下來。

王婆留連忙拉住穗花明日香,連拖帶扯把她截住。就是肯定玄武老人昨夜偷了穗花明日香的和服,王婆留也不願意拿這個理由跟玄武老人開戰。“幾件衣服值什麽錢,買過就是,用得著這麽緊張嗎?”王婆留隻能這樣安慰勸解穗花明日香。

“你說得輕鬆,吳服屋的裁縫說,這種款式的和服隻有一款,賣出去就沒有了。”古時衣服都是手工縫製,無法批量生產。每件衣服都是充滿藝術個性的傑作,售出一件少一件,符合自己心意的衣服幾乎是可遇不可求。因此穗花明日香對被玄武老人偷去的和服甚是著緊,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

“算了吧,一件衣服而已,不要緊,再買更好的。寶貝,聽話,別鬧。”王婆留起勁安撫穗花明日香,但這丫頭又哭又鬧,說什麽也不肯罷休。雖然穗花明日香的哭叫聲隻是幹嚎,殊無悲痛之情,但已讓玄武老人皺眉警惕了,眼裏閃過一絲殺機。

穿和服的少女如小鳥依人般抱著玄武老人的脖子,又跳又笑:“我要新衣服,我要好多好多的新衣服,我……我要……她那件……”少女忽然指著紗雪櫻花吃吃傻笑起來,原來這少女是腦袋缺根弦的弱智女,難怪玄武老人對她如此遷就和寵愛。

玄武老人頭也不抬,臉色木然地繼續作這垂釣狀。不過,他順風傳過一句清晰響亮的話,深深刺激紗雪櫻花的耳膜。內容大意是:“我孫女彌生很喜歡你身上的新衣服,你就脫下來讓給她吧!”

“什麽鬼話?”紗雪櫻花勃然作色,拔刀道:“老強盜,老鬼色鬼,想脫我的衣服,你過來試試,姑奶奶把你劈了。”

玄武老人也不惱,對著大黑屋叫了聲:“烏鴉過來,把你小師妹送進屋去,莫讓她看見這打打殺殺、大煞風景的事。”一個頭戴烏鴉麵具,身穿玄衣的男子應聲而出,連哄帶騙把彌生抱進黑屋中。

“脫下來吧,別逼我動手。”玄武老人深邃的鷹目發出攝人魂魄的光芒,一片惡禽擒殺小雞的殺氣籠罩到紗雪櫻花身上,讓紗雪櫻花感到一股強大的壓力,渾身生出雞皮疙瘩,不由自住連連後退。

“我,不,不要過來,否則我殺了你。”紗雪櫻花揮刀狂舞,絕不妥協。王婆留已感受到玄武老人的氣場,是哪種充滿磅礴霸氣的威脅,對手武功深不可測,已大大超出他的感知範圍。使他不敢輕舉妄動,愣在那裏。

隻見星光一閃,一道無形殺氣快如閃電竄了過來,象一隻敏捷無比的蒼繩,圍繞紗雪櫻花轉了幾圈,拍的一聲打掉紗雪櫻花的倭刀,然後迅速搭上紗雪櫻花的衣領,如老鷹抓小雞一樣把紗雪櫻花提起來。仿佛玩弄一隻布偶,毫不費勁。王婆留看清楚玄武老人甩過釣鉤抓取紗雪櫻花的和服,這種功夫比櫻木露娜的擾神傀儡功厲害多了。王婆留幾乎看不見玄武老人甩過來的魚絲,隻見一片星光在空中跳躍飛舞。

身穿和服的紗雪櫻花象一塊沉重的圓石一樣,滑溜溜從和服中跌了下來,身上的和服被玄武老人輕鬆取去。

“無恥老賊,還我衣服來!”隻穿內衣的紗雪櫻花氣瘋了,不顧一切向玄武老人撲上去。玄武老人把手中的釣杆輕輕一撥,便把紗雪櫻花打得遍地亂滾。

“快放開她,你這個無恥的老怪物。”王滶動了英雄救美的念頭,風馳電掣拔出鞘中的倭刀,發出一道圓滿的弧光,跳到紗雪櫻花麵前,一輪狂斬。但不知怎麽搞的,他的斬招盡數劈在虛空中,並沒有砍斷他預想中的鋼絲。王滶感到他的判斷沒錯,為何斬不著對手的鋼絲?難道玄武老人手中的鋼絲能夠隨心所欲拐彎轉角?王滶覺得事情無法按照路份尋思,太神奇了,太邪門了。

玄武老人如穿雲弄梭般高速而連貫的動作讓人感到呼吸困難,最頂尖的忍者高手其實是迷惑人的幻術大師,王婆留沒有被作幌子吸引人目光的玄武老人所迷惑,他瞪大鬼眼尋找對手的破綻,憑第六感判斷對手作戰的意圖,憑借強大的異能和獨創的絕招,沉著冷靜地完成幾乎不可能的艱巨任務。一刀劈向紗雪櫻花的後背,斬斷暗中控製著她的鋼絲。

“強,你是怎樣想到另有旁人用傀儡鋼絲控製著你的夥伴?”烏鴉拿著半截斷掉的的鋼絲,帶著惶恐的叫聲從黑屋中竄出來。他戴著烏鴉麵具,整個人顯得象隻神出鬼沒的不可思議的幽靈,讓人看不清楚他的真實麵目,也不敢逼視他這付尊容,很容易把他忽視。王婆留有過跟忍者強手櫻木露娜作戰的經曆,鬼使神差猜到對手埋藏在一邊對付他們的暗樁。關鍵時刻,一下戳穿對手的鬼把戲。

對手的折騰人的手法如此陰險可懼,紗雪櫻花嚇破膽了,犯不著為一件衣服爭這口閑氣,甚至送掉性命。她也適時見機行事,示弱後退。:藏在王滶背後,拉拉王滶的衣角說:“算了,我家中衣服很多,穿都穿不過來,讓他一步,算我倒黴。”這個平日橫行霸道的大禦姐,倒是一個會看風頭的乖角兒。

可穗花明日香卻不幹了,把腰帶紮得結結實實,防止玄武老人用釣鉤扯去。然後挺胸昂首,向前踏出幾步,雄赳赳氣昂昂道:“這是恥辱,你不還我的衣服,我死也不走。”一付與玄武老人幹耗到底的神氣。

“斬鐵,你出來,教訓一下這個不知死的丫頭,讓她知道規矩。讓她自動自覺脫下衣服來。”斬鐵頭戴著一個犀角紗網帽,麵上纏黑布,身上穿著玄衣。渾身黑不溜秋,象剛從黑缸裏爬出來一樣恐怖。隻有手中的散菱發出妖異的光芒,暗器似乎煨有劇毒。

“你敢,你,你知不知道我爹是誰!”穗花明日香大聲恐嚇對手道,一個在危險時刻把老子抬出來嚇人的家夥,隻能是一個無知幼稚的小屁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