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倭

第七章 調和陰陽

王滶過來探望王婆留,看見庇得對王婆留的傷情束手無策,心想:“他莫非是元氣大傷?我且給他丹田輸入一點內氣看看。”王滶也練過氣功,略知行氣之道。於是,他把手掌按在王婆留腹部,給王婆留的丹田輸入一波內氣。

王婆留突然慘叫一聲,身子一陣**,彈簧一般挺胸收腹,坐了起來,雙目血紅,瞪大雙眼怒視著王滶,好象王滶不是救他,而是取他性命一樣。

王滶吃了一驚,他也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慌忙撒手,停止向王婆留身體輸送內氣。

庇得畢竟是個經驗豐富的郎中,他能從王婆留異樣的目光中判斷出王婆留心裏想什麽,王婆留顯然不喜歡王滶給輸送內氣。王婆留吐出一口鮮血,也沒法多說一句話,隨即又仰天躺下,手腳如篩糠亂顫。庇得看得出王婆留想試嚐活動手腳,但手腳卻不由他控製。

到底是怎麽回事?庇得始終搞不清楚王婆留的內傷是怎麽回事?,長歎一聲,對穗花明日香彎腰鞠躬表示抱歉,轉身低頭便向門外走去。王滶見給王婆留輸入內勁不起作用,坐了一會,也走了。

穗花明日香連忙追出門外,攔住庇得,追問緣由,問他因甚緣故放棄替王婆留治療?

庇得攤手搖頭道:“這位王兄弟的內傷,我是幫不了忙。他的傷能否自我痊愈,隻看他造化了。”

穗花明日香聽了庇得這話,不免焦躁起來,生氣地道:“你這是什麽話,你是郎中,你不管他,難道他的傷自己會變好?”

庇得唉聲歎氣道:“他身上好象有幾股剛猛異常的能量正在侵害他的身體,這些能量顯然是他跟對手比武時吸收到自已身體上,由於太多外力進入他體內,他本身不能融合或遏製這些能量,又沒能及時排泄出去。於是這些能量在他身上亂走亂竄,不受控製,必然燒傷他自身的經脈。”庇得說到這裏,惋惜地道:“很不幸,那些被他身體排異的力量已開始侵襲他的身體了,導致經脈瘀塞,全身癱瘓,最終變成僵屍一樣的活死人。這種情況實在太糟糕了,傷員頭腦或者很清醒,但軀幹和四肢卻不受自己意識的控製。”

無論是穗花明日香,還是一刀、小惠和鬆芳,她們顯然無法接受王婆留變為植物人這個殘酷的現實,都苦苦哀求庇得設法幫忙。

庇得無可奈何地擺手道:“我對中土氣功異能高手體內元氣運行情況了解不多,因此沒辦法幫上什麽忙,救不了他了……我認為他體內元氣失去平衡,是陰盛陽衰,還是陽盛陰衰?我不知道。不過,不管是陰盛陽衰,還是陽盛陰衰,都會造成災難的後果。這就是中土易經上所謂‘孤陽不生,獨陰不長!’咳,孤陽不生。他得調和體內陰陽二氣才能恢複正常。至於怎樣調和體內陰陽二氣,我也不知道。”

穗花明日香急得快要狂走了,象發瘋一樣自言自語:“怎麽辦,怎麽辦,真的沒救了嗎?神呀,請告訴迷途的羔羊,我該怎麽辦?”

庇得搔頭撓耳道:“除非調和那位兄弟身上的陰陽二氣,使陰陽共濟,達到一種平衡狀態,以陰柔之氣遏製那股不受控製的至剛陽氣,最後達成圓通融合……”可是怎樣調和陰陽,那把啟動陰陽共濟的金鎖匙在那裏呢?庇得心裏也是一片茫然。

穗花明日香顧不得自己身上有傷,強忍痛楚,轉頭掙紮走到王婆留的病榻前。她眼看王婆留麵如金紙,生命垂危,心中既悲傷又無奈,伸手梳理王婆留頭上的亂發,溫柔地撫摸王婆留的臉頰,呢喃道:“呆子,你救過我的命,我欠你一個人情。現在,該讓我報恩了,你告訴我怎樣做?隻要你平安無事,我花多少錢也願意。”穗花明日香說到這裏,抬頭望著庇得懇切地道:“我給你一千兩銀子,你想辦法救救他吧。”

庇得撅著嘴巴,聳肩攤手,表示木有辦法。

“二千兩銀子。”穗花明日香以為庇得嫌錢小,開始提高價碼了。

“王婆留是我的朋友,就算你不給錢,我也會全力救他,問題是木有辦法。”庇得吞了口唾液,苦笑一聲,似乎是為自己沒能耐賺這二千兩銀子感到十分苦惱。

“三千兩銀子。”穗花明日香不停地叫價,她以為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她以為錢可以買到一切,包括健康和生命。

庇得隻得閉上眼晴,捂上耳朵,圖個耳根清淨。對他來說,木有辦法就是木有辦法,給多少錢也不行,就算是美女以身相許也木有辦法了。

這一刻,穗花明日香忽然相信命運,眼晴紅了。這個男人本來跟她毫無關係,偶然相遇,從彼此厭惡到惺惺相惜,乃至生死與共,這難道不是冥冥之中的月老之神的巧手安排嗎,難道不是紅繩赤綆所係的姻緣嗎?但穗花明日香隨即又埋怨老天爺太吝嗇小氣了,剛剛讓她在茫茫人海中認出自己的前世歡喜冤家,老天爺又馬上把這個人從她記憶裏抹去,這老天爺實在太殘忍了。天地不仁,給人的歡愉是如此短暫,快樂如曇花一現就凋落了,在人長長的一生裏,痛苦遠比快樂多,有些生離死別可能要用一生去品嚐感悟。

穗花明日香握著王婆留的手,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臉龐上麵。她感到王婆留的手很冷,希望自己火熱的臉龐帶給王婆留凍僵的手少許溫暖。

庇得連忙製止穗花明日香,擺擺手道:“這位小姐,你不要胡來,不要折騰他了,讓王先生好好休息吧。”

穗花明日香一言不發,她固執地握緊王婆留冰冷的手。庇得歎息一聲,隻能報以沉默。

說也奇怪,穗花明日香的手指剛剛搭上王婆留的勞宮穴,就猛覺自己身上的熱量迅速從勞宮穴傾泄出去,情不自禁打了個冷顫。然後她看見王婆留緊閉的眼睛慢慢張開,身子停止發抖,呼吸恢複正常,臉上有了血色。於是,她毅然咬牙,把王婆留雙手都緊緊握住。

當穗花明日香握住王婆留的手時,王婆留猛覺他從穗花明日香手裏感到一種神奇的能量。這一正一反的能量互相吸引,相輔相成,幫助他平息了體內亂竄亂走的內勁。王婆留得到這股外力的大力支援,逐聚氣丹田,行大小周天,匯於督任兩脈,貫穿全身。他身上律亂的內息從動到靜,由無序到有序,漸漸得到控製,他終於從鬼門關轉回人間。

“冷嗎?”穗花明日香小心亦亦地詢問王婆留,隨即又給王婆留的手源源不斷輸入溫暖的熱量。她因為給王婆留輸送能量,身上失掉了大部分的能量,已凍得臉青唇紫,但為了讓王婆留的身體早點康複,她咬牙強忍了。

“嗯,嗯,很舒服,一點也不冷……”王婆留的回應盡管帶著痛苦的呻吟,但誰都看得這小子臉上有種懶洋洋的表情,這種表情代表舒坦,看來穗花明日香固執地給王婆留輸送能量的選擇基本正確,至少算是歪打正著。

庇得眼見王婆留生命脫離危險,籲了口氣,感到十分欣慰。同時又覺得這種事情有些不可思議,為什麽當初王滶給王婆留丹田輸送內氣卻幾乎要了王婆留的命?而穗花明日香給王婆留輸入的能量卻能幫上大忙呢?他隻能訴諸天意,由衷歎服道:“你們真是天生一對,地設一雙,一陰一陽,相得益彰呀!人寰無限,偏偏讓你們湊成一對兒,一正一反,陰陽互濟,乃至平衡,真是天意呀!”

對於這種感覺,王婆留作為當事人是最清楚不過,他身上吸收了玄武老人和佐分利豬之助等人兩股至剛至猛的內勁之後,沒有完全把這些能量排出體外,自身又沒有足夠的能量壓製這些桀獒不順的逆流,放縱這些逆流在他身上亂走亂竄,勢必對他的身體造成不可逆轉的危害。王婆留自己沒有辦法遏製這些逆流,其他人顯然也幫不上忙,如王滶給他輸入內氣時,便如火上加油,使那股逆流如虎添翼,更加狂野粗暴,難以抑製。但當穗花明日香給他勞宮穴輸入一股陰柔能量之後,他身上糟糕透頂的情況開始出現了意想不到的轉機,一切危機開始向最好形勢發展。

王婆留試嚐運行穗花明日香輸給他那股陰性能量,先在丹田區域進行局部運轉融合,那團陰性能量象一股旋風,又如一個黑洞,核心凝聚力非常強大,不斷吸收他身上多餘的陽氣,越聚越強,儼成道家所謂的元氣內丹。王婆留隱隱約約感到身上那團混合陰陽二氣的內息如易經上描述那個太極圖案,調和陰陽,使身上其他逆流匯合成河,變成一團和氣。於是沒有衝突了,陰陽終於達到平衡,共榮共存。

其實人體元氣是每個人與生俱來皆擁有的原始天資,不分男女性別,每個人體內都是擁有兩股生命能量,一陰一陽,一正一反,相輔相成,一旦打破平衡,難免百病叢生。這人體元氣,不是男人身上的元氣就是陽的,女人身上的元氣就是陰的,而是男女身上俱擁有這陰陽二氣,缺一不可。王婆留被玄武老人和佐分利豬之助等人強行灌入兩股剛至猛的內勁,於是陽氣太盛。穗花明日香鬼使神差給他輸入陰性能量,這樣陰陽二氣結合調和,最終獲得平衡。王婆留身上律亂的內氣終於得到平息了。

隨著呼吸吐納,王婆留又覺得丹田中那團混合陰陽二氣的內息甚至變成可控,氣團大小可以通過心意進行調整,可大可小,隨心所欲。也就是說,他的丹田再也不是個器小易盈的小罐子,而是個可調整容量的大皮囊了。

而且那團氣勁,隨著王婆留的心意在身上經脈暢通無阻,由丹田升到膻中肺腑,在陰極經絡一端,通過手太陰肺經、雲門、天府、尺澤、列缺、魚際,直至少商;內氣可以通過手厥陰心包經勞宮穴回流身體,也可以在勞宮穴聚集成團,由此吞吐能量,運行自如。從太陰肺經驅動出來的內氣,在勞宮穴蓄積之後,也可以通過手少陰心經的少府、神門、靈道、少海、青靈等經穴,重返肺腑,回歸丹田。形成一個少周天運行的態勢。

另一方麵,在陽極經絡運行的內氣,也跟陰極經絡運行的情況大同少異,無非是經過手太陽小腸經匯出,又從手陽明大腸經或手少陽三焦經重返丹田而已。

王婆留掌控自己丹田上的元氣內核,如調兵遣將一般在身上練習能量的輸送收發,幾個小周天下來,氣血暢通無阻,呼吸均勻,臉色紅潤,體內新陳代、謝也似乎加倍去舊換新。他原來看似沉重的內傷已經不礙事了,身體隻要休養幾天便可恢複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