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仍憐故鄉情,萬裏送君歸
沈遠啊……
確實是好久不見了。
第一次見沈遠時,尚且一孩子。
懵懵懂懂之間,不清楚他對於華菱意味著什麽。
牽著師尊的手,說著不離不棄。
但終如陳萍和陸菱紗一般……
少年心性。
夢想著仗劍天涯……
後終是錯過。
驀然回首之時,那燈火闌珊處,卻早不見了守護的影子。
陸菱紗和陳萍
陳萍和華菱。
華菱和沈遠。
後……聽說他收了一弟子。
弟子的名字好似為謠昕。
時間久遠了。
也記得不是太清了……
恩恩怨怨,糾纏不清。
數百年來,純陽宮的故事也變得令人唏噓。
王生的書中寫過這樣的一個故事。
名字便是【眉間雪】、
當然,這樣的故事知曉的人並不是太多……
問之沈遠,為何出現在這裏。
沈遠道:“數十年前,弟子謠昕出了純陽宮,一去便不曾再回來,於是出來尋找。”
彼時彼刻,恰如此時此刻。
陳落並未說什麽。
隻是問著可否尋到了。
他說:“尋到了,但……卻也尋不到了。”
又問……
“她已出了純陽,入了別的宗門,也有了喜歡的男人了。”
陳落愣了下。
終是有了不同了……
抬頭看著沈遠。
想要從他的眉宇間尋得一絲的遺憾和不舍,可終是沒有,反而多了一些解脫和輕鬆。
陳落知曉,這故事到了此處,也終算迎來了結局。
三生三世的糾纏,已經足夠了……
問、
“接下來如何?”
道:
“純陽宮雖存,可實已亡,回,是回不去了,可去哪裏,卻也心中沒了數。
這一輩子啊說來也奇特。
少年師恩不知慶幸,一心夢想仗劍天涯。
等回首,那風雪之下卻不見了影子。
風雪中,再無人遮風擋雨。
曾經的初心,早不見了影子……
如今呢,想要說一聲初心不複,卻也沒了機會。
或許……
尋一個地方養老、
或許尋一處村莊,拿起了鋤頭,種些花草,聊此殘生。
誰又說得準呢?”
陳落點頭……
看透了便好,放下了正好。
至於選擇什麽路,等再一次回首,也便不會過於遺憾了。
又聊了少許。
陳落轉身,欲要離去。
可想著。
終還是道:
“五百年前,咱家於京都,遇得天牢一守衛為季保,後季保死去,咱家曾說過,若有一日,願收他為弟子。
如今五百年過去,他亦有了三生三世之曆,雖那師徒情份早已失去。
可咱家於二層樓後,尚有一土地,可耕田,種地,養花……
不知今日,他可願做回季保?去那二層樓頤養天年?”
沈遠沉默……
低著頭。
看著麵前的攤位。
似乎不知道做出選擇。
陳落不急,給予了他時間去做出決定……
“蓬萊仙坊東南之地,有一小山……山中有一小院,遠遠可見有一桃樹,三日時間……咱家會在那裏等你三日,三日後自當離去。”
陳落淡淡開口。
沈遠抬頭,陳落已入了人群,消失不見了。
貓娘娘和白龍道友是不知曉沈遠的。
對他們來說,沈遠不過隻是一個金丹境的散修罷了,僅此而已。
可對小白來說,她卻是知曉這沈遠的前生今世。
隻是……
“陳落你現在已經那麽厲害了嗎?”
“怎麽說?”
“你能讓他們想起前生今世的事情了?”
“小白不知道?”
小白搖頭……
陳落恍然,好似自己是不曾說過。
不過……
“這隻是一小神通罷了,你們若是願學,咱家也可教你們的。”
佛門有神通。
為宿命通。
可通今古宿命……
以前倒是不好做到的,可說來也奇怪,自入了那幽冥後,入那命運河流,倒是顯得簡單了。
於是這宿命通也就越發的熟練。
自然,若是要覺醒下前世今生的記憶,也便不是那麽困難了。
“佛門神通向來神秘,若是要學,哪有師尊說的這般簡單?若是真學會了六神通,且悉數融會貫通,想來也便是人間真仙了。”
“那陳落就是真的仙人了!”
小白這樣說著。
陳落笑著揉著她的腦袋。
“莫要胡說,若是仙人真如我這般,那也便不好了。”
“怎麽不好?”
“又懶又慫,除了吃喝拉撒,悉數不會……這怎麽能好。”
“吾倒覺得好。”
白龍道友開口。
小白和貓娘娘也點頭……覺得這樣就挺好了,因為這樣顯得真實。
陳落沒再說什麽了。
其實好和不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身邊有她們在,便就好了。
……
院子還在。
草色入簾青。
院中的桃樹越發的高了。
可說來也是奇怪。
數百年不見,這院中雜草定當比人還高才是,可入了院內,卻是幹幹淨淨不說。
反而有著人煙的痕跡。
陣還在……
非自己不可而出。
於是外人是入不得了。
陳落看向了那遠處的池塘,果然如此……
“倒是好造化。”
他笑著。
池塘中有蛟龍而遊。
見陳落……
從池中飛出,化為一中年男子,男子見陳落,納頭便跪。
“見過主人。”
“主人?”
小白不解……
上下打量著,倍感新奇,不懂他為何喊陳落主人。
陳落倒是明白。
昔日入蓬萊仙道,於這裏圈養一池魚……並於身上刻下香火大陣,此刻由香火滋養。
昔日離去,陳落想著說這些年或許它們有不錯的造化,可卻沒曾想,這池中之魚竟褪去了魚身,化為了蛟龍。
這不是大造化是什麽?
至於喊主人……倒也是沒錯。
問他叫什麽名字?
“並無名字……”
中年男子道。
陳落點頭:“便叫陳大吧……”
陳大感恩涕零。
又詢問了下這些年的事情,方知道他從不曾離開這院中方寸之地。
不是不願。
而是離不得。
“這倒是咱家疏忽了……”
自己隻想著保護這院子,離去時以石劍為眼,便是五百年一千年,也不會破了這陣法威力。
卻哪想外麵進不來,裏麵的也出不去。
於是這幾百年來這陳大也就隻能一直在這裏了。
陳大惶恐。
如若非主人,如何有他開靈智的機會?
可惜……
數百年自行摸索,雖化形,可卻也不入金丹。
但……
既有緣。
又有了主人之名。
那麽陳落自不是吝嗇之人……
“咱家身懷有各術,你欲學如何?但有所學,便言無不盡……你可選一門學習,但僅有三日,三日後咱家離去,一切看你造化。”
陳大愣住……
低頭。
沉默。
終抬頭問道:“不知主人可會一些什麽?”
“這要是說來,可就有些多了……”
陳落笑著:
“天地本源,離不得五行,五行之道,為萬千術法之道本源,金木水火土,咱家懂得一些。”
“可厲害?”
“厲害。”
陳落道:“火行之術,可燎原天地,以天地為鼎爐,無不可煉之物。
水行之術,可納四海之水,傾天覆潮,浩瀚不可測。
金行之術,土行之術,木行之術,亦是如此,修到極致,天下五行皆在掌中。”
陳落抬手……
他的手中有一點火焰。
它於陳落掌心搖曳,可便是這火焰便將虛空燃燒,扭曲……
那一股股炙熱,若非陳落控住,若是落下,怕是這蓬萊仙島將不複存在。
這東海,將蒸發大半!
“好強大!”
陳大吞咽口水。
“陳大資質愚鈍,怕學不會這些。”
“不急。”
陳落道:“你可慢慢選,若是這五行之道不會,尚且有四藝之道。”
“何為四藝?”
“琴棋書畫,便為四藝……”
他說:“琴音之道,可控天下之音,棋局之道,可以天下為局,局內可定生死,書法之道,筆落驚風雨,畫之道,可以手中筆,繪天下靈,書人間桃源!”
“可還有?”
“有……”
陳落道:“還有劍之道,符籙之道,生死之道,禦獸之道,煉器之道,蒼生醫術之道,佛門六術……”
陳落緩緩述說。
到了此刻,便不是陳大再聽。
便是小白,貓娘娘,白龍道友也在聽了。
她們是不知曉陳落會什麽,又懂得什麽的。
可今日這一聽才發現,陳落身上會的,已經不是她們所能想象的了。
天地萬道,道道皆通……
陳落雖不曾會那萬道,可那些說得出來的,常人所會的,他亦會。
常人不會的,他也懂得那麽一些。
陳大很少知曉這些。
數百年來於此間,懵懂不知……
今日聽之,仿佛好似有一張巨大的畫卷,徐徐在陳大麵前展開一樣。
好似一切都變得生動和多姿了起來。
隻是……
“陳大愚昧,不知該如何選擇,請主人幫忙。”
他跪下。
磕頭。
虔誠無比、
陳落想了下,點頭:“那你便學水之道吧!”
他雖是蛟龍,本為池中香火之魚得道。
走水之道,當為本命之術。
且他已是蛟龍,在進一步便是真龍……
真龍可行雲布雨,可掌控四海,終可為四海之主。
於是水之道,倒是恰當了。
陳大拜謝,終學了水行之道……
教導之間,幾女道也是聽了一些,覺得頗有些接受。
倒是貓娘娘是最高興的。
閑時就坐在池邊,伸手便是魚……
它啊,最愛的便是魚了。
倒是小白又得了個小弟。
拍著陳大的肩膀。
“你呢,排行老五……
你上麵有一個二哥範衍,三哥朝小樹,四哥小黑……”
小白說著。
隱約好像有些不對。
可想了許久,也沒覺得哪裏不對。
於是一拍陳大的肩膀:“姐姐我可最看重你了,可莫要讓我失望……好了,去買隻雞回來孝敬孝敬我。”
陳大連忙應允。
離去。
陳落無奈搖頭……
好似許久不曾打她了?
要不找個機會打打?
……
陳落還在想著沈遠會不會來,什麽時候會來?
何時會來?
卻不曾想,在第二日的時候,他便來了。
一大早。
陳落於院中練拳。
拳如水。
輕鬆。
自如。
沈遠就站在那裏,遠遠的看著,不曾打擾陳落……
今日入了秋。
那一頭白發上,不知何時有了風霜。
他也不動。
好似一木頭一樣。
陳落並沒第一時請他進來,而是練著自己的拳。
直到拳停。
得了那少許感悟後,這才收拳撫平身上的衣袖。
見陳落停下。
沈遠這才進來……
行禮、
“見過公公。”
陳落點頭。
“可是做好了決定?”
“是……”
沈遠道:“過往的終是過往,季保也好,陳平也好,盡數已是過去、
沈遠終是一個普通人。
幾世的因果還是大了一些,終是受不住的。”
沈遠走了。
恭敬離去。
又成為了蓬萊仙坊中,一個賣著修仙界雜物的散修。
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這一去,意味著什麽。
不爭公公的緣,非這世間所有人都能受的。
這機遇,大抵也將是他這一輩子,再難以求得的。
可他是不曾後悔的。
他啊……
隻是沈遠。
也隻能是沈遠。
或許,掙不得多少的香火。
或許,這一輩子隻能如此平平淡淡,簡簡單單。
但……
這樣就足夠了不是嗎?
“季保啊……”
看著離去的沈遠,陳落笑了起來。
過了數百年。
換了幾世。
但有些東西,終還是沒變。
挺好的。
這也是自己,最想要看到的結果吧?
隻是,還是難免有些遺憾。
……
第二日黃昏。
一人,一貓,一狐狸,一白蛇。
於東海,乘坐一葉輕舟而下,終隨波逐流入了無邊海,抵達入了三仙島。
陳大並未跟著。
他於蓬萊仙坊修煉,以求進入金丹境。
後將行走於大周,曆練本心,求得真龍之道。
這為好事……
修煉一境若是止步不前,閉門造車,又如何能見得大道?
又如何能求得真仙之境?
於是聽聞陳大想法,陳落便深感讚同,於是吩咐,這要是遇到了事情,可莫要提起自己的名字。
慫是慫了一些……
可至少沒了麻煩事。
公公啊,向來怕麻煩,這樣吩咐也沒問題吧?
不過當天夜裏,貓娘娘給陳大送了一塊玉簡。
玉簡不大,通體晶瑩。
她道:
“師尊百年前曾於大周留有四巨傀儡,一為典韋,二為虎癡,三為蠻將軍,四呢,便是一條銀狼,為銀月……
此玉佩和他們有感,若是有一日出門在外,見玉佩有感,可去拜訪,若是出了事,那便催動此玉佩。
可救得你一命……”
陳大涕淚……
謝了主人。
陳落倒是有些埋怨了貓娘娘,那隻不過是自己無聊煉製留下的邊角料,怎麽就說得這般煽情了?
再說……
典韋虎癡,蠻將軍和銀月,那是什麽?
恩?
傀儡啊?
咱家煉過那東西?
忘了,忘了……
陳落是在暴風雨將臨的時候,登的無邊海軍戰艦。
丘自平遠遠的便在等著。
見陳落,慌忙行禮。
“公公這一次離去,可有些時間了。”
昔日陳落出玉台山,登太白時,丘自平與百萬無邊軍目送陳落的離去。
他曾聽聞陳落欲要前往南疆,渡那無邊海。
本想著早早就回來。
卻哪想這一去,竟過了好些年了。
今日醒來,見霞光北來,便知曉是公公要回來了。
隻是不曾想這到了此時,風雲突變,這亦有暴風雨將要傾天而下的趨勢。
“倒是能快一些,隻是路上風景好了一些,於是也就舍不得加快了。”
陳落笑著。
丘自平感慨:“大周風景的確有些美,可惜這輩子卻是沒機會見了。”
長生守衛軍鎮守長城,便是死,也無歸家之機。
無邊海軍亦是如此,千年來,生於大周,死於無邊海上,便是死後,屍體也落入了大海,成為了魚中腹食。
這再見一次大周陸地的美景,非僅是丘自平所願,亦是百萬大軍夢中所求。
陳落道、
“終會再見的。”
人生便是如此……
求不得。
見不得。
愛不得。
有人見眼前景色心如止水,更覺得毫無出眾。
卻不曾想,他們所嫌棄,所不在乎的,卻不知有多少人,日夜不得見,便是夢上一次,亦是幻想。
“沒機會了。”
丘自平道:“異鬼之機不曾結束,如何求得機會?且……昔日入無邊海軍便已立了不得回在臨大周陸地的誓言。
這誓言啊……是沒有毀了的道理……它已非是誓言這般簡單,亦是無邊海軍,一代又一代的傳承和堅守。”
陳落不再言語。
他不是無邊海軍,故而他不懂……
但他見到過如他們這般的人……
千年如一日。
一代又一代的人。
哪怕修仙盛世降臨,哪怕進入了仙人滅絕時代,他們的傳承也不曾斷過。
而這,或許也是為什麽千年又千年,人族依舊昌盛,從不曾消失的原因了。
丘自平也不再說這事。
當天夜裏。
暴風雨降臨……
無邊海卷起了滔天巨浪。
然不管這浪花如何巨大,無邊群島上數十萬的鐵艦依舊穩如泰山,不曾動彈一分。
便是那戰艦上的諸君,見這一幕,也習以為常,
倒是這一夜。
燈火如白晝,有戰歌不絕,有勇士鬥酒。
更有戰士劍舞。
他們為陳落和小白它們的到來,舉行了他們所能做的最大盛宴。
陳落喝得高興。
小白撐著肚子,躺在地上,最後索性化為了狐狸。
數百斤好似一座山一樣。
躺在那裏,撐著肚子,嘴裏還有半隻烤雞。
也不知誰拿來了一壇酒,也不畏懼小白,稱兄道弟一般的往著它的嘴裏灌著、
於是不久後,便看到了一隻巨大的狐狸在甲板上撞來撞去,引起一陣嘩笑。
貓娘娘還是在看書……
吃著魚。
小口小口的抿著。
偶爾抬頭,見眾人,笑著……
到了後來大抵是他們吵了一些,這書也看不下去了,於是就拿出了一古箏,於此中彈琴。
琴音渺渺。
古箏緩緩。
如流水、
如白雲無暇。
於是,這宴會上躁動的情緒,皆變得平和了起來。
小狐狸打著哈欠,趴在地上……有個無邊海軍醉醺醺的靠在它的狐狸尾巴上,低喃著,喊著狐兄,再來一杯。
也不知是醉了……
還是那狐狸放了個屁。
憋紅著臉,連滾帶爬的跑出去,扶著夾板便是嗷嗷大吐了起來。
白龍道友趴在了陳落的肩膀上。
它不愛參與這些。
但趴在這裏,陪著陳落見這人間悲歡,卻也覺得有些奇妙。
心中變得柔和。
好似有什麽暖暖的東西於內心流淌一趟。
丘自平醉了。
笑嗬嗬的趴在那裏……
可似乎又醉得不是很深。
他說……
“我想她們了。”
是啊……
該想的。
數十年光陰轉瞬而過。
少年已白發。
昔日的阿妹和阿娘。、
阿爹和兄長。
還有那故鄉河邊的柳樹,如今也不知是否還活著?
後山那曾經結滿果子的李子樹,可還曾被偷摘?那果子,還是否依舊那般酸?
還有……
那一顆柿子樹可還活著?
每年秋日,紅彤彤的如燈籠一般,咬上一口,皆是香甜。
他啊……
想了。
非他,這百萬大軍也想的。
陳落沒說話。
隻是喝著酒……
他低頭看著丘自平,又看了眼這滿堂醉客,還有外麵那依舊喧嘩,卻滿是熱烈的眾人。
他想,自己或許還是能做些什麽的。
雖少。
但總是能的,不是嗎?
於是,他看向了貓娘娘:“可否借那古箏一用?”
貓娘娘點頭。
於那古箏,落在了陳落麵前案板上。
音之道……自己倒是不曾用過。
琴棋書畫,四藝皆有所長。
棋也好,書也好,還是那畫也好,他倒也常用,隻是這琴卻是尋不到機會。
今日倒是尋到了這機會了。
指尖輕落,悠揚的琴聲於古箏之間蔓延……
它猶如春風一般,拂過了百萬無邊海軍,也撫過了這洶湧的風暴。
於是。
風暴在刹那停止。
烏雲散去。
漫天的星辰在月光下,灑落在了無邊海上。
那滔天的巨浪停下。
便是連海麵,也再無起伏……
無邊海軍沉默了。
百萬大軍,前一秒尚且載歌載舞,下一秒卻是躺在了地上,發出了深沉的酣睡聲。
……
丘自平在走。
身下是白馬。
身上是將軍盔甲。
腳下的路似乎很長,可卻漸漸地,越發的熟悉。
兩旁的樹。
那田間少許的農舍。
那流過的細河,河邊上那新枝初綠的楊柳。
終於……
馬停下。
站於村口,他跌跌嗆嗆的進去,終見到了那熟悉的房子。
房前。
有老人坐在門檻上。
不遠處有女人在作物。
還有帶著孩子的女人在養著桑蠶……
似乎感受到了丘自平的到來。
於是那老人抬頭,一見……便是老淚縱橫。
“回來了?”
他問。
“恩。”
丘自平回答……
……
這一夜。
百萬大軍作了一個夢。
夢中的故鄉。
夢中的家人,一切皆那麽熟悉……一切皆如此的真實。
非僅這百萬無邊大軍。
便是大周中,不知有多少戶人家,皆是夢到了數十年不見一麵的兒子,或是父親,丈夫。
一曲作罷……
雖少了遺憾,但卻也是多了些慰藉、
一曲琴音落,百萬人入夢。
且……夢回萬萬裏。
白龍道友終究忍不住了。
“敢說不是仙人?”