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導演

第二百一十四章 同樣的問題

第二百一十四章 同樣的問題

“傑西,傑西卡,過來一下!”

紐約曼哈頓中心商業區,麥格勞-希爾大樓是《穿普拉達的惡魔》的主要拍攝場地,也正是書版《runy》雜誌的出版社“伊萊亞斯-克拉克”,現實的原型則是康泰納仕出版集團和《vgue》。此時的大樓裏,劇組正準備著開始新一天的拍攝工作,距離開機已經過去幾天時間了。

明亮雅致的辦公室,攝製組眾人正各自忙碌著,副導演也給幾個群眾演員講戲教走位,王揚自然負責主角們。緊接著的鏡頭沒有梅麗爾-斯特裏普,但是這一場戲裏有很多,現在她坐在攝影鏡頭外的椅子上,入神地看著劇本細細揣摩今天的拍攝。

開機以來她在片場都是這樣,大家休息,她在看劇本;大家玩鬧說笑,她在看劇本……和她合作以來,王揚完全能夠理解為什麽她每個角色都演得那麽好、為什麽能拿到13次奧斯卡提名。她的表演天賦、理解能力還有努力刻苦程度,都是天才級的。

盡管王揚對女王說過“把這個角色交給你了”,但是作為導演,他自然還是會得到並參與討論梅麗爾-斯特裏普的角色疑問和拍攝建議,她一開始就決定不參照原型安娜-溫圖爾的性格印象,要把米蘭達塑造成一個新形象,所以一頭金發變成了一頭銀發,也不使用英國口音等等……

對於這個史上最偉大的女演員,王揚非常的省心,基本上不用講什麽戲,因為沒什麽好講的,梅麗爾掌控著角色的心態、掌控著她的一言一行。他要做的是,從劇本到分鏡頭都給予她一個足夠大的發揮時間,並且好好地把她的精彩演繹捕捉下來。

“傑西。”王揚喊了聲,朝站在掛滿各種衣服的衣架那邊的傑西卡招了招手,喊道:“傑西卡,過來一下。”

衣架前的女人有帕翠西亞-菲爾德、飾演艾米莉-查爾頓的艾米莉-布朗特和幾個秘書等人,她們正笑談著什麽;正眼神陶醉的望著那件白色婚紗裙的傑西卡聽不見聲音,看到的都是她穿著婚紗手抓著一束鮮花……“傑西卡!!”她頓時噢的一聲,連忙往王揚那走過去,笑道:“導演,怎麽了?”

經過帕翠西亞的設計之手,她穿著一條齊膝的黑色布花裙,還有顯得很土氣的藍色毛衣,微微卷曲的棕色長發披肩而下,臉上沒有明顯的化妝,口紅腮紅眼影等都沒有,隻打了一些粉底和修眉。似乎不是什麽時尚大美女,卻依然靚麗十足,回頭率很高的純樸美女。

“我給你講講戲。”王揚笑了笑,其實她這個樣子真是別有一番風味,他想了一下劇本,便環顧著周圍各有各忙的眾人,說道:“你知道安德莉亞剛剛來麵試,突然這幫人說‘米蘭達回來了’,然後就驚慌失措地到處亂跑。這裏、今天和接下來一段時間的戲,安德莉亞都會顯得很傻很土氣,是辦公室的一個異類……”

看著他認真的臉龐,熟悉卻久違的聲音,那些手部動作、眼神……傑西卡感到非常開心,雖然已經開拍幾天了,但她的興奮勁頭還沒有消去,終於又在一起拍電影!而且開機幾天都沒有怎麽ng,隻有一聲聲的“gd!”和笑聲,她最近晚上做夢都沒有半點不愉快的東西。

“傑西?”見她一臉出神的笑容,王揚彈了她額頭一下,沒好氣地笑道:“你有沒有在聽啊?”傑西卡噢的吃痛地擦了擦額頭,尷尬道:“有啊,我聽到她是一個異類……”王揚無奈地笑了聲,又從那裏開始講了起來:“其他人覺得她就是一個可憐女孩,沒幾天就會被米蘭達一腳踢掉……”

傑西卡這幾天的表現很良好,除了因為是一些沒有台詞碰撞的街景、大堂走廊景等之外,也是她很適合演安德莉亞最初第一階段的氣質,略帶著活潑的傻氣女孩。這也得益於王揚幾年前就提醒她的一點,不要浮誇、減少肢體語言和大幅度表情,多使用微表情和眼神。

不然以她爆燈的漂亮指數,浮誇的文戲更容易使得觀眾感覺她遊離了出去。除非板著一張麵無表情的撲克臉,再以情節氣氛、畫麵色彩、鏡頭剪輯等的手法烘托著讓她表演起來,那樣也會好很多。

“但安德莉亞是自信的,她覺得自己很優秀,事實上也是。”王揚說著攤了攤手,望著周圍充滿時尚氣息的布置,說道:“隻是這是一個新世界,她在這幫人麵前顯得傻,其實並不傻,就是一個懷著美好的普通女孩。”

傑西卡默默地點頭,從那天在書房確定了這個角色,她就一直在研究小說,有了劇本又研究劇本,有著自己的很多理解。趁王揚停頓了下來,她說道:“揚,我是那麽想,安德莉亞一開始麵試的時候,也覺得他們好像是傻子,他們驚慌什麽了?安德莉很疑惑,還有感到古怪!她還以為這裏的人有多厲害,誰知道莫明其妙的?”

“對的!”王揚笑著點了點頭,拍了她的肩膀一下,看著她的眼眸,毫不吝嗇讚美地道:“對的,就那樣!你說了我想說的,努力把它演出來吧!你可以走開了,繼續去看漂亮衣服。”他說著一笑,不理會很高興很滿足的傑西卡,招手喊道:“艾米莉,過來!”

艾米莉這個角色的試鏡人員中有艾米莉-布朗特,在看了她的表演之後,王揚就作出了和未來那版的同樣選擇,雖然她此前隻在英國的劇院演舞台劇,還沒有登陸過大銀幕,是一個完全初出茅廬的新人,但她的表演天賦非常高,是那種早晚都會成名的人。

對於這個同名角色,她更是特別有感覺,那種掌控畫麵的氣場是很多成名女演員都不具備的,事實上未來那版《穿普拉達的惡魔》的女演員中,她的演繹水平隻在梅麗爾-斯特裏普之下。當然艾米莉是一個配角,角色心態很穩定,基本上沒有層次變化,相對來說更容易控製。

“來了!”艾米莉-布朗特聽到導演的喊聲,連忙轉身走去。

……

“u,演得不錯!”……“午餐時間!下午我們繼續!”……“u!晚餐時間,收工!大家今天辛苦了!”

時間一天天過去,轉眼間《穿普拉達的惡魔》已經開機了十幾天時間,每天的拍攝工作都在進行,除了周末和不拍夜景的日子。王揚和傑西卡便在紐約遊玩,到百老匯看舞台劇,駕車前往對岸新澤西izd中心觀看nb季後賽,東部半決賽的新澤西籃網v波士頓凱爾特人。

今年nb新秀狀元姚明的處子賽季拿到了場均13分8個板的數據,不過火箭隊以一個勝場差沒有進入到季後賽;王揚心愛的勇士隊亦隻排在西部第11名;擁有四大天王的湖人隊則和馬刺隊激烈地纏鬥著,目前打成2:2。

為了方便監製,《mi-21-em》的配樂工作移師來到紐約的配樂室做,王揚有時候晚上過去看看成果,再把意見給予克裏斯托弗-貝克;也去了一次藍天工作室的總部看看《功夫熊貓》的籌備情況,日子過得非常忙碌充實。

“接下來你要改變造型氣質了。”見到前麵的街口亮起了紅燈,駕駛座上的王揚煞車減速,讓這輛黑色轎車停了下來,他搭著方向盤,轉頭看著旁邊戴著大耳環、穿著灰色時尚大衣的傑西卡,笑道:“你要變成一個超級時尚迷死人的美女,像現在這樣。”傑西卡點了點頭,王揚又勸誡道:“但不要沉迷時尚,連我都成了什麽引領時尚的人,你就知道沒什麽意思。”

“我怎麽會?”傑西卡頓時一笑,舉起右手做著旋轉拋繩的姿勢,笑道:“我可是個德州牛仔!我最喜歡的永遠都是牛仔褲和恤。”她低頭瞥了瞥脖子的圍巾,撅嘴聳肩地道:“但有時候就是要係上這些餐巾什麽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更漂亮一些吧!”

“我知道為什麽,女人都愛美,喜歡戴著這些花樣、還有手袋什麽的,其實就是一種動物的雌性特點,她們想要得到別人的注意力和讚美的目光,就像孔雀開屏,漂亮的衣服大家都有,怎麽辦?品牌的作用就被抬高了,‘看!我穿著!哦!還是限量版!’‘你看不到?當然!我穿著普拉達的裙子呢。’‘那你知道為什麽不是《穿的惡魔》了吧?’然後飾物越多、搭配得越好就越能夠吸引到注意……”

在傑西卡忍俊不禁的笑聲中,王揚隨口笑說了幾句,見前麵的紅燈熄了,便一踩油門啟動了車子。

“是嗎?”傑西卡停住了笑聲,思索著他的話,好像有些道理,但想要得到讚美不是什麽錯誤吧?比如自己喜歡的人。她看了看他的側臉龐,忽然想起什麽,疑問道:“不是雄性的孔雀才開屏嗎?”

“……對,所以男人也打扮愛美,真可怕。”

周末過後,《穿普拉達的惡魔》劇組也繼續開機拍攝,傑西卡一掃土裏土氣,開始穿著各種各樣的時尚衣服,變換著漂亮迷人的造型。但是片場的“ng”也驟然變多了起來,拍攝表不是按著劇本順序來的,而是按場景劃分,安德莉亞不斷學習和成長,漸漸懂得了時尚界和辦公室的規則。

她知道如何讓米蘭達滿意,如何處理艾米莉這個“亦敵亦友”,不知不覺地越來越像米蘭達。

這是安德莉亞的一個層次變化,脫去了稚氣變成了小惡魔。可是傑西卡也開始演得有些吃力,雖然她的表演已經沒有那麽浮誇,卻依然過於活潑和歡樂,沒有那種潛移默化變惡的感覺。這自然無法讓王揚對話筒喊“gd”,他現在的要求非常、非常嚴格。

在講戲沒有什麽效果後,王揚就建議她變成撲克臉試試,但結果是太過突兀,第二階段不應該是撲克臉;於是他又往“片場之外”想辦法,重新設計了幾個特寫鏡頭,讓她繼續稚氣未脫的活潑樣子,但到了那幾個關鍵鏡頭,就露出變化後的樣子,深沉、疲倦、茫然……

幾個特寫相比一場場的戲自然輕鬆了很多,這個問題算是以鏡頭手法得到了解決,也反而讓安德莉亞的變化過度得更自然。

隻是最大的問題還在後麵,在眾叛親離之後,第三階段的安德莉亞非常的迷茫痛苦,她的不耐和憤怒是時不時就掛在臉上,幾乎不受控製地流露出來的;還有內心的痛苦、對自己的懷疑反思……這些痛苦掙紮都安排有內心獨白鏡頭,傑西卡無法演好,連那些憤怒都演得不過關。

痛苦掙紮演得很木然的感覺,憤怒則依然帶著俏皮活潑,大幅度的表情變化讓她徘徊在遊離出戲的危險邊緣,第三階段的演繹可以說搞砸了。

盡管片場有一個頂著13項奧斯卡提名光環的梅麗爾-斯特裏普,但她幫不上忙,演戲不是簡單的傳授複製,否則梅麗爾的女兒麥米-古默也不用跑龍套了。演戲可以說是十分私人的東西,作為一個演藝學校出來、多年從影的專業演員,理論上和實際技巧經驗上的東西基本都知道,知道卻不代表能做到,所以演戲很講個人天賦和感悟、錘煉。

天賦可以讓娜塔麗十幾歲、二十歲就大爆發,可以讓艾米莉-布朗特這樣初登大銀幕的人卻擁有氣場;感悟和錘煉則能讓一些人積累到中年爆發,越老越會演戲。

“u!傑西卡,投入點感情……”、“u!還是不行!”、“傑西……”、“這個鏡頭先不拍了,下一個!”、“大家休息一會吧!”……

“你到底想怎麽樣!?”雅致的辦公室裏隻剩下王揚和傑西卡兩個人,他把攝製組、艾米莉等所有人都趕了出去,把門關上就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抓了抓頭發,皺眉看著那邊站在玻璃辦公桌前的傑西卡,恨鐵不成鋼地道:“拜托,為什麽你就是那樣……像一根木頭!怎麽說都說不明白!情緒!安德莉亞需要情緒!”

傑西卡看著他抓狂的樣子,微低著頭不敢去看他的眼睛,雙眉緊皺,臉上滿是懊惱自責之色,心髒很痛,她已經盡全力地演了,可是,怎麽會越演越差……

“不要好像很無辜!你不是!”王揚又大聲一吼,但隨即意識到這句話的意思會被誤解,連忙走過去:“不不不,我是說安德莉亞不要演得很無辜!我很抱歉!”看到傑西卡泛紅的眼眶,他的火氣頓時一下子泄了,暗罵自己:“發火能解決問題嗎?她不是唐尼,發火隻會越來越糟糕……”

王揚心裏一歎,也許就是對她太過嚴格了!他發現還是老問題,在《歌舞青春》的時候就責罵過她的問題,感情投入不足,現在讓她演《歌舞青春》自然遊刃有餘,不過麵對著同樣在升級的角色,她又被同樣的問題糾纏住!這是沒有辦法用鏡頭手法去解決的,因為鏡頭本身就需要這些。

“揚,是我很抱歉……”傑西卡眨了眨眼眸,咧嘴地露出一個笑容,道:“我明白你的心情,我明白的。”

看著她微微泛紅的眼睛,王揚摟住她吻了她額頭一下,再一次地講戲道:“傑西卡,安德莉亞不無辜,她已經違反了自己的原則,她的心變壞了,但又不是百分百的變了,那才是她痛苦掙紮煩惱的原因!也許每個人心裏都有一隻惡魔,它會被誘發出來,它也會被消滅下去,在於你怎麽看待自己、看待它。”

“嗯……”傑西卡點了點頭,靠著他的肩膀感到很舒服,可是那股懊惱感也越來越大,她一定要演好——!!!

“帶些情緒進去,你現在不是挺煩惱的嗎?帶進去!”王揚笑了笑,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他知道做起來又很難,他不是沒有試過站在攝影機鏡頭前麵,但優秀演員就要克服這些困難。他繼續說道:“這場戲是一種半顯露的情緒,你知道壓抑著,她不想讓人知道她在生氣,但流露了出來。”

傑西卡細細地感受著,壓抑著生氣……她說了句“我試試”,便對著他表演了起來。

“你的眼神還不夠淩厲,你可以很淩厲的,你生氣的時候很嚇人!”王揚拍了拍雙手,又鼓勵著道:“我知道你可以做到的,想一下讓你生氣的事情,狗仔隊怎麽樣?我就需要你那一刹那的眼神,變得‘我要殺了她!’那是米蘭達,那是你!你快要受不了了,你要崩潰了!”

“你在想這到底是什麽狗屎生活,眾叛親離,這究竟是為了什麽?……”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