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養劍百年
陳落很少用劍。
平時他的劍用得最多的,便是用來當做陣眼,布置陣法。
偶爾的也用來禦劍飛行。
昔日李秋涼上過玉山書院,問劍陳落。
可陳落也不過隻是施展了一劍。
那一劍眨眼便消失。
連李秋涼都沒見識過陳落的劍。
今日算是陳落第一次用劍。
也是第一次如此毫無掩飾,將他的劍法,展現在所有人的眼中。
劍從四麵八方,又好似從虛空中來一樣。
密密麻麻。
遮蔽了斷澗穀大半的虛空。
這是劍的天下。
更是劍的世界。
陳落邁步。
每一次步邁之間,便有劍自虛空席卷而下。
如雨如潮、
那些妖便如風中搖曳的落葉一般,凋零落下。
風,欲要逼近。
可還沒抵達,一把劍便出現,將風斬斷。
雷,將要破空。
可還沒劃破長空,一把劍便將其摧毀!
有大妖驚恐。
踉踉蹌蹌後退。
一把劍自天空落下,將其貫穿,釘在了地上。
有妖王咆哮。
化為了一尊巨大無比的大猿。
它奔跑而來,地麵震動。
整個斷澗穀好像有地龍在翻身一樣。
然而……
一把數十米的巨劍憑空生成、
一劍落下。
血染紅了大半的天空……
一顆巨大的頭顱落在地上,發出轟隆隆的巨響。
它滾落到了陳落的腳下。
陳落隻是看了一眼……
輕輕一腳踢開。
繼續邁步,朝著風月崖的地方而去。
【您於萬妖之中,舉劍,問劍,落劍……心中隱隱約約有感。
對於劍道有了極大的提升。
您的仙道經驗值獲得提升。
仙道經驗值+888!
PS:戰鬥,才是一個修士最好的成長方法。
劍客的劍當飲血而出,唯有如此,劍,方可所向睥睨,一往無前。
這裏建議您可經常戰鬥……】
陳落無視。
他的劍,偶爾出出就好。
多了……
那便是壞事。
更是揮之不去的麻煩。
噠!
噠!
噠!
陳落的腳步很輕……
可這些聲音卻越來越清晰的烙印在了所有妖的心中。
就好像有人踩在了他們的心髒上一樣。
每走一步。
他們的心便是緊上一分。
腳下的妖越來越多……
幾十?
幾百
或是幾千?
不好算了……
唯一能肯定的是,血也越來越多了,這些妖的鮮血匯聚了成了小小的河流。
伴隨著腳步聲。
嘀嗒,滴答,滴嗒的落在地上。
起初。
還有妖衝上來。
想要將陳落吞噬,將他撕開,將他吞食幹淨、
可漸漸地。
陳落四周越來越空曠。
那些妖們漸漸地已經不敢靠近了。
“瘋了,瘋了,這特麽的是一個築基七境的人類修士?”
靈鱉妖王罵著。
驚恐著。
有些懷疑麵前自己所看到的一幕。
這還是築基境?
這怎麽可能是築基境!
“這一定哪裏有問題,絕對哪裏有問題!”
有妖王也喊著。
可他們也隻是喊著。
也隻能喊著。
根本不敢上去……
陳落沒說話,繼續邁步……
他已經從斷澗穀的門口殺到了這裏。
他的手有些酸了。
也有些累了。
他想要回去釣魚了。
王家的豆花還是不錯的……
加上糖。
喝上一口。
清清涼涼中帶著甜意。
大抵,那便是初戀的味道吧?
可惜……
這一世自己感情線一塌糊塗、
前世倒是有……
不過現在自己已經想不起初戀的樣子了。
“趕緊結束吧,咱家有些乏了。
這種打打殺殺的日子,真心不適合自己。”
陳落心中想著。
等吃完豆花,再喝一口李淳罡留下的百年老汾酒……正好能睡個舒舒服服的覺。
但……
陳落停下了腳步。
他抬著頭。
看向了天空。
在那裏……
一道水流從天而降,帶著恐怖無比的威壓,落在了風月崖上。
轟隆隆!
整個斷澗穀轟然響。
一股可怕的風浪席卷而開、
群妖被吹得搖搖晃晃。
甚至摔倒了好些人、
陳落抬起頭微微遮了下眼睛,等那風小了……也終於看清那水流的樣子。
那是一個女人。
女人嫵媚。
瓜子臉。
柳月眉。
水蛇腰。
身上一件粉色薄紗,若隱若現。
一陣風吹來。
薄紗飄飄,撫動少年心。
一雙修長的白腿晶瑩剔透,更堪稱是世間最為完美的珍品。
她沒有穿鞋。
就那樣赤足著。
但恰好便是這樣子,一眼望去,便有除卻巫山不是雲的迷戀和沉淪。
或許……
世上沒有多少人能受得了這女人的**吧?
女人出現,群妖嘩啦啦的跪下。
“見過妖皇!”
他們喊著。
連妖王也臣服在她的腳下……
有大妖走去。
趴著。
跪在了她的背後、
她就那樣坐了上去。
妖王在她的麵前,也不過隻是一張椅子罷了。
她翹著腿。
杵著下巴。
居高臨下……
帶著戲謔的看著陳落。
“聽說你叫陳落?在人族中,還博下了一個不爭的頭銜?”
陳落平靜的點頭。
“咱家陳落,世人謬讚,的確給了一個不爭的頭銜……”
“既然不爭,又為何來這裏”
“有摯友死於斷澗穀……而咱家恰好沒什麽朋友,於是想著,將他帶走,入了土,也算了了執念!”
“這理由,還算不錯。”
女人說著。
目光看向了不遠處。
“你說的是他?”
在那裏。
一個獨臂男子靜靜地靠在那裏。
他閉著眼睛。
在他的麵前還插著一把劍。
劍……是不歸劍。
人……是李淳罡、
“是!”
陳落道、
“他是我殺的。”
女人揚起嘴角,目光卻是看著陳落,帶著戲謔:“人倒是不錯,一個殘廢的老頭,能用手中一把破劍,硬生生的阻攔住了兩個妖王,的確有些東西。
所以……
他都這樣傑出了,本尊總要給他一些獎勵的……於是本尊便獎勵他去死……
怎麽樣?
這獎勵,算是可以吧?”
她笑著……
想要從陳落的是臉上看出來一些波瀾、
可沒有。
陳落還是那麽平靜。
甚至,沒有理會她的戲謔和挑釁、
隻是說著那一句曾經說過的話。
“今日咱家隻想帶走李兄,還請妖皇行個方便……咱家感激不盡。”
九尾妖狐的眼睛眯了起來。
嘴角的笑意並無減少。
隻是越發的意味深長。
“若是,本皇不行方便呢?怎麽?你還是要硬闖?”
陳落沉默了三秒。
最終還是點頭。
“既然決定要爭上一爭,總沒半途而廢的道理。”
“咯咯咯!”
女人笑了起來……
她緩緩的站了起來。
一隻腳就那樣踩著一個大妖。
好像聽到了世間最為好笑的笑話一樣:“爭?用你那築基七境,卻堪比金丹圓滿的戰鬥力?
還是你真覺得……本皇站在這裏,你真能走到本皇的身前?”
她說著。
轟隆隆!
天地轟鳴……
那是閃電。
閃電在她周身的天地出現。
帶著火光。
哪怕是陳落隻是感受了下那壓迫,也有一種無法抵抗,甚至生出不得不後退的衝動、
“你太弱了!”
妖皇道:
“你殺了他們,並不意味著你有多強。
在本皇的眼裏,他們不過隻是一群廢物罷了……
世間修行者皆知道,不入元嬰,終為螻蟻。
築基也好,金丹也好……其實不過是修仙之路的起點。
而元嬰,才意味著登堂入室!
一個站在門外妄想著長生的人,看著門內已經能夠追逐長生的人……
那不是近在咫尺的希望。
而是你永遠無法企及的奢望!”
轟隆隆!
有雷電落下……
陳落的劍出現。
一劍破空!
斬向了那一道雷電。
陳落的劍布滿裂縫。
他的身體不斷後退,足足退了十來步。
有血從他的嘴角流下、
有聲音傳來:“如今,你還覺得,你能帶走他嗎?”
……
“這,便是元嬰境嗎?”
“果然挺強的!”
陳落輕輕的擦掉自己嘴角鮮血……目光平靜,卻也有些感慨。
他是築基。
見到過最強的,便是金丹。
他的劍下,連金丹也無所畏懼。
但元嬰……
的確是一個很大的阻礙。
自己有種種神通。
但這些神通並不能彌補自己和元嬰期的差距。
“以築基境可的堪敵元嬰,算是很滿意了!”
陳落不知道這妖狐的修為到底是元嬰幾重。
可能抵擋住她的攻擊,自己不算弱。
於是……
他甩了甩肩膀。
將永樂劍是收了回來。
“看來,你選擇放棄了!”
九尾妖狐笑著。
“這是很聰明的選擇……本尊喜歡聰明人。”
狐魅見到過很多驚豔的天才。
妖族也好。
人族也好。
可這一個人,她是第一次見到。
天才已經無法形容。
妖孽猶有不足。
至少……
就算是妖孽,也無法以築基七境,阻擋一個元嬰三境的一擊、
哪怕未盡全力。
可上古也好,遠古也好,荒古也好……
至今也沒聽聞過。
這是一個很不錯的苗子。
可惜。
他是人類。
而人妖不合。
所以,哪怕在怎麽喜歡,對於狐魅來說,殺了他才是最好的選擇。
作為一個被驚醒的元嬰強者。
能在這時候滅了一個人族的天賦……對於自己來說,將是一個很不錯的開局、
至少對自己來說。
值了!
“咱家的確是一個聰明人……”
陳落突然開口著:“但放棄,這還不至於。”
他的手中。
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一把劍。
劍是木劍。
普通無比。
可在這一把劍出現的時候,狐魅的眼睛卻是微微一縮了起來。
“這是什麽?”
她感受到了一種潛在的危機感。
可這不應該的、
一把劍,怎麽會有危機感?
“明治!”
陳落道:“它叫明治劍,是咱家百年前,閑著沒事給自己雕刻的一把桃木劍……”
他笑著。
微微抬頭。
看著山上的狐魅。
人畜無害。
“不知道妖皇,可有這信心,接下咱家這一劍?當然……若妖皇若是覺得接不下,那也沒事,這並不丟人!”
他詢問著。
可根本沒有去的等那狐魅回答。
陳落已經拔出了手中的明治劍……
養劍百年!
這一日……
明治劍出……
刹那風雲變。
……
斷澗穀三十裏外。
修仙界眾人時不時的看向了斷澗穀的方向。
心中頗有些好奇。
“你說,斷澗穀那邊現在怎麽個情況?”
“這不爭公公不是入了斷澗穀了嗎?可怎麽一點消息也沒有,甚至連動靜也沒有?”
“這……說來也奇怪。”
“按道理來說,這不應該的才是啊!”
眾人議論著。
可卻沒有人能有一個答案。
陳落入斷澗穀,他們也有派人遠遠的看著,想知道最後的結果是怎麽一回事。
可派去的人帶來的卻是:公公入了斷澗穀後,就再無消息。
連戰鬥的動靜也沒出現。
整個斷澗穀安靜無比……就好像所有人都睡著了一樣。
這是不對的。
也是不應該的。
“你說,現在裏麵究竟怎麽一回事?這樣平靜,莫非真的是那妖皇那麽好說話,真讓公公講通了道理了?”
李秋風吧唧吧唧了下嘴。
問著趙楷:“若是這樣的話,那公公當真牛逼了!”
趙楷眉頭微微一皺。
“妖族有那麽好說話?若是有,那自荒古開始,這修仙界和妖族的戰爭就不會一直持續不斷!”
“且不用說……那是妖皇!
不爭公公不過一築基,卻跑到那裏要帶人屍體,這等於上門討債有什麽區別?”
“這……你的意思是?”
“風平浪靜是沒錯,可恐怕這風平浪靜是因為不爭公公以遭遇不測了!”
兩人的對話聲音並不小。
也沒有刻意隱瞞、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全都安靜了下來……
“或許,這是最大的可能了!”
玄空大師道:“妖皇級別的存在,已不是普通力量所能對抗的……作為上古遺留下來的修士,我們比誰都清楚,元嬰境意味著什麽。
不入元嬰,終為螻蟻……
這也是為什麽,唯有元嬰,方有轉世覺醒的機會。
陳落入斷澗穀的那一刻其實我們大家心裏都明白,他必死無疑。
之所以在等著消息。
其實就是因為我們還沒有做好和斷澗穀決戰的準備……
如今,或許是到了決戰的時刻了、”
靜軒師點了點頭:“妖皇,必須死……大家,該做好決戰的準備了!”
……
京都、
皇城中。
“有消息傳來,不爭公公進入了斷澗穀,就在也沒有消息。
除妖聯盟那邊猜測。
不爭公公,或許已經死了。”
皇甫遙對著漢武帝說著。
漢武帝沒回答。
隻是沉默著……
死了嗎?
他內心想著……
可這並非是他的答案。
“百年前,也有人說不爭公公已死,可他最後還是出現了……
斷澗穀的確危險。
可成為不爭公公的埋身之地?
朕卻是萬萬不信的!
他出京都,隻為李淳罡。
但公公的性子不僅不爭,還有穩健。
這世上,他若非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他也必然不會輕易去那斷澗穀的!”
漢武帝笑著。
“等吧,很快的就會有答案了!”
皇甫遙微微搖了搖頭。
他不反駁。
卻不讚同。
作為曾經也是元嬰級別的強者,他明白元嬰境界究竟是怎麽樣的一座大山。
那不是常人能跨越過去的。
更不是築基能輕易跨過的……
陛下,太過於相信不爭陳落了。
有時候這信任,必然會成為大周最大的災難的!
一天……
兩天……
三天……
時間悄然而過!
斷澗穀那邊始終沒有消息……
所有人都明白這意味著什麽、
這意味著不爭陳落,已經失敗!
漢武帝的心也是微微有些沉了下來。
難道,真的死了不成?
這不是他希望得到的結果。
不管如何,也不管承認與否。
他和不爭公公有師徒之實……
恰逢此時。
有消息傳來……
“除妖聯盟的人,朝著斷澗穀出發了!”
“他們將對斷澗穀,發起最後的總攻!”
漢武帝眉頭微微一皺、
最終隻是點了點頭……也沒有說什麽。
……
斷澗穀。
三十裏開外。
有虹光劃過虛空。
有修士禦劍。
有仙人乘風。
密密麻麻……
足足有著上萬人之多。
他們的臉上帶著剛毅,也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
他們將前往斷澗穀、
今日,便是他們與斷澗穀妖族發起決戰的日子。
他們清楚的明白,此去唯有兩個結果:
或是凱旋而來!
或是埋骨斷澗!
很快的。
所有人降臨了斷澗穀這裏。
可一降落,所有人全都愣住了……
“這……怎麽回事?”
“為什麽連一個妖族之人都沒有?”
“妖呢?”
“他們都去哪裏了?”
本應該滿是妖族大軍的斷澗穀。
此刻空無一人。
不僅如此……
整個斷澗穀和以前也全然不同。
這裏不知什麽何時已經種滿了桃花……
如今是九月。
這本應該三月才開的桃花,現在卻是滿山粉紅。
不僅這樣子……
青山綠水,有流水潺潺,有鳥雀山鼠嘻戲,哪裏還有一絲妖氣?
“這……這是怎麽回事?”
所有人麵麵相覷。
他們手裏的劍收起來不是,放下也不是。
滿頭霧水。
不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了。
“有些不對!”
李秋風眉頭微微一皺。
“很詭異!”
“我竟察覺不到任何妖族之人的氣息,且,這以前可沒有桃樹!”
司空震吼道:“該死,不會是進入了妖族的幻術當中了吧?那狐妖最擅魅惑他人,我們不會中了吧?”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若是如此……那可就是麻煩了。
唯有沈輕霜若有所思的走到了一顆桃樹下。
伸出手。
去觸碰了下那桃花……
桃花落於掌心。
帶來少許冰涼。
她輕輕一笑。
卻是邁步,徑直朝著那斷澗穀內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