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太監,我一點也不想長生不死

第二百四十八章:陛下赴死

有風吹過……

吹過陳落的衣袂,也吹過他的發梢。

風如刃。

雪入骨。

陳落的目光於虛空中的眾人掃過。

有很多熟悉的影子。

昔日文武宗的溧陽真人……

飛劍神宗的段悟真人。

甚至還有問道宗,渺心閣……

“當年望君山一見,諸位道友別來無恙。”

陳落淡淡開口著。

那溧陽真人笑道:“托道友的福,這十年過得尚好!”

“尚好便好。”

陳落道:“隻是諸位今日,卻是不該來這裏的……”

“換個說法……應該是道友不該出那國都才是……此地離開京都數十裏,寧來和修仙界有過約定,京都三十裏內,修士不得靠近,可出了京都,他便沒這個理由出麵。

於國都中,我等不好出手、但出了國都,我等倒是沒了這個顧慮了!”

說話的是一個女人……

陳落看了她幾眼,似曾相識、

過了會便記得了這女人的名字……渺心閣的林妙妙道友!

樣貌二十來許。

年華正盛、

說不上傾城,可卻也有不一樣的氣質。

為渺心閣的一個長老。

修為也不錯,已經有了元嬰三境,於大乾修仙界中,也說得上名號,甚至是如雷貫耳的存在了。

陳落不由得笑了笑。

如這道友所說的一樣,自己的確有些不該出這南湖的。

想來……

今日要有些累了。

於是,陳落便有些後悔……後悔昔日回了玉山書院的時候,自己將那鋤頭送給了阿鬥……

若是晚些時候送。

或是等這方事情了結之後再送回去,那麽也是一個極好的選擇的。

可惜。

這世間上發生的事情太多。

變化也變得有些過於快了一些……誰又能去想到未來還沒發生的事情呢?

“隻是諸位該明白,那書山之物,終究唯有一件……諸位這人,倒是有些多了,不知在下若是將那東西交出來,又該給誰?”

“是溧陽真人?”

“還是段悟真人?”

“又或是林道友?”

“亦或是諸位中的誰?”

此話一出,眾人的麵色微微一變。

不過很快的那段悟真人就道:“此事,等你交出來自有解決的辦法……”

“也是!”

陳落點頭。

可少許又是歎氣:“可惜,在下不好交,非是不願,而是不能……那東西已遁入在下體內,諸位想要得到,也是難的!”

“難?”

有人一步踏出:“殺了你,將你煉成骨灰,別說體內,就算是神魂內,也能將其拿出來!”

陳落:……

話糙理不糙!

他無法反駁。

不過陳落向來做事是喜歡留一線的……

於是。

陳落便道:“此刻時間尚早,若是諸位願意離開,陳某便當做什麽事情都沒發生……”

十年時間。

望君山上的消息傳遍了整個修仙界。

於是知曉的人也就多了……

有人或許隻是無辜卷入。

有人或許隻是想來看個戲。

陳落倒是能理解。

正如他一樣,偶爾閑著沒事,也總喜歡拿上一些瓜子什麽的,過來看看戲,聽聽八卦。

於是自己總是要給這樣一群無辜的人離開。

隻是陳落有些失望。

他們或是戲謔。

或是麵色冰冷的看看自己。

這離去的人,一個倒是沒有……

“好了,終究不過隻是一個金丹螻蟻,諸位,某出手鎮壓,等那書山寶物出現,我等再商談那歸屬便是!”

溧陽真人大抵是有些不耐煩了。

於是便一步踏出。

隻是他剛踏出,便有聲音傳來。

“這等螻蟻,何須真人出手,段某來便是了!”

“諸位說笑了,我飛劍神宗願當這惡人!”

宗人爭執……

陳落無奈搖頭。

實力弱小卻是連一點選擇的餘地也沒有。

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討論誰動手殺自己……

隻是……

“諸位這樣商討下去,怕是等到了晚上還無法做出選擇,這樣吧……由在下先出手可好?”

眾人錯愕的看著陳落。

大概是他們數輩子都不曾見到過這樣奇葩的人吧?

麵對如此之多的人圍堵,從頭到尾不見慌亂便是,現在還竟要主動出手?

林妙妙眯著眼睛。

覺得好像哪裏有些不對,可想要尋出哪裏不對,一時也是無法察覺。

或許隻是自己多想了吧?

陳落也沒等他們回複……

隻是目光於湖麵四周打量了一番。

“這水量,倒是足夠了,這樣用起來的話,想來也是極好的。”

他自言自語的、

似乎是在和自己說話。

也好像是和虛空上的這些人說話一樣。

“昔日於中原大周的龍城,在下的運氣頗有些好,曾偶得一上古真龍骸骨,並從其中領悟出了一些手段,可惜,這些年來那手段除了每逢趕路的時候,洗個澡什麽的,卻是連見證下過它的威力也沒有。

今日諸位道友倒也算是做了些好事,正好能幫助在下試試那神通如何了!”

眾人的目光一凝。

聽聞中原的時候,他們心中驚訝無比……

此人來曆不知,原本以為是從哪一座山下來的弟子,卻從沒想過竟來自中原。

他們更驚訝,他是如何走過寒冰森林的。

畢竟那裏可是隱藏著神秘未知的怪物,這些年來也不是沒人嚐試過、

可悉數失敗。

麵前這人來自中原,自然令他們驚訝。

可當聽到真龍骸骨的時候,這些人就已經不是驚訝,而是震撼,以及再也無法掩飾的貪婪。

比聽聞書山寶物,仙路之緣更加的貪婪、

那可是真龍……

於人間中,他們早已經不知有多少年不曾聽到真龍這詞了。

不說真龍之骨。

就算是一片鱗甲,一滴真龍之血,於修士也具有莫大的好處。

結果這人竟身懷整具真龍骸骨……

這如何能不令他們貪婪?

偌大的南湖上空,萬人修士齊聚,可卻異常的安靜。

安靜得唯有那一雙雙貪婪的眼神,以及依舊平靜無比的中原來客……

但很快的。

便有人注意到,好像開始有些不對勁了起來……

原本下起的鵝毛大雪,不知道什麽時候,雪花落下,悄然化為了雨水。

可這些雨水並沒有落在南湖上。

反而就那樣停滯在了虛空中……

也不知何時。

原本平靜的南湖湖麵,變得不再平靜。

它翻湧著。

如同煮沸的開水一般。

不僅僅隻是一處,而是整個南湖……

南湖,沸騰了。

這種場麵,前所未有,且極其的詭異。

“不是?”

“這是怎麽了?”

“這雨,怎麽停了?”

“這南湖怎麽回事?怎麽沸騰了?”

這些修士們問著,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

他們發現。

原本還算正常的天空,此刻變得昏沉,黑暗……

無數的是烏雲朝著他們的上空聚攏著,好像要壓下來一樣。

有一個修士忍不住伸出了手,去觸碰那停滯在他麵前的雨滴……可也就是在那手剛觸碰到那雨滴的瞬間,他的臉色突然變得煞白,隨即……

砰的一聲。

整個人直接爆炸。

化為了一團血霧。

“不好,這雨有問題,快,殺了他!”

眾人喊著。

他們反應了過來。

於是刹那間,漫天光輝。

或是術法。

或是護體金光。

又或是飛劍,飛刀……

難以計數。

無法形容。

他們朝著陳落而去,勢有要將陳落瞬間擊殺,挫骨揚灰的節奏。

也是……

超過千名的元嬰強者、

數千名的金丹大能。

莫說隻是一個金丹,就算是一個合體在這種攻擊下,也會直接化為灰燼的。

陳落麵色平靜。

隻是不知道何時。

已經抬手。

遙遙對著眾人行禮、

他說:“今日,請諸位道友上路!”

幾乎同時。

沸騰的南湖中,一條條水龍衝破了湖麵、

成十。

破百。

上千。

難以計數,整個天地間,唯有那水龍存在……

它們龍吟九霄。

或是橫掃。

或是撕扯、

亦或是直接將其吞下。

但凡所及,但有所觸,便有慘叫,便是血霧……

這一日。

南湖有靈,千龍騰空!

……

國都。

朝陽觀。

有道士匆匆忙忙的入了靜心閣。

靜心閣為朝陽觀內最高的一座閣……

高達百米。

於此間,可俯視整個國都。

遙遙對應著皇宮之地。

而這裏,也是當今國師寧來所閉關之地……

進了靜心閣,道士才發現國師不知何時,已經站起、

正遙遙的看著南湖方向。

道士行禮。

隨即連忙帶來了消息。

“不爭公公陳落離開了南湖,乘一葉輕舟出了國都,恐怕有危險!”

寧來敬陳落。

朝陽觀皆知曉。

雖不知道那男子有何本事能讓國師如此重視,但國重視之人他們自然不敢懈怠。

故而陳落離了國都,便慌忙來報。

有消息傳來……

修仙界蠢蠢欲動,目標,好像便是不爭陳落。

“嗯、”

寧來隻是點了點頭。

南湖的方向的天氣似乎有些不對……

昏昏沉沉的。

比國都要差上一些了。

隻是寧來也查探過,始終無法察覺什麽……

是公公出手了?

他想起了公公的手段。

他似乎擅長荒古之前的陣道……若是如此的話,大抵便是因為這陣道的原因了。

“國師,不爭公公那邊,需要明台妖衛出手嗎?”

朝陽觀有勢力。

為明台衛。

明台衛為一群江湖人組成。

在明台衛上還有明台妖衛,顧名思義,無需解釋也就知曉他們的主要成員。

而這也是寧來最強大的手段。

若是明台妖衛出手,就算是大教也無法奈何得了他們。

這也是為什麽道士問寧來這話的原因了。、

“無需!”

寧來搖頭。

“公公很快就會回燕子塢的。”

道士不明白。

國師為何這般確信。

寧來也沒去解釋……

不爭公公啊,他若是無絕對信心,又怎麽會走出那南湖?

當然了。

去爭去搶什麽的,寧來也不怎麽會相信。

於公公而言、

若非事不可為,他是不會出手的。

現在唯一希望的是那一群修士的眼睛能稍微亮一些。

學會適而可止、

也學會得饒處人且饒人。

否則的話,真逼的公公出手,那將是他們這一輩子做出最大的錯誤了。

……

千龍騰空,龍吟九霄。

虛空中的那些修士們,終於從驚恐中反應了過來。

心神俱裂。

隨即瘋狂逃竄。

他們從不曾見到過這種場麵……

那千龍騰空的場麵,是他們從未經曆過的震撼,然而便是這種震撼,成為了他們最為可怕的索命曲調。

逃!

逃得越遠越好。

逃出這南湖之地。

這樣的話也便能遠離這千龍的索命了。

段悟道長首當其衝……

隻是剛一邁步。

原本虛浮於麵前的雨滴如同活了起來一樣,它們不斷的匯聚,將周身的雨滴齊聚,眨眼竟又成為了一條水龍。

水龍咆哮。

瞬間將其吞噬。

有元嬰飛光欲要出現,可剛出現便又是被撕裂開。

連元嬰也無法逃離!

但上萬修士,也總會有人僥幸逃離……

隻是他們很快的便發現,他們並不能離開南湖範圍。

整個南湖邊界有金光出現,化為了天幕。

他們滿目絕望,已成籠中困獸。

直到這時候,他們才反應過來剛剛陳落給他們機會離開,於她們是多好的一個機會。

可惜……

任何機會唯有一次。

錯過了,便再也得不到了。

……

陳落就那樣靜靜地站在輕舟上。

南湖翻湧。

腳下輕舟卻是平穩無比,不見起伏。

偶爾有些修士墜落於湖中。

可尚且還沒反應過來,便成為了血霧、

離……

離不得!

虛空……

虛空躲不得!

連這湖麵也成為了融爐。

陳落有些感慨……

原來,這水靈之力的威力還是不俗的。

這是第一次使用水靈之力,雖不是毀天滅地,也算是將就得過去了。

就是不知道,那火靈又是如何?

可惜……

想要試探神通的機會也並非那麽簡單。

不說那火靈。

畫道。

琴道。

甚至是那六術,三印……至今也許多無用武之地。

當然了。

若是可以的話,陳落還是希望這機會少一些好點。

畢竟真有這機會,也就意味著麻煩來了,而他最討厭的就是麻煩了。

……

南湖雨開始越發的大了。

聲音也越來越小。

最後趨於平靜……

直到,最後一條水龍落入了南湖,和南湖融為一體。

於是……

一切就好像從沒發生過一樣。

前後不到三分鍾,除了陳落尚且還在這南湖,倒是連看到一個人的影子也沒了。

“麻煩啊!”

陳落歎氣。

人,倒是消失了……

隻是終究留下了一些痕跡。

湖麵有屍體漂浮。

或是腦袋。

或是手臂、

或是斷腿。

島上更是存在不少。

這不好的……

今日天氣不好,加上入了寒冬,於是南湖中便沒了漁民。

可每年開春這南湖捕魚人就會格外的多。

這些屍體什麽的,在寒冬中可不容易腐爛,就算是腐爛了,到了明年也會滿是白骨。

若是嚇到一些孩子什麽的,這便是自己的不是了。

於是手中出現了一疊符籙。

符籙化為了一尊尊的夜叉。

夜叉青光幽幽……

不知不覺間,竟有了金屬一般的光澤。

這些夜叉的手中拿著一把鋤頭。

雨水落在身上,發出鏘的聲音……

一眼望去,足足有五百之多。

且再看氣息,每一尊更是是不弱,已有元嬰一境的修為。

可能,這就是陳落這些年最大的收獲吧?

閑著沒事便是煉製符籙,淬煉符籙……

從原本隻有四百,又多出了一百尊。

可惜……

境界不到。

若是入了元嬰,恐怕便能煉製上千了。

“去吧!”

陳落說著。

那些夜叉朝四麵八方而去。

不一會便島上挖下了一個個的坑……那些屍體碎塊也不斷被收集。

填上一層土。

從儲物袋中拿出桃樹苗子。

放好。

將土填滿。

一氣嗬成。

流暢無比。

“他們種樹越來越得心應手了!”

陳落滿意。

昔日給他們配上儲物袋,儲物袋中放滿桃樹,這果真是正確的選擇的。

……

陳落是在第二日才回的燕子塢。

回去的時候便看到了寧來。

隻是意外的還有一個少,少年有十七八九歲。

寧來說……

少年為朱,單名為一個:遼!

“朱遼見過公公。”

他行禮。

陳落回禮:“見過陛下。”

朱家子孫……

大乾當今皇帝。

寧來帶他來見自己,實在有些出乎陳落的意料。

但也僅此而已。

寧來沒說什麽。

朱遼更不敢說什麽……

作為一個皇帝,他比誰都清楚的知道現在大乾正遭遇著什麽。

大乾千年國祚……

一代又一代,正不斷的將大乾的根基挖掉,使得其變得越來越腐朽,也變得越來虛弱。

一個不慎。

一個觸碰。

這千年基台就會崩塌。

寧來便是大乾的希望……

雖為妖,可卻是大乾如今最為忠誠的存在,也是大乾皇族最為信任的存在。

一個連國師都如此恭敬的人,哪怕是一國皇帝,朱遼也不敢為之懈怠。

寧來做了半天便離開了燕子塢。

隻是也沒直接回朝陽觀,而是在南湖上遊玩了一圈……

不知道何時,這南湖中的島嶼,已經種滿了桃樹。

此時是十二月。

可說來也奇怪,這桃樹竟滿是花苞,將要綻放。

“國師,南湖什麽時候,種滿桃樹了?”

朱遼不解的問著。

他對南湖也算是熟悉的,什麽時候,這整個南湖島上,大大小小,盡數是桃樹了?

不說有上萬,也有數千了吧?

這種規模,可算是誇張了。

寧來有些失神。

聽到這話卻是回頭,很是嚴肅的對著朱遼道:“陛下,答應寧某一件事!”

朱遼點頭:“國師請講。”

“如果有一日,不爭公公要大乾做什麽,甚至是請您去死,也請陛下為了朱家血脈,為了天下蒼生,毫不猶豫的去赴死吧!”

朱遼:……

“好!”

他說。

內心已經卷起了滔天巨浪。

他不明白,這不爭公公到底有多可怕,竟讓國師如此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