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太監,我一點也不想長生不死

第二百零九章:寧書安

鹹陽城。

太平公主府。

自從大秦得到儒道聖人寧書安下玉山書院,西行鹹陽的消息,她就從天牢之中走了出來。

一切禮儀製度。

公主所該有的東西,一夜之間再次擁有。

和昔日不同。

如今的公主府張燈結彩,滿是喜慶。

嬴太平坐於梳妝台上,對鏡貼花、

看著那鏡中雖有些消瘦,可紅顏依舊的臉,嘴角也是微微泛起了弧度。

那眼神偶爾有過寒冷。

可眨眼便是消失,倒也無人察覺。

短短兩年時間,她見過了太多的人心,也見到了許多人的嘴臉。

昔日自己是書院聖人弟子的時候,天下書生表率,見到自己,尚且喊上一聲師姐。

入於大秦時,百官也好,百姓也好,都喊自己一聲公主。

可當朝事失利,自己便是妖女,便該死。

陛下也好。

自己的父皇也好。

他們隻是告訴自己,他們無能為力、

如今聽聞師尊於書院下山,直奔鹹陽……

自己又從昔日的妖女,成為了尊貴的太平公主了。

“既然無能為力,那麽這帝王的位置就不要坐了!”

昔日大周有天授帝和神授帝。

那麽今日這大秦如何不能來一個大秦太平女帝?

她笑了笑……又恢複了平靜。

不急!

不急!

等師尊來了再說!

該是自己的,這一切終將是自己的。

也是這時候。

有侍女來報。

“公主,陛下有請,說是儒道聖人,您的師尊將要抵達鹹陽,請您一起去迎接他。”

“師尊要到了?”

太平公主有些驚訝:“那麽快?”

侍女猜測道:“估計是擔心公主您受了委屈,便加快了速度了吧?”

說到這裏的時候,侍女有些羨慕道:“儒道聖人對於公主,是相當疼愛的,聽說翁冬兒她們是卯時左右到的玉山書院的,結果僅僅半個時辰左右,儒道聖人就下了玉山書院,直奔大秦了。”

太平公主笑著點頭。

這點倒是真的。

昔日在玉山書院的時候,對自己,師尊的確嗬護無比、

可以說要什麽就給什麽。

捧在手心怕化了的那種。

連師兄作為師尊的親兒子都沒能那麽受寵。

今日自己雖然離開了玉山書院,可出了事情,師尊自然還是不舍得看著自己受委屈的。

想到這裏太平公主問道:“師尊將要抵達鹹陽,除了陛下親自迎接還有誰去了?”

“太殿下滿朝文武,不僅如此……聽說大秦修仙界也來了無數門派仙人。”

“聽聞消息說,有開元寺摒塵大師,紫霄閣的鬆崖道長,玄天院的靜亭掌門,還有……連上清宮的孔錚道長也來了!”

這些名字一個個的出來,連太平公主都有些意外。

上清宮的孔錚道長不說。

本身便是一個元嬰級別的大能!

而開元寺的摒塵大,玄天院的靜亭掌門,紫霄閣的鬆崖道長實力也不弱,聽聞這些年於大周梁山獲得機遇,悉數進入了元嬰境界。

如今這些仙人的門派,現在竟然全都來了。

且還是為了自己師尊來的。

聽到這些話,太平公主臉上的笑意卻是越大了。

這世間,恐怕也唯有師尊,能享受這樣的待遇了。

“走吧,去迎接儒道聖人!”

她站起來。

一身紅袍拖地,如血一般鮮豔……

今日。

師尊為天下人中心。

而自己,亦是矚目萬丈!

……

鹹陽城內。

百姓圍觀,禦林軍護衛。

秦帝於城中靜靜等待,宛如一個等待大軍凱旋歸來的少年一樣。

在他的右邊是大秦太子嬴正。

而左邊是一身紅袍的嬴太平。

天下禮儀……

左尊右輔。

這是所有人盡數知曉的禮儀……可如今堂堂一國太子站在右邊,一個公主卻在左邊,百官也好,還是誰心中都知曉這是怎麽一回事。

隻是到了如今這時候,誰都選擇裝作看不到。

更沒有人會出來說些什麽不是……

如今大秦的生死皆在這太平公主身上,莫說站在左位,若是她想站在贏世現在的位置。

這時候的贏世,也會同意的。

而秦帝的身後,便是大秦修仙界的諸位門派之人了。

孔錚的眼睛隻是在眾人的身上掃過一圈,最後又閉上……

其實他心中明白。

這些人來這裏做什麽……

隻是……

“希望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吧!”

他內心想著。

若是真走到了那一步,恐怕自己就不好和不爭公公交代了。

終於……

在夕陽西斜的時候。

鹹陽城外。

有一青牛東來。

青牛上,有一老者。

白發飄飄。

在世人的矚目下,走入了這裏……

……

青牛入城。

停下。

“見過儒道聖人!”

秦帝上前幾步。

行禮。

百姓,軍隊……

甚至連那一群修仙之人也在此刻地低頭行禮。

嘴上稱一聲:“見過儒道聖人。”

寧書安為儒道創始人,世間可稱聖。

而這種功德是連修仙之人都無法睥睨的。

不說隻是一群元嬰強者,縱然就是大乘尊者都需要低頭,稱一聲道友。

無他……

因為這是一個改變世界的聖人。

自古以來,除了萬年前開啟香火之道的聖人之外,便再無人有資格稱聖了。

“見過陛下,見過諸位道友。”

寧書安從青牛上下來。

對著眾人微微行禮。

他雖是儒道聖人,可也知曉這禮不可廢。

故而一國之君之禮,道友之禮,百姓之禮可受,卻也該回之。

這也是寧書安的禮。

“師尊。”

嬴太平迎了上來,臉上滿是高興的神色。

“弟子太平,見過師尊。”

她跪下。

行禮。

磕頭。

寧書安沒動。

隻是站在那裏。

靜靜的看著她磕頭,秦帝臉上的笑容逐漸的浮現出來。

他受了她的禮。

這便意味著他還承認她是他的弟子。

然而也是在這時候,所有人都察覺到了有些不對。

寧書安很平靜。

按道理來說,太平行禮後他會喊她站起來的。

可沒有。

他就那樣站在那裏,看著她。

眼中帶著惋惜。

也帶著一絲的失望。

“師尊?”

太平公主抬頭看著寧書安。

“昔日公主下山的時候,可還曾記得,老夫說過什麽?”

太平公主愣了下。

臉色變得有些蒼白了起來。

可在寧書安的目光下,還是顫抖的回答了起來:“師尊,弟子……弟子記得。”

“那便說說吧。”

“自下山後,弟子不在是寧太平,也再非是玉山書院學生,更非是師尊的弟子,更不在是不爭公公之徒孫,若是聽到弟子說起是玉山書院弟子身份,師尊少不得要下山一趟……”

她說著,臉色越發的蒼白了起來。

隨即便是淚眼婆娑。

慌忙趴在地上磕頭著:“求師尊看在弟子與師尊二十多年的師徒情分,於玉山書院二十多年的情分上,原諒太平這一次、”

寧書安看著跪在地上的太平公主。

眼中的失望是越來越大了。

“昔日下山,老夫受公主三個響頭,至此……老夫於公主師徒情分盡斷。

然而……

師徒情斷,二十年之恩尚存。

公主雖執意下山,老夫沒阻止,卻也想著若是有一日,能庇護公主一命,老夫自當走上一遭鹹陽城。

二十年……

動物尚且知情。

世人尊稱老夫一聲儒道聖人,可老夫也非絕情絕意。

可你千不該萬不該來算計老夫,算計玉山書院,更去算計不爭公公!”

剛老夫受了你三個頭,並非是於老夫自己所受。

而是替不爭公公所受。

今日……老夫已來……公主……還請莫要讓老夫親自動手了。”

在這話落地的刹那。

太平公主站了起來。

踉踉後退了好幾步。

臉上滿是不敢相信的神色:“師尊……你……你要殺我?”

“老夫已非公主師尊。”

“為什麽?”

太平公主歇斯底裏了起來:“到底為什麽?”

寧書安不再解釋、

他以為她應該能明白的、

可如今她還是不明白……

他想,或許自己真心並不適合當一個師尊吧。

然而卻是在這時候……

太平公主的身軀被人攝去,眨眼被護在了眾人之中。

那是開元寺摒塵大師,紫霄閣的鬆崖道長以及玄天院的靜亭掌門。

寧書安沒動。

依舊站在那裏。

抬頭。

看了眼三人。

最後看向了秦帝。

“陛下這是欲要阻止老夫?”

“不敢……”

秦帝搖頭:“隻是朕不明白。”

“陛下該明白的。”

寧書安道:“從一開始陛下派人入玉山書院,結果其實早就注定了。

隻是陛下看到的是陛下想要看到的結果,而另外一個陛下不想要看的結果,陛下卻是連去看也沒有。

很不巧的是,最後得到的,恰好是陛下最不想要看到的結果。”

秦帝嬴世想要太平公主牽製玉山書院,牽製儒道聖人,牽製不爭陳落。

更想要以太平公主入大秦,亂大周朝堂,毀其國運!

可誰想……

玉山書院和寧書安在她下山的時候,就斬斷了因果。

大周的反應倒是很大。

隻是並非對大周朝廷的怒火,反而是對太平的怒火。

這火,最終更是燃燒到了大秦身上。

如星星之火燎原一樣,最終不可控製。

秦帝的拳頭緊握著,臉上帶著不甘:“朕欲一統,這並無過錯!”

“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陛下欲天下一統沒錯,可陛下卻操之過急了……昔日大周自天啟,便想過一統,然而大周前後用了六朝帝王,如今到了明宣帝,更是七朝帝王。

七朝帝王,尚且徐徐圖之,大秦贏氏皇朝至今不過兩世……

以兩世之功,卻要貪圖七世底蘊,終於還是急了一些了。”

“這是不爭公公的話嗎?”

寧書安點頭:“師尊道,他與陛下有緣,昔日陛下於鹹陽城中服侍於他數年,他感激不盡……但也是如此,陛下更明白師尊的性格……還望陛下,退幾步。”

“父皇。”

贏正喊著。

贏世抬起手。

終究還是緩緩的退了下去。

然而……

還有人站在那裏。

是大秦修真界的諸位修士。

“諸位也欲攔老夫?”

孔錚站了出來。

“儒道聖人誤會,孔某隻不過是恰逢經過鹹陽,聽聞故人弟子將臨,便等了幾日,自無阻攔儒道聖人的道理。

隻是想要麻煩如儒道聖人若是離去,還請替上清宮對不爭公公說上一聲:上清宮敬待公公再臨,論道長生!”

“老夫回去,自當告於家師。”

孔錚點頭。

退下。

而前方。

還有三人。

“阿彌陀佛。”

有佛號而來。

“老衲並非想要阻止儒道聖人,隻是這世間萬物皆該有其規則的存在……

儒道聖人該明白。

此事為朝廷之事、那麽便該由朝廷解決。

而儒道聖人為大周修士。

自不該參與這其中。

這有違於大秦修仙界和大周修仙界的規定、

還請儒道聖人退出鹹陽,將此事交由大秦自己處理。”

“老夫並非修士,充其量不過一書生。”

“可笑。”

有冷笑傳來。

那是玄天院的靜亭掌門。

“玉山書院不是修士門派那是什麽?書生?什麽時候書生上可斬修士,下可誅邪了?這若還不是修士,那什麽才是修士?”

紫霄閣的鬆崖道長也是開口道:“今日若是讓儒道聖人於鹹陽擊殺大秦公主,至此之後,我大秦修仙界將再無法於大周修仙界抬頭……故而,請老夫子離去。”

寧書安沒回應。

隻是靜靜的看著他們三人。

最後,歎了口氣。

“老夫老了……

自創建儒道之後,從不曾與人出手。

有時候老夫也在想這儒道,究竟有多強?

隻是始終尋不到一個合適的機會。

今日這時機倒是有些好……既然三位道友欲要攔住老夫,那麽老夫若是再沒什麽反應。

這便是老夫的不是。”

他說著。

微微對著三人行禮。

“寧書安,請賜教!”

鬆崖道長等人的臉色在這一刻變得極其凝重了起來。

“看來這是要走上一場了!”

靜亭掌門冷冷一笑:“那今日,靜某人少不得也要見見儒道聖人的聖威了!”

他說著。

一步邁出。

元嬰境界修為,展現出來。

鹹陽上空,風雲湧動,烏雲密布……

刹那之間,平地驚雷。

不僅是他……

鬆崖道長,摒塵大師也在此時,悉數出手。

術法神通而落。

有可破山嶽的金戈之威。

有可斷江河之刃。

也有那佛法浩瀚。

與築基金丹不同。

元嬰境界強者極其可怕……

一舉一動,足以影響整座城。

看到三人動手的那一刻,孔錚道長的臉色微微一變,眼中閃現出了一抹厭惡。

寧書安不過一人。

他們如今是三個元嬰,竟同時對著他出手。

這可是卑鄙了一些了。

終究是故人弟子……

上清宮欠下公公太多,少不得還是要出手阻攔下。

若是一對一,倒也無妨。

這三對一,卻是顯得大秦修仙界不成樣子了。

隻是當抬頭看向了寧書安的時候。

孔錚道人頓時愣了下。

那將要邁出去的腳步,更是就此停了下來。

他隻是靜靜的看著麵前的三人。

縱然有崩天裂地之危,卻無可動他三分容顏。

“元嬰之威,的確是難以撼動,怪不得這世間人人皆想要長生。”

他淡淡的開口著。

隨即也不管他人如何,低聲輕吟著。

邊庭飄颻那可度,

絕域蒼茫無所有。

殺氣三時作陣雲,

寒聲一夜傳刁鬥。

筆如刀,詩如劍……

詩成。

劍便成。

寧書安伸手,握住了那三尺青鋒。

他抬頭。

看向了孔錚道長。

“道長可見到過,這世間最為驚豔的劍?”

孔錚搖頭。

“不曾。”

“那麽今日,道友卻是能見到了。”

他淡淡的說著。

手中的劍,落下……

於是。

孔錚也好。

秦帝也好。

又或是鹹陽百姓。

大秦數州之人。

於今日,他們都看到了他們一生中,最為璀璨的一劍。

那是一道劍氣。

普通無比的劍氣。

從普通的劍中,斬下的普通的一道劍氣。

比武道強。

卻比不得任何的修士神通。

然而……

這一道劍氣落下,斬斷了麵前的三個元嬰強者。

更斬裂了整個鹹陽城。

自城門開始,一路蔓延,穿過皇城,直達數百裏之外。

整個偌大的鹹陽城一分為二。

天下寂靜!

……

建功二十九年。

八月十五。

中秋之日。

寧書安一劍將鹹陽城一分為二。

以一己之力殺大秦三位元嬰與太平公主於長河街。

隨後騎上了青牛,一路向東,離開了鹹陽城。

劍氣縱橫三萬裏。

一劍寒光十九州。

也是這一日……

寧書安入亞聖境。

……

此消息傳來,天下震動。

尤其是儒道,更是沸騰。

儒道亞聖……無人可撼動,縱然是修士大乘境,更需退讓三分。

玉山書院更是喜慶連連。

然而後山之中。

陳落站在桃樹下,卻毫無興趣。

昔日的漫山桃花,不知道何時已悄然無存……

“師尊。”

貓娘娘開口著。

她的身邊小白,白龍道友,吳阿鬥,還有小黑。

以及……

閉關許久,今日才出關的範衍。

“都來了?”

陳落問著。

“嗯……”

“那便去接下你們的大師兄吧。”

算算時間……

他也該到了。

……

玉山書院。

整個書院上下,皆在書院門口等著。

等著儒道聖人寧書安的回來。

終於,在眾人的目光中,一隻青牛緩緩自官道中而來。

它的背上,坐著一人。

閉目、

不語。

那青牛停下。

四膝跪下。

清淚已流。

這一刻。

滿山寂靜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