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建武帝
神授三十四年。
正月初一。
京都滿堂華彩。
在一片銀裝素裹中，滿是喜慶。
大周數十年的和平將百姓們的幸福度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整個京都的繁華，也是前所未有。
神授盛治達到了巔峰。
這一日，大周新春。
街道上到處都能見到穿著新衣奔跑的稚童，能看到臉上堆滿笑容的行卒走販。
有賣花燈的。
有賣沾花的。
還有一些賣著炮杖的。
一些小孩子跑到池塘邊，點燃炮仗，將它扔到了池塘中。
砰的一聲。
池塘被炸起了一朵浪花。
也有將它塞到竹筒內的。
各種手段花招都有、
小小的炮杖玩出了百種花樣出來。
大人們也不生氣。
偶爾見到了，還給上一個銅板……
新年新氣象，散財是福，歡樂是福，人氣也是福……
陳落打了一圈太極拳。
得到了少許的經驗。
伸展了個懶腰。
推開了院門……
小狐狸已經跳到了它的肩膀上。
它的脖子上圍著一條小小的紅色圍巾，陳萍也跑了過來，他換上了一身紅色的長衫，連陳落也是渾身上下，滿是喜慶、
“走，逛街去，中午回來吃火鍋，晚上帶你們去運河看煙花！”
昨天神授帝派人來請陳落。
說除夕夜請他去參加皇家盛宴。
連蕭香凝也親自來邀請了一波。
不過陳落終究還是沒去的……
那種地方，太過於熱鬧了。
最主要的是皇族盛宴，可不像在自己家裏一樣無拘無束，能讓你想要怎麽樣就怎麽樣的。
陳落受不得拘束。
若是受得，當初怎麽會躲到藏書閣當一個打掃的小太監？
故而他自然是拒絕的。
神授帝和聖後其實也明白，想要邀請陳落出席，這大多是不可能的。
不爭公公數十年來，什麽時候湊過這些熱鬧了？
但他去不去是他的事情，你有沒有邀請，那又是另外一個回事。
當然。
她們不知道是，陳落當天晚上其實是有去的。
他就遠遠的站在了天武塔上，看著宴會那裏輕歌曼舞的。
當然，主要還是那些曼妙的舞姬。
數十年過去了。
皇宮中什麽都變了，
唯一沒變的就是那些舞姬……
她們的身材依舊那麽好，身段依舊那麽的柔軟。
他看的時候都有些好奇了，她們那腰怎麽就下得那麽去的？
嘖嘖！
陳落吧唧吧唧的嘴。
低著頭。
看了下自己、
默默的又歎了口氣……
看吧。
單純看個舞蹈，也是可以的。
他可是一個老太監而已，能有什麽壞心思呢？
聽到說火鍋，陳萍咧嘴笑了起來：“公公敞亮！”
連小白也是一臉的高興，用著尾巴撓著陳落的脖子，結果一下子被陳落丟了出去。
“你屁股很臭，不要靠近咱家！”
說著無視那張牙舞爪的小狐狸，已經走出了家門。
陳萍是沒見到過京都的新春的，覺得什麽都是新鮮，什麽都是好的。
小狐狸一會兒看這邊、
一會兒看那邊、
覺得眼睛都看不過來了，最後回去的時候嗚嗚的喊著，拉著陳落，大抵是想要繼續逛。
陳落老了。
作為一個六朝老太監，百齡老人。
他是真心沒這力氣陪他們這樣玩，於是和陳萍說了下早些回來吃火鍋，自己就回去了。
他是不擔心的兩人的安危的。
在京都這裏，他陳落雖然名氣不是很大，也隻是一個普通的老家夥，可還是有些麵字的。
作為自己家裏的小狐狸，還不至於被抓去鹵煮。
隻是到了家裏。
陳落沒想到見到了季雲。
他站在門口來回踱步著，正好遇到了回來的陳落。
見到陳落的時候，季雲咬著牙齒，還是走了上來：“陳爺爺……”
“來了？”
陳落隻是淡淡的回了句。
沒說什麽。
便讓季雲跟著進了院子。
季雲這一次來是來告別的……
季家準備舉族搬離是京都，遠離京都這些地方。
這是季雲想了許久做出的決定。
季家現在亂了。
後繼無人。
並無一人能攬起這季家的擔子。
季衍不行。
季易不行。
三代四代……
更是廢物。
這些年季家的教育算是徹底失敗了。
季雲想，或許換個地方，讓他們遠離這些京都的繁華，或許就能讓他們醒悟過來。
當然。
這也有神授帝的意思。
季家這些年斂了很多財……
加上季家在京都的風評差，陳落也收回了季家的劍。
自然就沒有人需要給他們麵子了。
季家，在京都混不下去了。
於是季雲終於做出了決定。
陳落隻是嗯了一聲，就沒再說什麽。
季雲離開的時候看著陳落所在的院子，輕輕歎氣……
他想。
若是自己父親知道現在季家竟硬生生的將手裏那麽多的王好牌打成這樣子，大抵……是會打死自己吧？
正月初一。
滿城歡慶。
唯有季家大車小車的離開了京都。
離去的時候季雲喊來了錦衣衛的人，帶著錦衣衛，將自己家裏的家產全部上繳給了朝堂。
連老汾酒的秘方也上繳。
這是當著全城所有百姓的麵……
加上有錦衣衛的在，這點是做不得假。
整個季家帶走的，可能也就是那車上的食物，以及少許的銀兩。
蕭先行看著那一車一車拉出來的銀子。
給了季雲一個保證、
這一路上，他們必然安全……
而這也是季雲所求的。
至於那些季家後代臉上滿是不甘和不舍，季雲當做沒看到，偶爾有人說了幾句，季雲就一巴掌打了過去。
這季家，他還在。
做主的還是他……
“從今天起，季家上下若是還有誰，違了家規，那麽……便殺了吧！”
他說著。
隻要季家還有一個男人在，那麽季家就不會滅。
至於那些不成器的……
殺了就殺了。
大不了再生。
現在的季家沒了庇護，是不能再犯錯了，否則的話，那代價就不是季家能承受得了的了。
聽到季雲這話，那些後輩們一個個臉色有些發白。
他們終於感到了恐懼……也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了。
……
陳萍和小狐狸回來的時候，好像有些心事。
“我們見到了一個奇怪的老頭。”
陳萍對著陳落道：“他說，他想要見你，說你認識他……”
陳落：？？？
“誰？”
“他說，按理說，他需要喊你一聲假父！”
陳落哐當了下。
嘴角抽搐了起來、
“公公，你不是太監嗎？怎麽還有兒子了？”
你才有兒子！
你全家都有兒子……
陳落聽到這話的時候，他就知道那奇怪的老頭是誰了。
當初季雲和自己說過，蕭平還在京城，陳落也沒放在心上。
沒想到這些年過去了。
他又出現了。
“這家夥，不會又是要造反吧？”
陳落是有心裏陰影的。
當初建文帝找自己，說希望自己不會出手、
陳落覺得這沒毛病。
自己本來就不爭，閑著沒事出什麽手了？
要不是那家夥最後請了趙構出來，他還就真的作罷了。
現在。
建武帝又出來了。
還直接提出了假父這個詞……
怎麽？
你這家夥，不會要咱家幫你造反？
孩子，別鬧。
這遊戲不好玩，大家就不和你參與了。
要不你還是找白蓮教實在一些？
以他們沒事就想造反的心理，或許會幫你的。
所以……
拒絕！
陳落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作為一個不爭不搶的公公，作為一個年齡已經過百的老太監。
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好好休息，這些見客什麽的，還是免了，省得給自己找事。
隻是……
建武帝還是來了。
他是大白天來的。
光明正大的、
站在城西門前。
甚至以最高的規格見的陳落：“廢帝蕭平，求見不爭公公……”
陳落正在院子裏下棋。
下棋的對象是小狐狸。
這家夥果然通了智慧，就差不會說話而已。
當然，這是小家夥的棋品也很臭。
走錯了還能毀棋就算了。
偶爾還故意弄亂了棋子……用著無辜的眼神看著陳落。
大抵的意思是說：我不是故意的，你看，這棋局已經亂了，我們是不是要重新開好一些？”
陳落冷笑。
虛手一揮。
棋局又恢複了原樣、
小狐狸咿咿呀呀的喊著……
大抵，是在高興吧？
這就對了。
下棋嘛。
君子一點好。
“看，那是什麽？”
陳落喊了一聲。
小狐狸回頭一看，什麽都沒有、
再回頭。
棋盤上好像有什麽變化、
隻是不多。
以她的智商，是看不出來的。
也是在這時候……
“廢帝蕭平，求見不爭公公！”
聲音平靜。
平天百日的。
街道上人來人往。
此話一出，整條街瞬間全都安靜了下來。
“這老頭，他說他是誰？”
“廢帝蕭平？”
“這……這……”
街道上行人議論紛紛，隻覺得要出大事了。
蕭平就站在那裏。
他雖佝僂，可身上的霸氣依存。
他是一座山。
一座誰也撼動不了的大山！
縱然周身萬千目光匯聚在身上，也不過是清風拂崗而已……
終於……
門開了。
蕭平邁步，走了進去。
那裏。
陳落就坐在那裏下著棋。
小狐狸看到有人過來，看了下陳落，跳走了了。
陳萍也走了。
“見過不爭公公……”
“來得正好，一起下棋？”
蕭平想了下。
笑道：“好，還不曾和公公下過棋，想來公公棋藝很好！”
這次陳落沒低調了。
“咱家認第一，沒人敢認第二！”
……
皇宮。
神授帝接到錦衣衛消息的時候，沉默了下來。
走向了後宮，見了蕭香凝。
“建武帝出現，如今正在不爭公公院中。”
蕭香凝聽到這話的時候楞了下。
“三十四年了，他終於出現了。”
算算關係。
蕭香凝還是他的姑姑……
武曌還得喊他一聲皇兄。
當初她們率領白蓮教進入皇宮的時候，建武帝已經下落不明。
她們雖好像是造反，可卻更應該說是順位繼承罷了。
建武帝要是不出現還好。
可他現在出現了。
這引起的後果，絕對，絕對不是那麽簡單的。
“建武帝奉行永樂帝滅教政策，甚至匯聚百萬大軍，滅於修仙者於青陽山，此舉與修仙界已是不死不休。”
“如今他出現……恐，引起麻煩！”
“於江山，於百姓的大麻煩！”
蕭香凝說著。
這也是武曌擔心的問題。
武曌道：“他不該出現。”
“可他還是出現了。”
“他想做什麽？”
“大抵是想要見一見吧？”
“見誰？”
“你……還有他……”
“他？”
武曌眉頭一皺：“朕明白了，所以，這一麵，是必須見了！”
掌劍大太監匆匆而來：“陛下，國師求見。”
蕭香凝和武曌對視了一眼。
來了！
建武帝想要見的另外一個人……來了！
……
城西。
陳落和建武下著棋。
聊著天。
天是天南地北，風土人情。
聊的陳落那些年的經曆……林間野廟，邯……鄲閑遊，千裏古城，江上遠遊。
聊的是新春喜慶，百姓安居，天下教派林立，山河依舊，神授盛世。
聊前者是陳落聊的。
後者卻是建武帝自己聊的。
就好像一個局外人在聊著天一樣。
就在這時候……
“公公，麻煩您了！”
建武帝突然對陳落道。
陳落拿著的棋子，最後沉緩了下。
還是點了點頭。
放下棋子。
站起來。
走到了後院……將門拉開……
那裏、
神授帝武曌、
龍虎山國師皇甫勝正站在那裏。
“見過不爭公公！”
“見過不爭公公！”
兩人行禮。
陳落回禮：“見過陛下，見過國師……”
說著。
他道：“建武帝等兩位很久了。”
“麻煩公公了！”
皇甫勝開口著。
和神授帝對視了一眼。
隨即走了進去！
陳落沒進去，隻是走出了院子，關上了門……搬出了椅子，背靠著那一顆柳樹。
然後從儲物袋中拿出自己的魚竿。
上餌。
甩鉤。
就坐在了圩水河畔釣魚。
小狐狸順著柳樹滑下來，落在陳落的肩膀上，看著河裏的魚，有些垂涎。
它在想著：晚會兒紅燒還是清蒸，又或者是烤著吃？
反正生吃是不好吃了，野蠻的畜生才生吃的。
陳萍卻是眯著眼睛看了下院子。
“那一個老道士，好恐怖。”
“龍虎山掌教，大周道教領袖，大周國師，你說能不恐怖？”
“你和他誰厲害？”
“他！”
“你們打過？”
“沒！”
“那你為什麽知道他比較厲害？”
“咱家猜的。”
“？？？”
“你是不是怕他？”
“你猜？”
“你就是怕他！”
陳落嗬嗬一笑……他好聰明哦，咱家回去給他貼一朵小紅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