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太監,我一點也不想長生不死

第一百一十二章:蒼生路

神授帝上位三十六年,雖然使得天下百姓不再經曆戰火。

也使得大周進入神授盛治。

可自從神授二十五年後,大周開始出現了各種各樣的災難。

百姓流離失所。

屍骨累累。

好不容易經過幾年的修養恢複了過來,可不到幾年,便有各種事情繼續發生。

如前幾年的蝗災。

又如去年的幹旱、

今年更是全國大範圍的暴雪和澇災。

民間百姓開始眾說紛紛。

大概的意思便是說:天命神權,男子為尊。

神授帝作為帝王三十六年,天下陰陽失衡……

大周這些年才會越發的動**不安。

原因便是女帝當國。

這些聲音雖然很快的就被鎮壓下去,可天下哪裏有不透風的牆?

自然還是傳到了神授帝的耳朵裏。

更讓神授帝腦袋疼的是……白蓮教又出來了。

這一次,他們又要造反了。

甚至打起了好幾個口號。

神授隨便看了幾個,氣得差點就想要殺人。

什麽:

淤泥源自混沌啟,白蓮一現盛世舉,

什麽:

換乾坤,換世界

什麽:

大劫在遇,天地皆暗,日月無光。

……

足足有著幾十個口號。

禦書房中。

神授帝將手中的奏折狠狠地砸了出去。

一張臉氣得蒼白。

聖後蕭香凝從後宮出來,看了下被神授帝扔掉的奏折,將其撿起來,並整理好放回桌麵。

“你說,百裏長安到底在做什麽?他瘋了不成?”

“您曾是白蓮教的聖女,朕也曾是白蓮教的聖女,他們想要造反,好!他們成功了,朕如今已經是大周神授帝。”

“這些年來,朕哪裏對他們不好?白蓮教在儋州那邊發展,朕什麽時候牽製過他們?”

“結果現在,他在做什麽?”

“要反朕的江山?”

“他瘋了!”

神授帝之所以生氣,大抵便是因為被白蓮教給擺了一道的原因吧。

蕭香凝道:“既然你也曾是白蓮教的聖女,那麽你便記得白蓮教的教義吧?”

聖女降臨,白蓮重生,紅陽劫盡,山河見月。

“白蓮教,這是又有了聖女了!”

有聖女,就造反。

還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的玩意。

神授帝冷笑。

“朕,是不能再留他們!”

蕭香凝沒說什麽,隻是白蓮教有那麽好滅?

若是好滅,當年的永樂天啟建武天授什麽的,怎麽就滅不幹淨了?

天下有百姓的地方,必然就有白蓮。

就算是滅了一個白蓮,也還有一個黑蓮,紅蓮……不過就是換了個皮的事情罷了。

“還是先穩住百姓吧……國師那邊怎麽說?”

神授帝沉默了下、

“他說……不過隻是一個先兆罷了……”

說到這裏的時候,神授帝眼神有些冷。

很顯然。

對皇甫勝的回答並不滿意。

“建武帝呢?”

“尚在龍虎山!”

蕭香凝沉默著。

許久……

“你還和當初一樣,沒有改變嗎?”

神授帝沉默了下。

許久抬頭……

“朕,也有建武之誌!”

蕭香凝沉默。

或許這便是自己不願意做這帝位的原因。

因為她沒有勇氣。

她不是她的母親。

現在也沒她女兒的魄力……

隻是,武曌終究是自己的女兒,有些話她還是忍不住想再提醒下。

“女子當帝,本就不易,天授帝雖打破了先例,可依舊艱難,若是再行你所想行之事……恐萬劫不複……”

“那便萬劫不複吧!”

神授帝淡淡道。

永樂帝邁出了第一步!

建武帝邁出了第二步!

那麽……第三步便由自己邁出吧!

而這,也將是大周最後一次的嚐試,縱萬死不覆,也絕不後悔。

因為:她是神授帝。

天授神權。

帝王至上!

……

出現災難的不僅是大周,同樣的還有大秦。

大秦也不好過。

就好像這一方天地會平衡一樣,大周出事了,大秦也得出事。

否則的話……

趁著這個機會出手,大秦就算無法擊潰大周。

可奪下幾個州,恐怕還真好做到。

至於秦嶺之盟……看看就好,說說就好,笑笑就好,認真就輸了。

所以,這算是唯一的好消息了……

……

陳落失眠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失眠過了。

按道理來說到了他這境界,失眠這種東西根本和自己無緣了才是。

可是自己還是失眠了。

簡直見鬼了!

“該不會是更年期到了?”

陳落嘀咕著,但太監哪裏有什麽更年期?

躺在**。

看著窗外的大雪飄零。

陳落歎了口氣……其實他知道自己為什麽失眠的。

這些年來自己雖然不爭不搶。

可有些東西它就會落在自己身上。

比如……

香火!

在大周的土地上,供奉陳落的百姓不多也不少。

雖然他沒有走香火之道。

可明治劍,就是香火之道在養著的……有些東西它就逃不掉,所以從數天前,它就沒安靜過。

不止是它……

還有陳落自己的心。

【您的心情越發的煩躁,已經整整三天沒有睡好,您的心有些亂了。

PS:建議閉上眼睛,沉下心,放空自己……】

小狐狸湊了過來。

它好奇的問著陳落:“你為什麽不睡覺?”

陳落回答:“睡不著。”

“為什麽?”

“有人在喊我……”

“我怎麽沒聽到?”

“你聽不到的。”

“哦。”

“也可能隻是我的錯覺。”

“哦。”

小狐狸安靜了會問道:“他們喊你做什麽?”

“大抵是求救的意思吧。”

“那你救他們啊。”

“救不了。”

“為什麽?”

“太多了!”

“有多少?”

“很多。”

“很多是什麽意思?”

“比你吃過的魚還多很多很多很多的意思。”

“那是真的救不了了”

黑夜中,小狐狸的眼睛散發著幽幽的綠光,它大抵明白了陳落的苦惱。

有時候它也一樣的。

麵前有豆花。

有魚肉。

有蜜棗。

有糖葫蘆。

可自己卻隻能選一種……

自己的確很難選。

更何況說,他現在不是一種,而是好多種。

那要救誰?

又要放棄救誰?

這選擇真的很難……

“要是你的話,你怎麽辦?”

陳落問著小狐狸。

小狐狸抓著自己的腦袋,然後它想了下:“我要是有好多好吃的,我就一個個的吃過去,反正我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吃不了那就算。”

陳落楞了下。

一個,一個的吃過去嗎?

是啊!

東西那麽多,吃不了,那就一個的吃。

人那麽多。

救不了。

那就能救一個是一個,總也比在這裏坐著好吧?

他於世間與世無爭。

不求名。

不求利。

可畢竟不是死人。

可總也該做什麽才是。

大抵,不會有人會罵自己聖母吧?

想著開了

這氣也就散了。

陳落臉上終於露出了微笑。

【您積壓在胸中許久的鬱氣,終於得到了舒展,您於深夜有感。

您的仙道經驗獲得了提升。

經驗值+100!

PS:世間修行路:萬卷書,萬裏路,萬千風景……而萬千風景,絕非盡頭,它為:救蒼生……或許到了您該出去的時候了。】

這一夜,陳落睡著了。

有些香甜。

……

第二日。

陳落早早的起來。

於院中打了一圈太極拳。

泡了一杯茶、

坐在了院子裏,順手從院中攝來了幾塊石頭。

雪落於陳落指尖。

化為了一把小小的袖珍刀。

“你在做什麽?”

小狐狸問著陳落,它第一次見陳落做這種事情。

為什麽拿著一把刀,在石頭上刻來刻去的。

好玩嗎?

它用手去抓雪,想要學習陳落聚雪成刀,可就抓了點雪花,一會兒那雪花更是直接就融化了。

頓時一臉的頹廢。

它好像,很笨的樣子。

“刻劍。”

陳落解釋。

“什麽劍?”

“石劍。”

小狐狸:“能吃嗎?”

陳落深吸了一口氣。

忍吧。

畢竟隻是孩子。

好學也是正常的。

作為大人,是不好和小孩子生氣耳朵。

於是、

陳落伸出手抓住了小狐狸的脖子,朝著院外扔了出去,直接沒入了雪中。

很好。

心情這下真的好了。

這一次陳落刻了兩把劍。

院子還是布置了兩個陣法……

這一次沒殺陣了。

一個自動清掃灰塵的陣法……陳落從回道京都的那時候就開始研究的。

沒辦法,上次回來打掃了好幾天,受不了了。

雖然自己可以打掃,可腰不行。

有這個能力偷懶,就得偷懶。

沒這能力,也得憋出個能力出來。

你若是不逼自己一把,怎麽知道你自己其實真的不行呢?

對吧?

第二個陣是隔絕大陣……

陣成後,整個院子籠罩在陣法中,沒有人能走得進來,就好像被一個玻璃給罩住了一樣。

這石劍就是陣眼。

上次的木劍埋在土裏,時間久了就會腐爛,這一次用石劍就沒有這個困擾了。

出了門。

小狐狸已經在門口等著。

看到陳落過來,嘟囔著,還是爬上了陳落的肩膀。

陳落這一次沒丟它了。

隻是在門上掛了一個牌子……

“這是什麽?”

“牌子。”

“我知道,就是問你上麵寫什麽。”

“有事外出,請勿打擾。”

“什麽意思?”

陳落停頓了下,伸出手要去抓小狐狸,小狐狸這次學聰明了,順著陳落的脖子轉到了另外一個肩膀上了。

“屁股疼……”

它說。

“關咱家什麽事?”

小狐狸又被扔出去了,屁顛屁顛的跟在陳落後麵。

就好像一個小孩子一樣。

一大一小的身影,迷失在了風雪中。

伴隨著腳印,漸行漸遠。

陳落和小狐狸沒離開的,他們敲響了王氏的豆腐鋪……

京都大雪,陳落好幾天沒喝過都豆花了。

有些想念。

“公公?”

王氏開門的時候有些想愣住了:“您怎麽來了?小狐狸也來了啊?”

“誰啊婆娘,大雪天的,不躲在家裏,還出來串門?不冷嗎?”

屋裏麵傳來了漢子的聲音,隨即就見到一個有些憨厚的漢子走了出來,在看到陳落的時候,有些楞了下。

然後連忙山來:“公公,您怎麽來了?”

“許久沒喝豆花,想喝一碗。”

“您想要喝豆花,叫人喊一聲,我親自給您送過去便是了,怎麽還親自過來了,您稍等下,我這便去做,不過時間要久一些。”

“不急。”

“行。”

王家漢子也不是第一次見陳落,還不至於不自在。

“公公您喜歡喝豆花,那我每日都給您送一份過去,也給小白送一份過去。”

原本要齜牙咧嘴的小白聽到這話頓時眯著眼睛很高興。

瞧……

還是有人記得自己的。

“辛苦王家兄弟,不過今日就是嘴饞了,下次過去咱家院子,咱家就不在了。”

“嗯?”

王家漢子問到:“公公要去哪裏?”

“走到哪裏,便去哪裏……”

王家漢子不懂,但大概這就是高人,他們的話,總是含有玄機的。

“那公公大概什麽時候回來?”

“輕則三五年,多則幾十年,又或者不回來,誰知道?”

王家漢子點了點頭、

好像明白。

又好像不明白、

公公的話,真的好高深!!!!

……

陳落走了。

走出了京都。

禦劍乘風去。

風雪孤獨人……

“肚子疼。”

小狐狸喊著。

禦劍乘風的陳落遲緩了下,想當沒聽到。

“粑粑要拉出去了。”

陳落:……

“到屁眼口了……”

無奈,降落。

小狐狸找了個位置,幾分鍾後羞答答的過來,又要爬上陳落的肩膀。

但被陳落拎著脖子不在讓它坐上來。

小狐狸:???

“你沒擦屁股!”

陳落淡淡道:“臭!”

小狐狸又咿咿呀呀的叫了,還張牙舞爪。

可很快就不敢動了。

因為陳落問了它一個問題:你說,一隻狐狸從數百米的高空落下,會成醬餅嗎?

會不會成為醬餅小狐狸不知道。

但它知道,一定很疼!

……

這是陳落第三次出京……

第一次為萬裏路。

第二次為看人間萬千風景。

這是第三次。

這一次隻為救困於風雪與暴雨中的神授三十六年百姓,以及那暴雪暴雨之後,將接踵而來的瘟疫。

如當年背上的藥箱一樣……

陳落這一次不止背上了藥箱,也帶上了一把劍。

劍……是從京都帶出的。

從王氏家中得到的。

王家漢子說:“公公遠行,身上並無利劍,這一把劍雖隻是凡物,可希望能護公公安危!”

陳落收下。

留下了一錠銀子。

並給這劍取名:天授劍!

天啟……明治……天授。

這便是陳落第三把劍。

他帶著劍。

背著藥箱。

走入了村莊,走入了荒野……

見到了凍死的屍骨,也見到了饑餓許久,奄奄一息的老叟和稚童。

他也見到了寧文遠……

他的發須皆凝冰。

背著糧食,一家一戶的。

頂著風雪,敲響了百姓家門……

最終,倒在了風雪中。

陳落救下了他……看到陳落的時候,寧文遠落淚。

三個月了!

大周三月暴雪……

難!

難!

難!

陳落隻是拍著他的肩膀。

人力有時盡……

有多少力,就做多少事,問心無愧就好。

他抬頭,看向了京都……

皇城的氣運依舊旺盛,就好像這一年的災難,並沒有對國運造成什麽破壞一樣。

倒是陳落看到了一群人。

他們笑得很開心。

這一年的香火,是往年最為旺盛的一年。

有災就有難。

有難就有所求。

有所求也就有了香火……

“希望,這一場大雪還有大雨,多持續一段時間吧,最好下個一年!”

他們祈禱著。

至於死多少人,他們並不關心……修養生息了個十來年,不就又回來了?

這世間,還有什麽比香火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