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7上:冤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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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睿深以為然,連連點頭,道:“確實,類似甘明明這樣受了委屈的百姓肯定還不在少數。甘明明算是老實人,被人欺負了也就認了,要是碰上不老實的,衝動之下做出傻事,甚至是報複社會,那就糟糕了。”宋朝陽皺起眉頭,自言自語的說:“如何挽救安撫這一批人呢?又如何實現我們政府部門領導幹部的自我救贖呢?這是個大問題啊。”
就在主仆倆發愁的同一時刻,在青陽市區東南方向上的定縣縣政府大樓信訪辦公室裏邊,一個中年矮胖男子拿起桌上的公文包,對著一個坐在沙發上、身形瘦削的中老年男子不耐煩地說道:“你走不走?我可是要下班了,我下班要鎖門,你別讓我把你鎖裏邊。”
那老年男子賭氣也似的說:“我不走,今天你們不給我兒子主持公道,我就不走了!”那胖男子氣急了,罵了句:“特麽的,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了?這一下午了,我們同事加起來跟你費的吐沫星子得有一水桶了吧,你怎麽就聽不明白呢?我們這裏是信訪辦,不是縣長辦,我們從來都是搞接待工作的,從來不給人主持公道,也沒能力給人主持公道。你快走快走,想找主持公道的人就去縣政府縣長辦找縣長。”那老年男子說:“你以為我沒去嗎?我早就去過了,讓人家把我轟出來了。我是實在沒辦法才來找你們。你們再不給我兒子主持公道,我就沒活頭兒了。”
那胖男子冷哼道:“沒活頭兒了就去死,隻是別再纏著我們,都讓你纏了一下午了,煩也煩死了。我告訴你啊,你快給我走,不走我就叫警衛了,到時候動了手可別怪我。”那老年男子實在氣不過,一下子拍在茶幾上,發出啪的一聲大響,人也站了起來,近乎瘋狂的叫道:“我艸特麽的,就特麽沒人給我們一家人主持公道嗎?”那胖男子嚇了一跳,後退兩步,臉色微變,可是見他沒衝自己來,就又鬆了口氣,指著他道:“我告訴你啊,別在我們辦公室裏拍拍打打罵罵咧咧的,快給我滾蛋,不滾我就報警了。”那老年男子看向他,哀求道:“同誌,你就幫幫我吧,好不好?我求你了。”
那胖男子沒好氣的說:“我怎麽幫你?我該幫你做的已經幫到位了,你還想怎麽著?啊?我都告訴你了,已經記錄在案,會向上級領導反映,爭取盡快給你處理,你還想怎麽著啊?老鄉,我對你已經不錯了,你快給我走吧,別給我添亂了。這都耽誤我下班一個多鍾頭了,我特麽還沒吃飯呢,你也幫幫我好不好,我求你了。”那老年男子說:“那為什麽我問你什麽時候能解決,你說你也不知道?”那胖男子道:“我本來就不知道啊,我也隻是個辦事的,我又特麽不是領導,我怎麽知道?再說了,我就算是領導,就肯定會給你解決嗎?我們信訪辦每天收到來信來電上百件,全是告狀的,特麽的都把我們這當法院了啊?難道我們每件事都能解決嗎?”
那老年男子氣苦無比,道:“我艸他個祖宗的,就特麽沒人能給我兒子主持公道嗎?”那胖男子指著他道:“哎我說,有話說話,別給我罵罵咧咧的,你罵誰呢?”那老年男子道:“我罵該罵的人呢。”那胖男子臉色一沉,道:“真是刁民!懶得跟你一般見識,快給我滾,再特麽不滾我真叫人抓你了。”那老年男子忽然間沉默了,兩隻不大的眼睛陡然間射出兩道精光,死死的盯在他臉上。那胖男子嚇了一跳,不敢再說什麽。那老年男子喃喃的說:“誰……誰能給我兒子主持公道?”那胖男子嗤笑道:“你特麽惹了公安局的人,就認倒黴吧,誰也幫不了你,除非……哼哼……”
那老年男子忽然回過神來,問道:“除非什麽?”那胖男子冷笑道:“除非你是公安局長,否則啊,你這輩子就是活到死,也收拾不了人家。人家放個屁都能崩死你。”那老年男子自言自語的說:“死……活到死……沒人幫我兒子,我活到死也沒人幫我兒子嗎?”那胖男子道:“要我說,你忍了也就算了,不就是把你兒子打成脾髒破裂了嗎,肋骨也斷了幾根,人又沒死,就不算什麽大事,忍了就沒事了。你惹不起人家。”那老年男子目光陰森的看著他,道:“你敢情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要是我把你兒子打成那樣你也忍了?媽的!”那胖男子罵道:“你特麽敢!我看你敢,你特麽敢禍害我兒子,我就弄死你!”
那老年男子忽然間眼睛一亮,似乎醒悟了什麽,原地呆了半響,看他一眼後,麵無表情地走了。
那胖男子追出去,望著他走出樓道,非常驚奇,自言自語的說:“他怎麽突然想明白了?這是要忍了?哼哼,早就該忍了,別說他隻是個窮老百姓了,就算是我,惹了公安局的刑警大隊長,也落不下好啊。還特麽四處告狀,誰理你啊!”
那老年男子從縣政府大樓出來後,騎著一輛老舊的永久牌自行車回到家裏。家裏空****的,一個人都沒有,本來就家徒四壁的一間小屋子,此時更顯得淒涼可怖。明亮的燈光好像仇人那冷笑的眼神,正在狠狠的刺向他的雙目。
他突然哭了出來,哭得非常無助,嗚嗚的哭了一陣後,也沒擦拭眼淚,直接走到門口,拿起放在窗台上的菜刀,小心翼翼的藏在腰上,惡狠狠的說:“姓呂的,今晚上特麽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直接衝出房間,也沒鎖門,蹬上自行車往縣公安局家屬院行去,騎了差不多有二十多分鍾,來到了家屬院門口,進入小區後,按著記憶來到三號樓前,把車子停在一個角落裏,快步走到四單元樓門口,蹬蹬蹬的上了樓去。
來到二零一房門口,他按下了門鈴。門鈴響過兩次後,防盜門被人從裏麵推開,一個徐娘半老的中年婦女站在門內,鄙夷的看著他,道:“又是你個老叫花子,你特麽又來找事是不是?我告訴你,我正想找你呢,你兒子把我兒子打得精神分裂了,我要跟你索要醫藥費精神損失費營養費共計五萬塊,少一分錢都不行,你特麽快給我拿錢,不然我讓我們家老呂把你弄到看守所裏去。”
那老年男子隻是麵色陰沉的看著她,問道:“姓呂的呢?還有你兒子呢?”那婦女直覺他有些不對勁,卻又看不出到底是哪裏不對勁,蹙眉道:“你打聽他們幹什麽?你還想報複他們啊?我告訴你,他們都不在家。”那老年男子問道:“他們去哪了?”這婦女嗤笑道:“他們去哪兒了我會告訴你?我憑什麽告訴你?你個白癡,少特麽廢話,趕緊賠錢,一共五萬塊,我也不多要,你趕緊給,不給我就打電話叫我老公抓你。給不給?!”那老年男子氣得口角哆嗦,指著她道:“你……你真特麽不要臉啊,你惡人先告狀,明明是你兒子把我兒子打得……”
那婦女轉身就往屋裏去,罵道:“老不死的,我讓你給我裝蒜,看我不把老呂叫回來收拾你……”嘴裏罵罵咧咧的往客廳裏走,卻忘了關門。
那老年男子被她氣得已經把手握到了腰間菜刀的刀柄上,可是想到禍害自己父子的是姓呂的父子,跟這個女人沒太大關係,就又把手鬆開了,想著父子倆都沒在家,那就去樓下等著,省得受這個女子給的腤臢氣,便轉身下了樓去。
他在樓下等了一個多鍾頭,等到一個身形不高、形容卻有些剽悍的男學生模樣的小子,十五六歲年紀,正哼著歌走過來,看上去有些眼熟,似乎正是打傷兒子的那個同校同學,試探著叫道:“呂兵?”那小子停下來,大喇喇的叫道:“你誰呀?你怎麽認識我?”那老年男子走過去,怒道:“我是王小寧他爸爸,你不認得我了?你好狠啊,年紀這麽小對同學就這麽狠……”呂兵冷笑道:“哦,你是那個窩囊廢的老爹啊,老窩囊廢?我好像見過的。特麽的,你SB啊,打架當然要狠了,不狠誰還怕你?你兒子活該挨揍,誰特麽讓他擋我的道兒呢,沒打死他就是便宜他了。怎麽著,你不服啊?你特麽不服我連你一塊揍!”
那老年男子見他對自己也這麽囂張,怒道:“小兔崽子,誰給你的膽子?”呂兵也不說話,突然揚起手來就是一拳,正打在他麵門上。這小子年紀雖然不大,拳頭卻很硬,隻一下就打得他身子一個趔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