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0章：初生牛犢不怕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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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姚雪菲的新采訪計劃看了一遍，李睿發現，其實改動並不大，具體訪談內容幾乎沒變，隻是加了些細微的變化，比如穿插了些跟現場觀眾互動的活動。另外，在專訪開始之前與結束的時候，有些開場白與結束語的變化，使之更適合露天采訪。
他點頭表示滿意，提醒道：“寶貝，采訪那天不論穿著還是打扮，盡量往醜裏打扮。”姚雪菲撲哧笑出來，道：“幹嗎？看美女看膩了，想看醜女？”李睿在她健美豐翹的臀上拍了一把，道：“我是怕你跟宋書記麵對麵訪談的時候，把他勾得對你動了心。”姚雪菲哈哈大笑起來，道：“老公你真可愛。放心吧，就算是他對我動了心，我也不會從他的，我心裏隻有你。”李睿道：“我沒跟你開玩笑，你記得這一點。”姚雪菲想了想，道：“好，我打個重重的眼底，再上個美瞳，化成活鬼一樣，爭取把他嚇死過去，嗬嗬，嗬嗬嗬……”
半個鍾頭以後，市委大樓，宋朝陽的辦公室內。
宋朝陽從李睿嘴裏了解了火車站自焚事件的真相後，眉頭緊皺，道：“碰瓷兒！”李睿道：“是啊，一件由碰瓷兒引發的血案。”宋朝陽雙手撐桌站起身來，沉著臉道：“火車站地區雖然屬於鐵路係統所有，所代表的卻是咱們青陽市的顏麵。若是任由這種黑惡商販存在下去，最終丟的可是咱們青陽市的臉。”李睿深以為然，道：“我剛才還想呢，幹脆我以身作餌，到那家超市來個反碰瓷，等抓到證據後狠狠收拾他們一頓。”宋朝陽聽得眼睛一亮，道：“這倒是個好主意。”
李睿歎道：“可惜啊，火車站派出所不歸咱們市公安局管，我過去反碰瓷沒問題，就怕到時候火車站派出所幫著那家超市說話，我可就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宋朝陽臉色凝重的說道：“關於政府那邊調查這件事的進度，你給我盯緊了，看看政府那邊到底能拿出一個什麽樣的處理結果。”李睿點頭答應下來，卻皺起了眉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宋朝陽看得有些好笑，道：“想說什麽就說出來吧。”李睿訕訕的道：“老板，不是我沒正事，可我就是預感……市政府那邊，可能沒什麽收獲。”
宋朝陽道：“哦？為什麽這麽想？”李睿道：“我是這麽考慮的，首先，火車站邊上那家超市肯定不會承認碰瓷的行徑，他不承認的話，市政府調查組的人們就沒辦法。他們沒權力把超市老板抓起來審訊，因為市公安局管不到他們那片；其次，火車站派出所反誣王永剛自己不小心，這就是一個明顯的信號，估計誰去調查也隻能得到這個說法。這兩家都矢口否認的話，市政府調查組還怎麽調查下去？怕最後也隻能弄個不了了之。”宋朝陽問道：“那我考考你，假如說，政府那邊調查組最後無功而返，這件事還要咱們市委來處理，你覺得該怎麽辦？”
李睿苦笑道：“還真是沒有好辦法。火車站那片區域就跟個國中之國似的，咱們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施展不開啊。”宋朝陽道：“我覺得，你剛才說的那個反碰瓷的手段還不錯，類似於釣魚。”李睿道：“那也要建立在火車站派出所秉公執法的基礎之上，要是他們跟那家超市有所勾結，我釣魚不成，反會被拖到泥水裏啊。”宋朝陽笑了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道：“現在說這些還太早，靜觀事態發展吧。”
李睿還真是沒有料錯，短短的一天後，也就是周二上午，市政府調查火車站自焚事件的聯合調查組就倉促地給出了調查結果：經查，自焚事件確實存在，情況屬實，但自焚原因實為王永剛本人偏激暴躁，一言不合便采取了過激的做法，導致最終釀成慘劇，其傷與“好萬家”超市沒有直接關係，實屬自取其咎。
堂堂的聯合調查組，據說有五六個人，調查了三四天，當然不會隻給出這麽簡單的兩句話。事實上，調查報告洋洋灑灑寫了五六頁，裏麵詳細記錄了自焚事件的起因、經過與結果，就連李睿見義勇為也寫了進去，話裏話外甚至還有讚譽他的意思。裏麵還有青陽火車站公安處的證明材料，裏麵寫明：他們是如何高度重視此事，又如何開展調查取證工作，又是如何勘查事發現場，再如何傳訊“好萬家”超市老板員工，等於是一個自表功勳的發言報告，隻在最後麵淡淡寫了兩句，“經查，自焚者王某說辭與‘好萬家’超市老板李某、員工劉某孫某出入甚大，但確有鬥毆事件發生，現已對李某等人進行批評教育，以避免此類事件的再次發生。”
看到這份調查報告，不光是李睿，宋朝陽也笑了出來，隻是二人笑得時候臉上殊無笑容，全是怒意。
宋朝陽把報告重重拍在辦公桌上，道：“小睿，你擔心的事情到底是發生了。”李睿怒道：“那好萬家超市老板欺負老實人也就算了，怎麽青陽火車站公安處與市政府也都欺負老實人？有什麽過錯全都推到老實人頭上來就算了嗎？”宋朝陽用手指戳打著那份報告，冷冷的道：“哼哼，王家一家人要是看到這個調查報告，以後咱們青陽就會憑空冒出一堆上訪戶來。政府那邊真是做得一手好報告啊！不行，這件事我要管，我一定要給王永剛討個公道回來，我還要還火車站地區一個清平世界。”
話音剛落，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宋朝陽示意李睿去開門。
李睿走過去把門打開，一看外麵站著鄭紫娟，微微一驚，道：“鄭……鄭部長？”鄭紫娟對他一笑，給他一個隻有他能看懂的暖昧眼神，邁步走了進來。
她走到宋朝陽辦公桌跟前，道：“書記，政府那邊賈市長剛剛發來火車站自焚事件的調查報告，讓我跟全市宣傳單位打個招呼，最晚不超過明天把這件事公之於眾，向公眾說明真相，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謠言與恐慌。你看……”宋朝陽道：“不行，堅決不行！事情還沒有完全調查清楚，急著公布真相，難道要等以後自打嘴巴嗎？”
這話說得就很重了，鄭紫娟心頭一緊，蹙起了秀眉，道：“好，宣傳部這邊當然是全聽書記你的吩咐。那這件事我就先壓下來不理了。”
李睿見這位情姐姐趁機向老板表態，心中也是暗暗好笑，真是官高一級壓死人啊。以她市委常委、市委宣傳部長的身份，收拾雪菲那樣的知名主持人就是一句話的事兒，上嘴唇碰碰下嘴唇就能徹底改變她的生活，甚至讓她墜入萬劫不複之地，可是到了這間辦公室裏邊，她便隻能扮作一隻乖順聽話的小羊羔，一切唯老板之馬首是瞻，說起來很好笑，可又很殘酷無情。唉，也許這才是真正的官場吧。
等鄭紫娟走後，宋朝陽道：“就這件事，我要找耀祖市長溝通一下。”李睿道：“我給您撥電話過去吧？”宋朝陽道：“不用了。小睿啊，我問你，有沒有膽子擔起這件事？如果我把這件事交給你去調查，你有把握查出真相嗎？”李睿立即興衝衝的叫道：“有啊，當然有啦，可能我也沒本事調查出真相來，可要是連膽子都沒了，那還能幹什麽？我早就想過了，這件事要是交給我辦，我一定會比市政府那批人做得好。”宋朝陽見他一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模樣，欣慰的笑起來，道：“好，那你就先下去想一想，這件事該怎麽展開調查，有想法了先跟我說一下。”
回到辦公桌裏坐下後，李睿犯起了難。這次任務不比往日，往日幾次任務，譬如黑窯溝煤礦解救莊海霞呂海，又譬如下鄉搞扶貧試點工作，雖然艱巨，但到底是在權力掌控範圍內，努努力就能做好，這次可不同了，對於火車站區域這個“城中之城”，自己有力也使不出，又該如何下手？
就在李睿愁眉不展的時候，桌上座機“嘀鈴鈴嘀鈴鈴”的響了。他第一時間拿起話筒，彼端傳來紀小佳細聲細氣的話語聲：“李哥，鄭部長讓你過來一趟。”
若是別的領導召喚，李睿肯定會下意識先問上一嘴：“找我幹什麽？”不過這次召喚自己的是情姐姐鄭紫娟，那就完全不用問了，直接過去便是，她找自己還能有壞事嗎？
他起身走到宋朝陽辦公室門口，敲開門後跟老板打了個招呼：“老板，鄭部長叫我過去一趟，我跟您說一聲。”
宋朝陽也不問鄭紫娟找他幹什麽，點頭道：“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